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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焓不应,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状似漫不经心般道,“今晚应该有月,你不用硬撑。”
“咦?”黎末脑筋光荣短路了,“啥?月亮?”
子焓道,“狼族喜月,月气可助增其法力,还不知道?”
黎末一呆,“额,不……不知道。”
原来是她想歪了啊!!快去撞墙……!!()
正文 23。 祭子之血
入夜,月华似水银,月光纯若佛里莲瓣,微微透着凉!月身周围,裹着一层淡淡薄薄的细云,袅着轻巧的夜雾,迷迷蒙蒙异样好看。
黎末体内明明毒素积淀,却忽然熄灭般再感觉不到丝毫的灼热,甚至连体温都回到最初,平常微暖,一如常人。
子焓整天呆在黎末屋里,或者批阅明黄封面的群臣奏折,或者在檀香木椅上看书,完全把黎末这房间当成了他的专用书房。
抬眸看了眼窗外,月还未升至中天,于是头也不回对黎末道,“还有一会儿。”
“嗯。”黎末点头,呆着无聊,便一个人静静蹲在chuang上,微微仰着头,眯着眼轻声唱歌。
清了清嗓子——
从希望到绝望盼望到失望
我想从此忘了你
但忘不了该怎么办
梦想狂想妄想到别想
你的爱情总是这样
为什么要给人期盼
……
唱着唱着,就入了神。
哼的歌是21世纪的,人却在未知的时空里。这种感觉,没有多少人能理解吧,那种交迫起伏的离家之感,重复着随着歌翻涌而上。
人是奇怪的动物,喜欢跟同类居住一起,这边虽不至于非同类,可不管是文化,还是生活,都相差太多。并且在这里,会有很严重很严重的漂泊感,彷佛没有根,没有未来。
甚至感情……似乎都不能善终!!
世纪都不能接受的感情,在这个世界,就真真正正的无立足之地了。他,或许会娶妻,会生子,会平静安详或轰轰烈烈的一直生活下去,他们相交的点也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就变成最普通的亲人,不再相偎相依,相伴相生。
这样的情景,光是用想的就足够使人难过。
其实她很少梳理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是不想,有时候是逃避,有时候干脆放任自己欺骗自己,她一直在努力,淡化或者冲破那个束缚她的牢狱。
但是那天他对她说,我是你哥哥!
是啊,一个哥哥,能把她打入地狱,甚至连重生的希望都一并断绝。
你说好的总会做到
你所说的我都说好
……
是否太依赖了,依赖到最终的爱上,顽执如追阳的蝶。
是你太优秀,还是我太懦弱,过不了你的劫,就要被困死在里面。最可悲的是,即便前方是绝路,她都无法回头。
不能,也不愿。
要怎么办?
要忘了你要先忘了自己
当我洒满眼泪再忘记
我发现眼泪流尽
只是忘了自己
我不伤心我不想起
不想爱你不能爱你
……
血缘给她筑起的墙,隔绝关于他的所有。黎未,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很想爱你……
不能爱你……
“够了……”
子焓忽然一把压下手里的书,沉生叱喝。
黎末吓了一跳,顿住,怔怔看着子焓。
他……在生气?!为,为什么?!
满头雾水的看着子焓怒色隐匿的脸,黎末怕怕结巴,“干干嘛,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吼人?”
子焓抿着唇,微微侧着头,并没有看黎末,眼光落入窗外,“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黎末看着起身走向门外的子焓,悄悄撇嘴。
切——阴晴不定,发什么王子脾气!
下床穿好鞋子,黎末脚步轻盈跟上去。
月色明媚,月圆如银轮,幽幽悬于夜空正中。
屋外空寂,jing致幽静的院子中央,有一个玉石的台子,沐着月光,光华灼灼。
子焓一身紫袍,长身立于月下,全身上下,被月色所笼,镀上了一层纯白的光。他站在玉石台侧,转头看着黎末,神色微微清冷。
“到这上面躺好。”他眉目未动,朝着玉石台抬抬下巴。
黎末走到台子旁边,手指伸出去,触了触,立马就缩了回来。
“好冷——”黎末轻颤着缩起脖子,“是冰做的?”
子焓淡淡点头,“祁山上独有的冰石,也是……雪狐独有的。”
“啥?”黎末张大嘴,“小卫的?他种的吗?”
子焓微微勾唇,好笑的看着黎末,“种?”
黎末点头,“像种玉那样种的?”
子焓回道,“或许吧,种在自己体内也叫种。”
虾米?
自己体内?!
这下完全结巴了,“他……生,生的?还生了这么大一块。”
“生的?”子焓眉梢一扬,“他听到后会很难过。”
“不——”黎末很严肃的反驳子焓,“他不会难过,这可是他的骨肉,是从他身ti里掉出的一块肉,他是石头的娘。”
子焓笑,“你该庆幸雪狐脾气很好,不然他会杀了你。”
黎末点头,大感对方言之有理,“对啊对啊,若是古狼的话,说不定已经开始不远万里的追杀我了,那个脾气暴躁小气吧啦的家伙。嗯嗯,还是咱家小卫和黎未最善良。”
子焓眯起了眼,xiu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抵着下巴,清冷道,“你说……黎未很善良?”
黎末道,“难道不是吗?他那个人虽然对谁都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的样子,可其实人很好啊,正义感很强,不滥伤无辜,做事很果断,不tuo离带水,有气魄,有能力,还有啊,长得很好看,一个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了,完美了,满zu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深深叹息。
子焓忽然高深的勾起唇角,笑容一时竟冷冽如雪,好笑的看着黎末半晌,“他是很果断,也有魄力,但是不滥伤无辜吗?呵,黎未手上的血,可不比我少。”
黎末闻言,立即警惕的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焓唇角缓缓扬起好看的弧,“一年前,瑶国‘宫闱之变’,他仅凭一把若墟剑,独身一人血洗了宫城,呵,大概杀光了父王所有的近卫军吧,八千军士,全都是无辜的!!”
黎末脸色忽然变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声音都止不住微微颤了,“你说……黎未杀了八千人?”
子焓淡淡挑眉,“怎么?很惊讶?”
“他……怎么可能杀了,那么多人!”黎末怀疑的看着子焓,“不会是你骗人吧,黎未他……怎么可能杀人?”
黎未是生活在和平的21世纪的人啊,知道人生命的可贵,那个世纪甚至都没有一命偿一命的说法,更何况不分青红皂白的草菅人命!
“你以为,黎未的丞相头衔,很干净么?”不顾黎末的惊乱,子焓残忍的勾起唇角,“杀了前丞相易愢,嫁祸太尉秦安,一举清除瑶国品级最高的两位文武大臣,凡能收纳麾下的便收纳,不能收纳的就斩草除根,几乎彻底清洗了瑶国的“偏王势力”,你以为,他很干净吗?”
黎末震惊的瞪大眼。
“成为母后最得力的左右手,一切不利自身的人全遭到毫不留情的打压,甚至……培养杀手,专用于执行黑暗无法见光的计划,比如暗杀……”
“你还以为他很干净吗?”
黎末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激烈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黎未不会杀人,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呵——”子焓讥讽的轻笑,“末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铁血所筑,像黎未这种……野心与能力俱存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污染?”
“你若继续抱着美好的祈愿,认为黎未还一如你记忆里纯净,或者……继续把你固守着的东西放在他身上,那你就……彻底没救了。”
声音到最后,几乎已化为了雪般的冰冷,如同凛冽冰刀,直直刺入了黎末心脏。
黎末轻颤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她知道,子焓说的一定是真的,他没理由骗她。她也知道,子焓已经看透了她的秘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她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所以……黎未他变了对么?”黎末垂首,喃喃低语着,“……其实看得出来吧,以前他从不拒绝我。”
“我来皇宫之前,本是要去找他的,可是……被拦在门外了,黎未的房间里有别的女子在,他跟别人在一起,不愿意见我……”
“这是……不伦的啊……”
黎末垂着头,墨色长发散下来,遮住了那张清丽的脸颊。她有时候倔强异常,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眼泪。然而子焓非常人,即使无法看见,也能感知。
心口忽然泛起锐意的疼痛,夹着几乎从未跟随过他的怜惜,齐齐的翻涌上来。
“子焓——”偷偷哭泣的少女猛然惊叫。
眸光一凝,瞬间准确的落到了少女身上。
素色的衣服,裹着那具有些单薄的身ti。少女本来还在哭泣,却突然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腹部的白绸布悉数被鲜血染红,大块大块的印染开来,如同妖冶的血色罂粟。
血液鲜红黏稠,沿着衣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喉间气流堵塞,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黎末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腹部,身ti软软的滑在地上。
子焓眼望黎末忽然血流不止,脸色大变,身影一动,就单手揽回了黎末的身ti,风驰电掣,无丝毫犹疑,把她放在了散发出灼灼光芒的玉台上。
寒气顷刻上涌,如水雾蒸腾变幻着,扩成不大不小的结界,罩住了黎末的身ti。
“闭上眼睛。”子焓在黎末耳边低语,左手五指张开,结成奇异的结,悬在黎末上空。
月色忽暗,莹白光芒敛成一片片细小的碎光,落在子焓手上,渐渐融进血肉。
黎末被月气所激,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身下玉石如冰,寒冷如附骨之蛆攀沿进身ti。面上月华清凉,似初春点点薄雪,丝丝微微渗入体内。
周身皆寒,冷气肆无忌惮蜿蜒在血脉和四肢,可黎末却并不觉得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肤下血液在激烈的翻滚沸腾,冲击着纤薄的皮肤,但她也并不觉得热。
这般冷热相煎,她却无丝毫感觉,唯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神智愈渐模糊,似要陷入沉眠。
腹部伤口在子焓的治疗下逐渐止住了血,然而诡异的是,却并未愈合!
子焓收回手,微微眯起了眼。凌厉的视线落到黎末腰间的布帛内,那里,正闪着两道细微的光,一暗一明,一红一金。
是指环!那两枚属于黎末和黎未的,透明无垢的琉璃指环,在阻止他愈合黎末的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
子焓眯起眸子,仔细看着这那两枚意图将他的术法隔绝在黎末体外的指环。然而越看,眼内的光芒便越奇异震惊!
那两枚指环,竟然在……互相抵制!是的,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在互相激撞,互不相让,两道光芒碰撞着,星火四溅,冲击着玉台的结界,一波一波的扩散开来。
身ti微微一震,紫色的眼眸再也无法抑制的睁大。
天!
那是狐族属于王的力量,和属于祭子的力量,在互相对抗!金色光芒,在保护黎末的身ti,保护她珍贵无比的血。而红色的光芒,却在撕裂黎末的身ti,想让她流出更多的血。
难道,难道……
再大的事压下来,也能波澜不惊稳定自处的七殿下,霍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