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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连回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以为他已经不想再见我了,可那天中午,却又有宫女交给戏雪一封信,道是要转呈给我。
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我便知道那是羽瞻的手书,可是,我不敢撕开信来看。
“这是谁给你的?”
“是一个小宫女啊。”戏雪一怔:“奴婢也不认识她……”
“你没有见过么?”
“……有些眼熟,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啊。”她为难地抿起了唇。
看来要从她这里问到什么是不大可能了,我摆摆手道:“那你去吧……”
羽瞻的信,就放在我面前的几案上,可我踌躇了半天,才鼓足勇气撕开了信封。
然而抽出信笺,我居然不敢睁眼。心中似有刀兵交击,半晌,方才猛然睁开——可那信笺上唯有八个字:“如便,今夜驿馆相见”。
驿馆……我如何才能去得了驿馆?作为郜林汗国的皇后,我要求去一次驿馆当然不过分,可我不光是可敦啊,我也是摄政长公主。并且,连至琰带慕容朝都在怀疑我……
也许,我直言要去驿馆的话他们不会阻拦,但是我身边一定会跟着不少眼线。
可若是不去……羽瞻会如何想我?错过这次机会,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我咬紧了唇,猛然推开几案站起,走到门边,却刹住了脚步——差点忘了处理那封信,可现下尚未掌烛,这信……
我将那信抓起,想来想去,还是带在身上最为妥帖了。细心将它掖在了内裙中,又用带子将它束紧,确信不会落出来,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寝殿。
“殿下,您要……”
“去见陛下。求出宫令牌,本宫要去郜林驿馆。”我尽可能几个字概括了自己的去向,也不顾她们一脸惊诧,更不等她们替我准备肩舆,便径自走出门去。
“殿下!您等等啊!”戏雪一怔,急忙喊道:“肩舆!快给殿下备肩舆!”
半个时辰后,朱色宫门在我面前打开。此时最后的一抹天光将逝,云霞弥散,黛青色压过了丹红,而一抹余金落在千万的翘角屋檐,情形一时辉煌灿美无以言表。
也许,是因为我心中有一扇门开了,这将逝的阳光,也终于照进了我这几个月间阴暗的心……
地道重逢
郜林人的驿馆,位于昌兴都西北角,是父皇在位的时候修建的。昌兴都里原本就有不少郜林人士,这驿馆修成后,除了两国交兵的那段时间之外,外头始终是车水马龙的。
所以,想要藏下什么人来这里窥伺打探,也并不是难事。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至琰才毫不犹豫,连我要去干什么都不问,便令人取了出宫令牌给我。
按道理说,我身为摄政公主理当有这令牌,可前段日子我始终没有想起这一码事,今日才觉得此事非常不对。
难不成至琰和慕容朝都忘了我可能有出宫的要求么,或者他们根本是故意的?
我不打算把这个令牌还给至琰了,如果他没有问我要,那刚好留下,如果他问我要,我顺便就可以质问他了。
这样对我,岂不是明摆着把我当做需要提防戒备的敌人?
不过,也许他们这么做并没有错。我暗笑,伸出手,触碰轿顶上垂下的流苏,温润的丝线如水光滑过我指尖——我确实没和他们一条心,不是么?
就是现在,我要去赴的,也是一场对他们不安好心的约会。
羽瞻会和我说什么,我并不了解,但他肯定不会劝我安心辅佐至琰的。
我在轿子里时始终带着窃窃的笑意。可当轿子落在了郜林驿馆门外时,我却突然觉得心跳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会说什么呢?他会做什么呢?
我一心惴惴地下了轿,甫一迈步,郜林驿馆的大门便打开了。
德兰居然换上了第一次朝见至琰时所着的盛装,当先迎了出来。当着一众大延宫仆的面,他干脆利落地行了个单膝抚胸礼:“微臣恭迎可敦娘娘大驾!请娘娘进去吧!”
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大群郜林使者,居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莫说那些太监宫女,便是我,也愣在了当场。
德兰见我许久未应,又道:“请娘娘进去吧!”
我咬咬唇,丢下那些呆若木鸡的宫女太监,迈步便向郜林驿馆的大门走了过去。戏雪并没有随着我一起出来,跟着我的两个小宫女,多少年轻,没什么眼色,也要跟着我往里走,却被德兰拦了下来。
“两位姑娘,请不要跟着可敦娘娘……”
“为什么?”
我原本已经走了过去,听到她们中有人回嘴,颇为意外。回头看,是一个个儿稍矮的宫女,一脸不服道:“陛下有过严令的,殿下走到哪儿我们就得跟到哪儿……”
“陛下?”德兰换上了笑脸,声音里却有沉沉的威胁:“是大延的皇帝陛下吗?可是姑娘,你们跟着娘娘进去,看到的东西可能会让你们掉脑袋……真的要去么?”
“让她们进来吧,外面人杂……”我用郜林话向德兰下令。
他瞬时换了恭敬的神色,点点头:“那么,请进吧。”
不出我的意料,那两个宫女随我进来后就被几个郜林少女引到一边儿去了,她们虽闹着要跟着我,拖着她们的女孩子却都听不懂大延话。
我不知她们是不是装的——这里的胡姬,哪有几个是完全不懂大延话的?
但不论如何,那两个宫女很快被嬉笑的郜林少女们拖拽着走了,我身后跟着的只剩下德兰。
“大汗在哪儿?”我见周围已没有大延人,想也不用避讳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他突然皱起了眉,冲我使了个眼色:“大汗还在金帐里呢!”
我顿悟,羽瞻来此应该是保密的,是而除了德兰他们几个之外,应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那些郜林使臣。
“请娘娘随臣来。”
我跟着他穿堂过屋,终于进了一间看起来并不大的房舍中,可推了门进去,里头却没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转头问他,他却不理我,几步走到置于房舍正面的屏风后头:“娘娘,请您过来。”
我虽谅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但碰到这样的情况也颇为犹豫,鼓起勇气迈步过去,却见那屏风后头赫然有一个巨大的地道入口。
“您从这里下去吧。”他转过身,从烛架上拔下一根巨大的蜡烛交给我:“这地道不长,但是起伏不定,娘娘小心别摔着……”
我一手拉着巨大的裙摆,一手擎着燃烧的蜡烛,既不能让自己跌倒,又不能让烛油滚溅在手上,走得相当辛苦。
我平日从不觉得自己这宽摆重褶的裙服有什么麻烦的,现下方觉其累赘不堪,只是也不能撕了它去,只得半挣扎着前进。脚下的路面起起伏伏,果然甚是难走,有一段甚至是没有阶梯的下坡路,我横了心想几步冲下去,却踩着前裙摆,差点跌倒滚下去。
还好,前头的道路倏然变窄,我扶住路壁,半晌才惊魂稍定。
羽瞻是要让我来见他,还是想让我摔死在这破地方?我心中虽抱怨,却明知自己脸上还有带着几分埋怨的笑。
可是,当我再把累赘的裙摆往上拽拽,打算再走时,身后却传来了羽瞻的声音:“你想往哪儿走?”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回身,蜡烛都掉了,正巧滚在我衣裙上。织成裙摆的冰丝虽然阻燃,但袖子上缀的八光锦却遇火就着,我一时完全顾不得看羽瞻,手忙脚乱地想打灭臂上突然着起的火焰,却越扑越大。
火焰燎过皮肤,虽然一时感不到烫,却有辣生生的疼。
他一步跨过来,利落地撩起我的裙摆,把起火的衣袖包了个严严实实。
及至他松了一口气,将裙摆松开,发现衣袖上的火已经完全熄灭时,我已经急得把唇都咬出了血来。
这段时间,似乎是很短,又似乎是很长。
我在轿子上想了很多遍,我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与他相见,怎样说出这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怎样去讨他的欢心。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幕,会是在这阴暗的地道中,他冲上来帮我扑灭身上的火焰。
蜡烛滚落于地,被他踩了一脚,现下,那原本燃着的火苗只余了青蓝色的一星,在我看向它时,终于灭了。
地道里一时黯然无光,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便在我脸侧。
而我,被惊得连事前想好要说的话都尽数忘光了,怔了许久,才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冰凉的指尖。
“走这边……再沿着这条路走,你就会活活摔死……这地道有好几个机关。”他轻声道,拖着我的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另一个方向便有一扇门敞开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话,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最恰当——随着他一路前行,我几乎盼这路走不到尽头。
可终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不大却装饰得格外精巧的小房间。
而进了房间,他便把我的手放开了。
不甘心等那一抹温暖自我指尖抽走,我仓皇地伸出没有被握住的右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过身来注视我,眸色在满堂烛光中流光溢华。
他瘦了呢,我颇为心酸地想——我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可又生怕一松手他便会躲开……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便溢满了我的眼眶。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想当着他的面扮可怜来博取同情,可这样的时刻,我实在难以自禁地心意激荡。
“哭什么?”他仍作出强硬冰凉的口气,可我听得出,他的声色里隐匿着藏不住的关切柔情。
“您……您为什么要猜忌臣妾?臣妾从没有做过……”我的身体难以把持地微微摇晃,话语出口,也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泪光模糊之间,我看不清他的脸孔,可想说的话却不能停止:“臣妾并不是故意要放走慕容朝,临阵之时直闯将军府,也只是为了换回珠岚……大汗!臣妾没有半点故意要对不住您啊!”
“……”他的轻叹,听起来像是一缕犹疑的风:“阿鸢,就算你没有故意……可你知道你这么做给朕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么?”
我咬紧了唇,摇摇头。方才在地道里受惊时咬破的伤口现下又开始渗血,带着铁味的液体,伴随着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些。
“如果不是你这么干,天下,早就是朕的了。阿鸢,朕还要相信你吗?”他伸出没有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拭去我的眼泪,目光灼灼望着我:“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我既不敢要他接着相信我,怕再弄砸了他的计划,又不敢说让他不要再信我——这信任是我盼了多久才盼到的啊,怎么能这么把它推出去?
他那滚烫的眼神,却在等我回应的时候慢慢冷却。
“大汗……臣妾怕……怕自己无能,做不到大汗交托的事情啊……”我生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急忙辩解,却只得到了他的一个冷笑。
“你无能?长公主殿下,你无能?你这是骗谁?”他一甩胳膊,用力虽不大,但全出我意外,竟把我的手摔开了。
“臣妾没有骗您!”我一急,眼泪又差点滑下来:“臣妾现在什么也没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