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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妹嘛!”她有时语出惊人,不是温柔如水的那一类。
回忆在巴黎的日子,里面总有她的影子。蚝油、生抽、香肠、西兰花、香菇……看她将材料一一从冰箱里拿出来时,我就倚在门口同她说话,她一边切菜,一边煮水,也不忘闲聊,一会儿手上就端了碗炒面线递给我:“我乱做的。”我自己学着做了许多次,总没有她做的好吃。有时,也不知她从哪里买到台湾的牛头牌沙茶酱,做了台式火锅请我吃。我回请她吃川味“龙抄手”。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四川抄手!”她叫道。这句评价让我得意了好久。
我们,一起在雨里爬过巴黎圣母院,访过凡尔赛宫,坐了火车去鲁昂小城看圣诞市集。新年假期,她从意大利寄给我明信片;除夕夜,我们拉了一群外籍助教,风风火火地去香榭丽舍大街跳舞;我在家里办饺子派对,她便跳到我的椅子上大力和面,亦会跳舞给我们看。
刚到巴黎的时候,她有一个长得帅气的男朋友,人在台湾。照片上的一对儿,美丽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她买了耳麦送给男友,教他如何用Skype打便宜的国际电话。有一天,我去房间里看她,她破天荒地关了窗户,拉上厚厚的窗帘,两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哭着说:“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心里为她难过了许久。又有一日,我再去见她,她的身边站了一个大眼睛的英俊男孩,法国人。新男友,正在做红酒煨米饭。她美丽的眼睛,又明亮起来。
第一部分 等你四年(2)
她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有那么几天,她一直没来我的房间,我亦忙着上课,直到想起来才去看她。她窝在床上:“我生病了。”半夜里去厕所,莫名地尿血,吓得她一夜没睡,起床在灯下翻字典,查了一堆医学单词,第二日一个人去了私人诊所,拿着前半夜查到的词汇一点点解释给医生听。“现在吃过药,没事了。”她嫣然一笑,“虚惊一场。”
“为什么不找我?”我惊叫道。
“找你也没用啊,你又不是医生。”这个妹妹啊,是个好勇敢的女孩子。
巴黎一别,四年就这样过去了。我在北京寻找梦想时,她在台北打拼。我到台北那日,她已乘了车回到高雄的老家。今日,无论如何,是重逢的日子。
“到哪里了?”她又发来了短信。我的思绪,一下子从巴黎拉回台北,捷运车厢里,忠孝敦化站就要到了。等门一开,我就出去,再从二号出口乘自动扶梯。
“我就在扶梯口上等你啊!”她再传来短信。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莫名地红了眼圈。扶梯缓缓上行,我拉了行李,一手再次按住胸膛。出口处,一个人,戴了贝雷帽,黑色皮夹克,牛仔裤,皮靴,齐肩发,笑盈盈地对着我。这个场景,便同四年前在巴黎时一模一样。地铁出口,总是她在等着,一样的人,一样的笑脸。
“啊!”我一下子抱住她,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对着傻笑了半天。
“你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我又叫起来,眼泪快涌出来了。
“你也是啊!”她的眼里亦是激动的光点。
“一点都没有变!”我又喃喃说道。
“怎么会,有没有变漂亮?!”
“有啦!”
她大力捏我的脸,一把抢过我手上的行李,“有没有吃过鼎泰丰啊?”
“什么?”
“小笼包啊,鼎泰丰,没有听过?!台湾最有名的小笼包啊!”
我的朋友苏宇曾经说过,许久不见的好友,从见面第一瞬间第一个互换的眼神、第一句话,就知道你们的友谊是否还如昔日一样。宴慈啊,宴慈,我记忆里的你,又活脱脱地跳出来了,我亦觉得这四年,便如放电影一样。上一次分别,就像在昨天。
已经坐在饭桌上,她依然不解地摇头:“怎么会不知道鼎泰丰?它家的小笼包噢,每一张面皮直径都要达到6。5厘米,每个包子的重量都是一样的”。
我把行李和背包放在桌下。从香港到台湾,习惯了在路边摊和小饭馆里用餐,这一下子被她请到富丽堂皇的饭店里,我这流浪的人啊,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知道哦,我一直都记得你做的四川抄手,它至今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她竟然还记得。
宴慈在一家法国公司做秘书,一直没有换过。她是那种可以把最平常的生活过得妙趣横生的人。
“有没有结婚?”
“没有啦,你呢?”
“一样啦!”
“男朋友呢?”
“好八卦啊!”
两个女朋友,聊不完的话题。我的事,她比我看得更重:“等下给你介绍一个朋友,我觉得你跟他可以聊许多关于梦想的话题。”
站在鼎泰丰的门外,这个台北,像极了我熟悉的北京城,仿佛我已生活在它里面许久。我猜测,是因为身旁有了宴慈,见到她,我就像回家了一样,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
“上车啦!”眼前的她,头上已经换上了机车帽,扶一辆很威猛的机车。
“哇,机车妹!”
“南部人啦!”车上的她很得意,头盔,皮夹克,包臀牛仔裤,蹬一双高帮靴,帅气极了。我背上,是40L的旅行包,手里,还有一个行李箱。
“怎么坐?”
难不成把行李箱举在头顶上?
“要不我还是打车吧。”我说。
“搞什么搞?你快点上来啦。”她一把抓过行李箱,拼命塞进机车的前方——她原本放脚的空处。箱子横倒着,左右各伸出一大截。她的两条腿,像弧圈一样跨在箱子两端,样子可笑至极。
“笑什么笑,赶紧上来啊!”她自己也忍不住笑,我便驮了大背包,跳上后座。穿行在闹市街头,我们像一只笨重的大海龟,慢悠悠地在车流里划水,那样子一定可笑极了。
我从后面揽了她,她的皮衣上散发出皮质淡淡的味道。我因此感到幸福。
死神来临时
要见的这位朋友,据说刚上完舞蹈课,近日有些发低烧。我们直接去一家街口咖啡馆,就在他家楼下。没多久,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单纯的眼睛,染着棕黄色短发,穿了件黑色外套,出现在店里。
“感冒好些了吗?”宴慈拉他在身边坐下。
他说话文雅极了,笑起来,有阳光的气味。
“好些了,就是有些发低烧。”他小孩子一样细着声音说话。
他坐下来,用杯子暖手,再喝一口奶茶。
过了一会儿,我们开始熟悉了,他便对我讲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
第一部分 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台湾男孩(1
他称呼自己为美国的乡下孩子。母亲,经营了一家中餐馆。12岁,他第一次在餐馆里打零工,从那以后,就开始拥有零花钱。一个乖巧的孩子。
2006年以前,他的生活一直都平静地继续着。那年,他20岁,在弗吉尼亚大学学生物学,美好的前程像春天的花一样生长。毕业后,他会考进牙医学校,成为受人尊敬的牙科医生。
直到有一日,他发现左腮后出现了异样。最初,他没在意,直到去医院才发现那异样的地方有个恐怖的名字,叫做肿瘤。还好,不是恶性的,却依然有面瘫的危险。
那段时间,他很沮丧,常常整夜睡不着觉,白日里,人像梦游似的,魂不守舍。做手术的前一夜,他开车在路上,却因连日缺少休息,竟在开车时睡着了。醒来时,车撞了路边的树,掉进河沟里。车身被撞得很惨烈,所幸,他还活着,四肢,还健全。
母亲说:“车不要紧的,不要耽误做手术。”
第二日进入手术室,母亲在外面等着,一同受煎熬。然而,手术做到一半,医院却突然停了电。那短暂的几分钟,像一辈子那么长,这个男孩,躺在手术台上,不能呼吸,默默地的等待命运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如何从死神手上夺回了生命。手术成功了,他活了下来。
第二年4月,就在他每日都去的学校,震惊世界的韩国留学生枪杀弗吉尼亚大学学生血案发生了。韩国人走到他暗恋的女孩门前,遭到一位宿管学生的干涉,那个学生,成为第一个被开枪射杀的人。而这个被杀的人,正是台湾男孩的好朋友。
那一天,他恰好不在校内。当他听说了好友的消息后,一直哭一直哭。命运,你就这样和我开玩笑吗?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然而,也是在这一天,他再次看到了命运的神奇。
“我是个幸运的人。”他对自己说,“生命只有一次,要怎么活,你想清楚了吗?”
“上天既然让我一次次活下来,就是给我机会重新过一个我想要的人生。”他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是唱歌,于是放弃了牙医的美好前程,来到香港投靠表哥,一面去广东、香港、台湾参加各种唱歌比赛;一面靠教英语谋生。唱歌和跳舞没有经验,便请老师一节课一节课地教。从亚视“星光大道”到台湾“超级偶像”节目,他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来,每一次,都有进步。
太辛苦的时候,母亲心疼他了:“要不还是回美国吧,回到妈妈身边。”
“妈妈,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块海绵,我感到还有许多水分可以挤出来。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挤不出水来了,我会知道。但现在为了梦想,我不可以放弃。”
那时,他正在台湾参加“第五届‘超级偶像’”比赛。母亲说:“你若进了前十名,妈妈就飞到台北给你打气。”后来他真的进了前十名,母亲信守承诺,果然出现在比赛现场。他在台湾认识的新朋友们,无一例外都落了泪。
“这就是我的故事。”男孩说完了,看着对面的我,脸上依然还是阳光似的微笑,绽放在这幽静的夜里。此时,他正在准备下一轮晋级比赛,晚上刚上过舞蹈课。
“他真的有很多进步哦!”宴慈骄傲极了,像个大姐姐。
“是啊,在这两年里,我自己也感觉到有很大的进步。”
这个男孩的名字叫荣忠豪,英文名是StephenRONG。
我自叹庆幸,在离开台湾的最后一夜听到了这么一个美丽的故事。他用这个故事帮我为台湾的采访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一部分 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台湾男孩(2
那个细心的男孩子在我的本子上留下联系方式,又用歪歪斜斜的中文写上:“我是美国的那一位,不要忘了我!”
“喂,美国的那一位,不会忘记你啦!什么时候出专辑?”
我在写书时,他已经录制完“超级偶像十强”SUPER!IDO!专辑,并在台湾的文娱圈中崭露头角,主持电视节目、出演电视剧,而最近,他又将在台湾著名主持人张小燕的新节目中担任定期表演的嘉宾。梦想的光辉在燃烧,愿它永远点亮在这个男孩子的心里。
还要回来
宴慈的房间,在一座居民楼顶楼又加盖了的一间小阁楼里。一个大开间,加一个独立卫生间。东西琳琅满目,似开了一家淘宝店。项链、耳环、帽子、围巾挂了一墙,典型的陈宴慈风格。浴室里,有香薰、烛台,一个人把生活搞得很有情调。本职工作外,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