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六月天,娃娃脸。这日一早还是风和日丽,怎知晌午刚过竟就下起了暴雨;直叫本在屋内打牌消磨时辰的女眷们,看新鲜似的凑在窗前,瞧着房外豆大的雨珠笑语连连。
“这么大的雨,还真是少见。头几天燥得很,也确是该润润了……”牵起晖儿的小手微笑着转过头,那拉氏刚要再言语,忽觉阴沉沉的天色猛然一亮,跟着,便忙在那震耳的雷鸣中蹲身捂住爱儿的耳朵,急急说道,“小玉,去去去,大阿哥的帽子。别吓着了。”
甚少见到这个额娘一脸的惊慌,压根不惧怕雷声的弘晖小脸一呆,眨眼看了看一旁远远瞅着自个儿直笑的温紫,嘟起小嘴踮脚揉了揉那拉氏的脸,悄声安慰道,“额娘乖~晖儿不怕~乖~”
一声劝慰,更惹的温紫憋不住露出了牙齿;身侧女眷们,也因这娃娃小大人似的懂事顿首轻笑;而那拉氏,则是微微一愣,温柔的眸中滑过一丝感动,渐渐恢复神色抚着晖儿的小脑袋,轻声笑道,“晖儿……额娘不怕的。你,你不怕就好……”
对儿子的喜爱,在他还在自个儿腹中时,就极为强烈;只是打小习惯了在府上与阿玛、额娘保持着距离的相处,此刻这般情不自禁的关怀,倒叫那拉氏平静下来后,忽觉有些无法适应。
平日里儿子住得虽远,却也天天会被庶福晋带来主屋相伴;每回不是听着他奶声奶气背书,就是听他咧嘴儿笑着、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与四阿哥逗趣的点滴;自己,似乎一直都只是仪态端庄地伴在身侧,淡淡笑着,例行公事般打赏夸赞一番。像此时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她来说,该是头一回吧?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可这感觉,尤其听到来自儿子的关切时,如此欣慰……
“额娘?”不解地眨眼晃了晃那拉氏的手,弘晖转脸又瞟了温紫大咧着的嘴巴,小鼻头微微一皱,耷拉着眼皮小声咕哝道,“阿玛说,晖儿是个男人,什么都不怕!长大了要保护额娘……额娘怎的小看晖儿……”
闻言更是一愣,那拉氏不自觉眯弯了眸子,缓缓起身摇摇头,招手唤来温紫低低笑道,“平素爷是这么教导晖儿的?小小娃娃……呵……”
一时间,满屋都是洋溢着母子亲近的暖暖氛围;窗外的瓢泼大雨,竟也成了为此伴奏的美妙音律。只是身处中院的女人们都未注意,一抹粉色的倩影,此刻正挂着满面的温柔、撑起花伞,独自袅娜行走在四阿哥回府必经的大道上。
“嗯?”
雷鸣中不自觉担心着极畏风寒的小儿子,拒了兄弟宴席匆匆回府的四阿哥,但觉轿子一顿,顷刻皱紧了眉嗔道,“何事?”
“爷……”雨蓑早被风雨浸透,为首的轿夫闻声缩了缩脖子,忙凑近轿窗请示道,“这……这姑娘似乎是府上的。来给您送伞……”
闻言心中一暖,四阿哥不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起身掀起帘子便要将温紫拉进轿中,却猛然一愣,怔怔看着被雨水渗得湿漉漉的女子,挑了挑眉淡淡问道,“年氏,你这是做什么?”
“四爷吉祥。”捕捉到四阿哥眼中那丝失望、与随后一闪而过的怜惜,唇色发白的年氏伏低了身子,将手中小伞递向他,颤着嗓音轻声应道,“见着风急雨急,小女担心四爷会被淋坏了身子……年氏……年氏多虑了……”
“进来吧。”淌水的发丝,将年氏苍白的额头衬得越发惹人爱怜;四阿哥接过那并无用处的小伞,回身坐下笑了笑,待得年氏羞赧地在边缘处坐了,才命再度起轿,转脸瞟着她低低说道,“你……又是习惯了在府上为父兄牵挂?莫非年遐龄常日都是步行回府?奴才们呢?”
“阿玛确是习惯步行。”垂眼瞄了瞄因雨水袭来微觉突兀的胸襟儿,年氏面色一红,忙轻轻放下雨伞,将双臂掩在上身轻声应道,“倒不是朝廷亏了他,只是阿玛说,行走在百姓当中,才可多听听民声、看看民苦。啊……啊咻……”
“受凉了?”轻柔的低语,并着那娇羞的神色,竟叫四阿哥不自觉有丝心动;凝视着年氏发白的唇色与绯红的面颊,他思忖着微微挪近一些,将身侧早已备下的雨蓑批在那年氏的肩上,别过脸淡淡说道,“年遐龄清廉勤工,的确早有所闻。你二哥已回了京,此刻正在面圣,估摸半个时辰内会来府上。若给他瞧见你这幅模样,倒要怪爷未好生照顾了。”
“年氏本意并非如此……”拥紧了四阿哥递来的雨蓑翘起唇,年氏慌不迭抬起脸,轻声说道,“四爷莫怪。年氏,年氏……回府就会收拾妥当。”
“挺懂事。”对这年家女子的赞许更添一分,四阿哥抿唇轻笑着点点头,掀起帘子瞟着窗外复又说道,“那么夜里,你来陪膳吧。”
照例迎着风雨在府前等候四阿哥,待见那年家女子在自家爷身后、湿漉漉下了轿;众女眷皆不自在地皱了皱。请过安相视一眼,那拉氏便近前笑道,“年姑娘?爷,这是……”
“唔。”微微一怔,忙在人群中扫视一遭,待看不到温紫的身影,四阿哥竟觉除了失望,心间更有一丝难以解释的轻松,不由略为纳闷地淡淡应道,“年氏……方才回府路上瞧见她,看她淋了雨,爷便顺道……庶福晋怎的不在?”
“雨太大……”微有诧异挑了挑眉,那拉氏便不再注意那年氏,微笑着示意她告退,便跟在四阿哥身后轻声解释道,“晖儿还小,不能淋雨。这规矩是爷立下的,您忘了?她和李氏,在屋里陪两位阿哥。”
“唔……”不自觉再度瞟了眼年氏撑伞远去的背影,四阿哥皱皱眉,转脸低低吩咐道,“晚膳,半个时辰后备在书房。
“阿玛怎的还不回来?晖儿想他了……”
与温紫一人一边扒着门,小弘晖看着雨帘中瑟瑟发抖的花儿,转脸嘟嘴道,“额娘,你在看什么?”
“也在看你阿玛么。”白了眼明知故问的小不点,温紫撇撇嘴,蹲身拿脸蹭着门纸,悄声应道,“心里有些不舒服,好闷……也不知是不是雨天的缘故。我不喜欢下雨……”
“为什么?”松开小手走近,弘晖搂住温紫的脖子爬上她的背,才乐呵呵揪着她的耳朵笑道,“额娘,那晖儿施法~让院子里的天变晴~”
“你敢!”拉下小不点的手低嗔一句,温紫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扭头亲了亲弘晖的鼻头笑道,“你啊,才学了丁点法术,就敢在额娘面前卖弄?日后不得随意施法,知道么?不然,额娘就不给你采花粉。”
“我只是说说么……”一脸无辜睁大了纯纯的眸子,待见额娘眼中滑过一丝坏笑,弘晖才点点头,忽地叫道,“阿玛!”
“啊?”噌的转脸起身,眼帘中却并未出现那期待整日的身影,倒是背后咕咚一声,跟着便听小弘晖哀凄凄哼唧道,“坏额娘……有了阿玛不要晖儿……晖儿痛……呜哇……”
回身忙将宝贝拉在怀中揉着屁股安抚,温紫待他小脸上的痛楚散去,才点着那光光的小脑门嗔道,“骗人不是好宝宝。小骗子!”
“不是么……”窝在额娘怀里想咧嘴笑却又忍住,小弘晖学着阿玛深锁眉心的模样,眯着眸子认真地说道,“按照阿玛的话,这个叫做深悉敌心!喏,晖儿小小试验一下就知道了,听到阿玛回来,就把晖儿摔了……阿玛就是额娘的心头肉。拿阿玛对额娘威逼利诱,你定会何事都应了晖儿~阿玛~~~~”
“又骗人!”对小不点双眸晶亮、越显逼真的唤声毫不在意,温紫依旧蹲身揉着他的脑门,抿唇笑道,“你瞧,这回额娘就不上当了。你阿玛说的不对,为何要对人威逼利诱呢?不好。骗人也不是好宝宝,知道吗?”
“你平素,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甚为不满的低语自头顶传来,温紫微微一愣,登时抱了弘晖起身,转脸眯弯了双眸,“胤禛,真的是你?方才候了你许久,晖儿还骗我……”
不知为何,此刻瞧见小妖灿烂的笑颜,四阿哥竟忽然觉得不若往常那般、可令劳累的心际瞬时放松,反而,居然没来由觉得,涌起一丝莫名的压抑。
“怎么了?”
朝服干干净净,并无淋雨的痕迹,可四阿哥此刻这般端详着整日亲密的自个儿,又是怎么了?莫非是因朝事烦心?
浑不知因年轻女子有意亲近、却又在追求之中充满羞涩的举止,已令四阿哥那男人猎奇的天性微有萌动,温紫不解地与弘晖相视一眼,便将双臂递前,凝视着四阿哥轻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唔……”抿唇接过弘晖牵强地笑了笑,四阿哥转过脸,缓踱几步招来几个下人,便拥起温紫朝晖儿笑道,“夜里阿玛有事,今儿个就不学书了。用过晚膳就睡觉,明儿还背昨日学的,背得好双倍打赏。”
“阿玛……”挤着眉心狐疑地看了看满面严肃的阿玛,小弘晖点点头,便听话地咕哝道,“那,那你不要欺负额娘哦……”
“欺负你?!”掩上房门任温紫为自个儿换着府绸,四阿哥蹙眉斜着满面笑意的她,清了清嗓子低低问道,“你跟晖儿说什么了?怎的他会这么跟爷说话?”
“什么都没说。”每日最舒心的时辰,便是有四阿哥与晖儿共在身侧那刻。拿来湿巾伺候着四阿哥擦了擦手,又为他沏好热茶,温紫才在一边儿坐下,捏着他的胳膊轻声笑道,“那不是您教的么?要他好好保护额娘。所以晖儿整日将这话挂在嘴边儿呢……”
“说起来……”释然地低笑一声舒展了眉心,四阿哥抿口茶捻起桌上一本书札,却尚未打开便转脸不满地嗔道,“日后莫说爷教得不对。你那么跟晖儿说,会令他对爷日后所言起疑,有失爷为父的尊严。再者,许多事你自个儿都不懂。尽让晖儿跟着你学,日后待他独立,定会吃亏。”
“哦……”怔怔看着四阿哥言罢便垂头看书的举动,温紫启开唇角低应一声,便凑过身去环住他的腰,仰头紧盯着他悄声问道,“胤禛,究竟怎么了?为何我觉得,你今儿个回来有些不对劲呢?”
“有吗?”反手在温紫的背脊轻轻抚了抚,四阿哥瞥了眼那带着疑惑的双眸,不自在地别过脸淡淡笑道,“下雨天,烦闷些也不稀奇。爷在看书,你……爷今儿还有些公务,要不你先去耳房歇着?”
“你真的不对劲儿!”直起身越发靠近地凝视着四阿哥的双眼,却见他有丝不耐地彻底转离了目光;温紫微微一怔,嘟起嘴不解道,“难道我又哪儿做错了吗?我觉得……好似你这会子不想看到我。”
“主子。年大人求见。”
“你看。”如释重负轻舒一口气,四阿哥轻轻拉下温紫的手,尽自抑着心中渐涌的不耐淡淡说道,“喏,爷吩咐了亮工……和他妹子陪膳。真的有事。”
“不需我陪着你吗?”心底,因四阿哥有意的疏离,渐渐涌上一丝酸涩;温紫怯怯地放下双手,起身俯视着他轻声说道,“那我……好吧,那我先回房了。你不要喝多了。”
蹙眉看着温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边,四阿哥再度轻舒一口气,却也并未准予年羹尧近前,反是兀自揉着眉心,对自个儿突来的心绪极为诧异。
为何今儿见着温紫,并无昔日满心的喜悦与甜蜜?是因为……
脑海中,忽而浮现出首次遇到年氏时,她瞟着自个儿那清秀的双目;跟着,便是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