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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你与先前的身份不同了。”
周围明明是漆黑带着怪异味道的暗河,得这一句话,都好像万里晴空——等等,先别忙着高兴,按照经验,谢紫衣是绝不可能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漠寒定神装不懂继续问:
“身份不同?还能有啥,我一直都是湛罗真人的徒弟!”
“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交恶多年,却一向没有什么瞒着不可说的事情,于我这一代,更是…”谢紫衣停住不说,他言下之意很明显。这都是九州给安排的,不然他就是有心愿意告诉漠寒,系统也不许。
漠寒则是无语问苍天中,你看,果然吧,脑补是大忌。
呃,抬头只能看到暗河上面的岩层,天塌下来也砸不着他。
“那你见过,那啥,你门派里那两位是你师侄还是你啥的优伶名妓?”
秦淮河可能梁先生没去过 ,但京城是实打实到过好几次的。
漠寒替谢紫衣琢磨,其实临渊派这些人身份最好的妙处就是可以随便见陌生人而不会招来怀疑,只要有钱就行了嘛。
“见她们做甚?”
那个酒楼掌柜是因为要住在那里,平白无故让门派里的其他人少个赚钱机会干嘛?临渊派的人都是自己活自己的,除非遇到大难题,才想到原来自己还有个门派神马的。
“没,我就随便问问,那临渊派应该不会有比她们更古怪的身份了吧。”
“尼姑算么?”
“…不算,我还道士呢。”漠寒一本正经反驳。
“舒重衍?”
“皇帝是很正常的职业啊!”漠寒睁眼说瞎话中。
“那就是我了。”
“咦?”
“因为我也不知我是做什么的。”
谢紫衣说的不是笑话,他住在绝尘宫,但其实那里是他哥哥的地方,见鬼的是系统还默认那个副本BOSS是他,做一个门派的掌门吧,整个门派从上到下都没有需要他操心的,被系统塞过来一个徒弟,还是个奋发努力所有人都死光了依然笑到最后的狡猾小狐狸,好像活着除了不想稀里糊涂的去死,就没有其他目标了。
“怎么会,梁先生不是南枫镇客栈的账房吗?”
谢紫衣顿了一下,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漠寒,半晌才道:
“你是打算开客栈?”
“好主意,等贫道有了钱,就回南枫镇开家客栈去,那啥出家人不好经营产业,就交给梁先生管账好了,保证后院不会除黄鼠狼啥都没有,每天都有热饭热菜,菜包子肯定没有毒,怎样?”
一加一
客栈?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漠寒你也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你穷得就算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你也身无分文会饿死草原…所以,这就是一张画出来的饼。
“不错。”
谢紫衣微微一笑,可惜这周围漆黑一片,漠寒又跟他一前一后走,实在没看到。
“咦?”这么简单就同意了,这种不真实感哟= =
“如果到那时候你有那个身家,或者…”
漠寒刚卡壳,却被下一句惊到了。
“…或者我还没有死,也无不可。”
气氛一下就僵冷,漠寒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回声音:
“这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谢紫衣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话连漠寒自己都说服不了,九州是个充满不可测事情的世界,别说会不会在决战中丧命,万一有个天灾或者别的啥…最关键的,从两仪剑法看来,非得有个要同使剑法才能百分百保证胜算的敌手,是常枭龙吗?也对,高手的武功到了一定地步,除非同有死志,不然在正常情况下要打败对方也许简单,但要杀死却难了,更何况这是可以一死再死的九州,掉个一级,对绝顶高手来说也就是生命值内力少了那么一点,武功级数实打实的还在那里,威力又不带打折的。
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还代代邀斗死于此…
漠寒抽了下嘴角,这还真说不好游戏设计师是否要这么恶俗,来个骨肉相残…但九州的NPC应该深得打擦边球的道理,哪有非死一个的说法,应该不会吧…
本来也不该这么乐观,但是一想到九州系统是个只安排主线剧情,根本不关心结果的家伙,就定心了,游戏设计师根本管不了事情走向嘛。
好像知道漠寒在想啥,谢紫衣摸索着岩壁,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若有深意的说:
“你很大意,这点我不喜。”
在九州拥有第二次机会的,只有玩家。高等级NPC都该通透的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再说绝尘宫是一个副本,一旦开启,我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客栈什么的,听起来再不错,能够开在绝尘宫里吗?
待在副本里等着玩家来砍,甚至被砍死一次又一次,那才是游戏BOSS的生活吧,不,由于他的身份具有特殊性,就算在副本里死去,能不能再次刷新也是个问题。
凭九州玩家现在的水准,也许他死的那天还要等很久,但没有那个杀死他的人,他就永远是“天下第一”谢紫衣,不能出绝尘宫一步,这是个死结。
漠寒给他画了一个很不错的饼,他都有些感叹。
一路无话,水流渐深,许久之后,一直不吭声的漠寒忽然说;
“梁先生,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代代都决战是吗?”
“你想说什么?”
“我不会去京城找舒重衍,也不会让我师父来找你,决战的话,一旦副本开启,梁先生,我来找你好了。”
谢紫衣有点哑然,半晌才道:“若是放水,是瞒不过天意的。”
九州系统在控制主线剧情方面,是不会留情的,因为那是它核心数据,作为电脑会绝对遵照初始命令,这是它的运行原则,漠寒也想到这点了,他一点都没有压力的脱口而出:
“不是放水啊因为我再死也没关系不是吗,万一我赢了,也不会杀死梁先生,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
谢紫衣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你能赢过你师父,来与我决战?”
“呃!”
肿么觉得这难度比买下九州的宏图远志还大?
“再说;就算你能…”
他跟湛罗真人才是双生兄弟,那个根本没存在过的数据背景临渊派上代掌门,与淮左秀士的徒弟沈钦,所希望的目的就是哪一派的武功更高点罢,要不然为何要找双生子。
漠寒是没机会在这个主线剧情里插一脚的。
思绪万千,手摸到一处岩壁时停顿了一会,莫名察觉到不对,谢紫衣一皱眉,又伸出左手,细细摸索着岩壁上混杂了泥土与湿漉水珠的空隙,那里还有许多苔藓一样的东西,滑腻得很。手指探进去,细细的水流从指缝间涓涓流下。
“怎么了?”漠寒也发现谢紫衣的异样;凑过来看。
“此处水流是自上往下…必有与地面相连的空隙。”
收回手,细细一闻,除了泥土,还有浓厚的青草汁液味,这是草叶齐刷刷折断后才会散发的气味,稍微有些呛鼻。
“那是说,上面便是一个湖?”
“不太对,也许是暴雨,而且还有人在此争斗。”
青草气息里有极淡极淡的腥气,那不像泥土的味道,而是血。
“退后!”
谢紫衣忽然说,也不等漠寒开口,一掌就击在了那处岩壁上。
并非全力,拿捏的力道是正好的,并没有整个坍塌下来,只是几块岩石争先恐后的滚落下来,水流也哗的一声变大,形成了一弯小小的流瀑,泥土沙石啥都有的被冲下来。
就是这个方向。
谢紫衣纵身而起,斜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飘落开来的时候,对着水流来源处又是一掌。
漠寒抹去飞溅在脸上的水,明显也闻到了水中的腥气,愕然警觉。
“梁先生,你小心。”
此处距离地面不知道有多远,又不敢随便发力,那绝不是几掌就能解决的事,往快里估计,只怕也要一时半刻的。他知道草原上某处风暴骇人,但也全是枭龙堂人马,换了平常自然不惧些许帮众,但现在生命值内力值都快见底,涵元一气这么好的内功只是吊着抵消耗而已,随便被砍一刀只怕就要壮烈了。
草原上的风暴,并不是几个时辰就结束的事,往往会持续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
那一块地方都如同汪洋,牛羊的死伤就不说了,只怕人能不能撑住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倒霉点的正好在雷暴范围内,连仓皇逃离都没机会。
这处马场还好,雷都是远远听到的,只是遭受了一下午的冰雹接着又是大雨,马棚塌陷了,欲哭无泪的也只是马场主人,因为这些死掉跑掉的马,会在哪里刷新就讲不定,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这个鬼天气,居然还闯入马场,使得枭龙堂的人马一路追来,将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彻底拆了。
起初他还为了讨好枭龙堂,呼喝要手下放马的汉子去帮手堵截。
结果瞅着混战里一个又一个化成白光的情形,哪有不越来越心惊的?连脸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抹去,偷偷跑了,想找一匹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真是咄咄怪事,明显见那人跌跌撞撞,半夜倒在半塌的马棚边,什么模样也瞧不清楚,明显快没气了,肩上的伤口都被雨水冲得泛白翻出,特别狰狞,马场里就有枭龙堂的人,随后赶到的更多人马让他胆战心惊,这位马场主人很好奇是什么脑子不好的人,竟然惹得枭龙堂这几天连发严令不说,还在这种天气,惹出了堂主所属的精锐人马。
结果死的竟然不是那个人,而是枭龙堂的人。
眼看着地上的积水都被鲜血染透了,也瞧不见那人原先的模样,在大雨中有些摇摇欲坠,却紧紧握住一柄剑,也不见招数如何精妙,剑气必带着血光一掠而过。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周围所余的枭龙堂人马已经寥寥无几。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动过逃跑的念头,但他们不敢。
常枭龙是个喜欢无常的人。
但不敢逃,却可以围住僵持不动,只要拖延时间,等传消息的人达到堂主那里,等到堂主赶来,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情绪紧张之下,暴雨又是不歇,谁还能注意地上某一处水流得特别急,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九州就这点不好,送命的人掉一级满状态刷新,赢的人反而重伤陷入困境。
“我落平阳,又岂是尔等可欺?”
湛罗真人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更好,他正可以歇息片刻,待得一刻,就可以突围而出再次消失茫茫草原上。
半阖眼,内息平稳,握住剑的手忽而一颤。
脚下有些许震动,虽然不大,却就在不远处。
犀利望去,那处,何时引得周围积水纷纷流泻下去,竟成了漩涡?
又是一下震动。
湛罗真人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毕竟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也许枭龙堂别有用心也说不定,拖不得了,他横剑一挽,身形如电,竟从包围圈中跃出,剑锋一带,两声惨叫次第响起,一人腿齐膝而断,一人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直直摔在了积水中。
这样的天气,确实对他不利,对战常枭龙的时候连剑都不敢用,就算此刻,好几门武功也用不了,雷声隆隆不说还暴雨如注,箫声要能传得出来,那要耗费多大内力?
惨叫声犹在耳,回剑欲隔袭击时,忽然脚下不稳,湛罗真人急踏一步借力,心下奇怪,他还不至于到站都站不稳的程度,这是——
枭龙堂的人已经滚成了一团。
刚才那处已塌陷下去,四面八方的积水都朝那处猛地急落,这冲力让想站起的人再次跌倒。刚狼狈的爬起来,就有一道水花冲天而起,分明是两道人影迎急流窜了上来。
谢紫衣一落到地上,就松开了抓住漠寒的手。
那边漠寒则是呛的连咳,一抬眼,看到这么大的暴雨,一点不惊慌,反而要欢呼了。
漠寒仰着脖子张开嘴,这天上来的水还不赶紧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