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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刮来的一阵风把窗幔高高吹起。风很大,将隔夜的尘埃卷进屋内。
“栀遥——栀遥——”
我好像又听见了这种声音,在呼喊,在召唤……
“栀遥——栀遥——”声音有了延续,“去落云市——去落云市——木槿巷——”
躺在床上的洛栀遥卷紧了被子。
真奇怪,怎么又是这种声音呢?从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缓缓而来,盘旋在耳根处:“去木槿巷——找一个女孩子——她就是你要找的自己——”
……
洛栀遥猛地坐起来,一睁眼便是个天亮,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看见了空气中微微浮动着的细小尘埃。
真奇怪,究竟是为什么呢?和上次一样的声音。
从同样一个在黑夜中无法辨别的方向传来,在耳廓里回响。
落云市到底有什么啊?她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快和激动。
她不解,为什么这些日子会接连梦见这个声音呀。那个声音告诉自己的,究竟又是什么呐?
真奇怪。
反倒让她好奇了好久,也无奈了好久。
好几个晚上都重复听见同一种声音,呐,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洛栀遥一边惊异地想着,一边打开厚厚的日记本。唔。好像就只剩下最后几页了,就像记忆马上要面临完结了似的。她提笔,把昨夜里让她不解的梦魇匆匆记下。
然后她找了一个比原先更合适的位置,把日记本放好。
'10'
当我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半透明的你,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栀遥
我在梦里梦见了一个卖黄果兰花的女孩子,她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她挎着竹子编织而成的竹筐,缓慢地穿梭在晨曦弄堂的深白色雾霭里,花香随着她行走过的方向飘散四溢。
“栀遥。栀遥。”她在叫我。
“呐,我在。”
我梦见我在和她说话。
和她聊起一个叫做流源的男孩子的故事。
她说,她也有一个喜欢的男生,叫做夏岸。然后她用手抚摸起我稍有些棕黄的、蓬松的发,我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瞬间流淌入全身。她问我,“栀遥,你呢?你有喜欢的男生么?”
“流源吧。”我有些害羞地说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心里却心惊肉跳。
——夏岸吗?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流源也不错嘛,让我想到流淌的清泉,是个比较清纯的男孩吧?
然后我们俩相视而笑,我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绯色红晕。
——唉,你知道吗,流源会煮热牛奶给我喝呐,好温暖的。
——哇噻,其实夏岸和我住得很近,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呢。他小时候开玩笑说过要娶我呢,只是他妈妈不让。
……
后来,就算是在白天,也能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只是淡淡的有些透明,她依然在对我笑,对我说话,和我聊起那些隽永的往事。
——我在落云市,我叫苏慕晴,你来找我吧。
——我也想去找你呢,落云会不会太远了,呃?
……
每当夜晚降临,洛栀遥坐在写字台旁看见自己在玻璃中反射的影子,就像是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女孩替洛栀遥把黄果兰花别在胸口,洛栀遥低下头来闻栀子的馥郁花香。
“洛栀遥你给我死出来!”房门外姨妈叫,“厕所溢了那么多水你也不用拖把拖干净!”
——哦,对不起苏慕晴,我姨妈叫我。
——没事的,去吧。呵呵。
女孩对洛栀遥笑,示意她快去。
可是,当洛栀遥被姨妈训斥完重新返回房间的时候,女孩子不见了。
洛栀遥的心底顿时涌起一种失落感。
她明白,和那个叫苏慕晴的女孩子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一种像玻璃一样的情感,叫友谊。只是她不能想见到她就见到她,她们之间有那样一层薄如蝉翼的隔离。
——我想见到你。
那个女孩子没有出现,也没有声音回答她。见到她的时刻,必须是很安静很安静,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
真奇怪,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苏慕晴,你说,友情真的是那么瓷脆的物质么?
等待的那头,没有回答。
她用双手握住手心里的金锁,像一个教徒般虔诚地祈祷,她像是丢失了自己的挚爱,难过得想哭。她在轻声说:“苏慕晴,你不要离开我。”
'11'
当我抬起头终于作了那样一个决绝的决定时,对和错竟然不知道变成了哪一个答案。
——洛栀遥
“你姨夫今天回来。”姨妈下班回来,脱去高跟鞋,把她的Dior拎包直直地丢在沙发上。她看了看自己的那个用了两年依旧保持如新的手提袋,满足地笑笑。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丈夫的回来不仅意味着又有一大堆可以比过同事的物质资本,更加能在别人面前证明她老公有多爱她,至少她不是个单身女人。
此时的洛栀遥正在发呆,并没有听见。——这种行为直接扫了姨妈的兴,于是姨妈转瞬开始大喊:“喂,我跟你说话呢!怎么现在连话也听不见了!耳朵聋了啊!”
“你又是限制我的自由又是逼我休学,不听你的怎么了啊!”洛栀遥反驳,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
“唉你个小兔崽子!我就是让你休学了怎么样!你哪点不用我的!都说了自己挣钱呀!替别人养一个只会谈恋爱不会争气的东西,我还不说我赔本了呢!”
“哦哟……算算算,拉倒吧,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丫的吵了。”姨妈说,“我去机场,你在家把饭给我做了,冰箱里有鱼和排骨现在拿出来化冰烧了,然后弄个汤,其他的菜你自己琢磨吧,你姨夫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不一会儿就听见姨妈哼着小调出了门,“砰——”的关门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样一种勇气和姨妈顶嘴,平日里的她,总是乖戾的反常。她会害怕,哪天她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居所。
可是她又想要逃离。
想要安全感,想要没有谩骂和侮辱的清净之所。
洛栀遥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有一个叫做“寄人篱下”的词,用在自己身上绝对是一个完美的讽刺。姨妈对自己的残忍用“虐待”这个词形容绝不过分,简直像是正比例函数,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加的压力,呈直线增长着。
从底到尖,一个巨大的跨越,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从未停滞。
明明就是在为难自己。冰箱里除了一条鱼和冰冻排骨之外就没有别的蔬菜了,洛栀遥只好下楼去买。
走在路上的时候洛栀遥一个恍惚,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子。
她在微笑。那样甜美的微笑。曾几何时洛栀遥也想拥有的微笑。
她张开的樱桃小嘴的口型上下摆动着,正在说——
栀遥栀遥,你来找我吧。栀遥栀遥,我等着你。
洛栀遥对着空气点点头,心里激动了起来。是的没错,洛栀遥有些固执地想要见到这个女孩子,而不是隔着空气的幻影。
是在菜场门口的十字路口中央,过马路的时候,洛栀遥听见了女孩子的呼喊。她停滞在原地,一辆飞速驶来的摩托车差点儿撞到她。
洛栀遥对此只是一愣,没有太多恐惧的情绪。
“找死啊你!”摩托车司机飞驰而过,把洛栀遥的衣服角吹起来,然后就消失在了身后。
“你看,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一旁两个挽着手逛菜场的妇女小声说。“嘿,我看还真是有点儿,刚才那个摩托车差点儿撞死她了,真险。”旁边一个女人说。
洛栀遥呆滞地盯着两个妇女看,妇女不好意思地匆匆被菜场的人流隐匿了。
我才没有病呢。你们才有病吧。洛栀遥在心里回击妇女的猜测。
“苏慕晴,你等我,等我有机会我就来找你。”洛栀遥坚信,一定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是另一个自己。她的好奇心被激发到最极端,恨不得现在就前往落云市。
落云市。那里有她的挚爱和信仰,有她像是成为多年顽疾一样的友情。
之后她终于镇静下来,一头扎进菜场翠绿色的蔬菜里。
'12'
我们都听到过一种牵扯到心理学的疾病,叫做臆想症。
洛栀遥学会了臆想。
幻想的脑海中有一个渐次重叠的影子。她深深地留恋着那个带有黄果兰香味的重影,她深信那是她未来生活中的全部。
只是我们不知道,臆想,对于洛栀遥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是她的爱和信仰。
在姨妈的残忍下,臆想能够缓解她的度日如年,能让她一点一点地对她想要到达的世界充满希望,在残酷的现实和虚幻交替的碰撞中得到成长和坚强。
说不定哪一次就成为了她心房上的华丽关口。
'13'
站在厨房里就有闷热得快要窒息的感觉。弄椒盐排骨,油炸的时候,油锅里滚烫的油渍迸溅在洛栀遥的右手手臂上,将她弄疼得微微皱眉。
“还好鱼是已经剖过的。”她自言自语。
洛栀遥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然后把所有的菜一一在饭桌上摆整齐,拿出干净碗筷,之后她便回了房间。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洛栀遥开门,看见姨妈挽着姨夫的手走进家门。
“你这个死东西都不下来一趟,你知不知道你姨夫的箱子很重的啊!”听见训斥,洛栀遥微微低下头,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女孩。
姨夫上下打量了洛栀遥一下:“哟,这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有没有听姨妈的话啊?”
“唉呀你可不知道啊,这丫头片子太难调教了,贼不听话,还死倔死倔的呐!催一句话需要我重复个上百遍!”姨妈赶紧插话。
“姨夫,姨妈,吃饭吧,菜……快凉了。”洛栀遥轻轻地说。
“让我来看看今天有什么菜呀。”姨妈说,“唉,你不知道你姨夫喜欢吃糖醋排骨的么?在我们家生活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呀!”
“我……因为您喜欢吃椒盐的么……我就做了椒盐的……”洛栀遥解释道。
姨夫回来了,洛栀遥不敢和姨妈吵,她害怕有些势力的姨夫会把自己赶出家门,他不是没有这个权利,所以只能委屈自己了。
“以后想清楚再下锅!”
“哦。”洛栀遥说完,转身回房间。
“来吃饭!”姨妈在身后喊。
“不了。”洛栀遥回答。
“唉,老公啊,你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呀。”姨妈把头靠在姨夫的肩膀上,一边翻着姨夫的黑色手提公文包。“哇,这个吗?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呀,给我的吗?”
姨夫笑笑:“还能给谁的?我又不是在外面找小老婆的人。”
“讨厌。”姨妈掐了一下姨夫的手臂,“唉,我好喜欢这个天鹅哦,好璀璨,你真会买,我真爱你。”
……
洛栀遥觉得腻歪,趴在写字台前闭上了眼睛。
呐,我听见了,你在喊我:“栀遥——栀遥——”
你在那里,你在花香的围绕下,用棕黑色的双瞳朝这边看过来。
我感觉得到,呐,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期待着我。
'14'
“我这次回来的年休假有半年,我们先去夏威夷度假,机票和签证我办好了。”姨夫从棕黄色的信封里拿出机票和护照,递给姨妈。“然后我托在美国的朋友查到夏威夷的一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