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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要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一个过上平静生活的机会。
“你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夜里凉,就这么出来了。”
他猛地拽住锦霓的手,用无邪的熠熠瞳光望着她,暖着她微凉的手儿。
锦霓惊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没来由的,好生眷恋那种温暖,暖到心底的感觉。
她有些闪躲地,对上眼前男人的眼睛。
深炯的目光,全然没有陌生人的自觉,一双黑瞳如静谧的深海,澄澈透明。
锦霓的眼,一对上他的眼,顿时有一种窒息般的晕眩感,胸口发闷,积郁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你放开我……”
她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从两个人握紧的手上,被他吸走,这样的拒绝,声音微弱,像极了少女娇嗔。
“手这么冰,我给你捂暖些。”
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妥,依旧攥着她的手,将她的一双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依旧站在原地,眼神痴痴地凝望着她。
心口一痛,她被那眼神震撼到,原本发凉的身体,顿时微热起来。
等一下!
他刚才说了什么?
你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还是,还是……
锦霓一怔,这是什么话,难道说,自己真的把前尘往事,忘记的干干净净?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曾是故人?
“你、你认识我么?”
她艰难启音,却是不再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男人动作一顿,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这么问。
“姑娘,在下唐突了,请问芳名?”
锦霓未料到,原来并非是自己所猜想,当即心头浮现一抹失落,咬了咬唇,“萍水相逢,何必问名字。”
说完,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男人适时地松开了,低咳一声,转过头去,掩饰那淡淡的羞涩。
只这一时片刻,锦霓已经返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一床薄被。
“你说得对,夜里凉,你若是在无往城里过夜,还是盖上些吧,这是新的。”
她淡淡地将被子交给他,略一躬身,便想要袅袅回房。
男人不曾推拒,抱着那薄被,见她要走,也转身即将离开。
握紧拳,锦霓站在廊边,凉凉的晚风吹散她的碎发,脸颊微痛。
禁不住再次转身,看着他已经跃下小楼,正在弯腰拾起那药篓,顺手将竹笛塞入腰间。
看着他,锦霓蓦地心头荡漾,抿了抿唇,隔得远远地喊道:“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声音颤抖,她满心忐忑,期待着他的答案。
“没有。”
温和的男人已经直起身,将药篓背在身后,怀中抱着锦霓给的被子,闻言,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听到他坚决否定的声音,锦霓苦笑一声,手指抓在阑干上,也摇摇头。
“好奇怪,可是,我好像见过你,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时候,见过吧……”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光彩滑过,他淡淡地浮出笑容,也微微颔首。
“也许吧,我们有缘再见。”
锦霓望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心跳得厉害,再次凉下来的双手,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不知所措。
不过是那么短短的片刻相对,可是,她却真切地记住了他的模样——
白如冠玉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眉宇间都是怡然,额前的几缕碎发,不时掩映着纯黑的眼。
那是上天的杰作,锦霓止不住一阵阵失神。
并未是她贪恋男色,望月三兄弟皆是人中龙凤,身边有这样三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按说,她应该不惊奇这样的陌生人。
可是,她整个人,都要被这样的夜晚偶遇,给掏空了。
“真的,真的不认识么?”
锦霓喃喃,终于只是叹了一声,转身回房。
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几个时辰过去,她才朦朦胧胧地睡过去。
梦中,似乎有个蓝色的身影,温柔地向她伸过手来。
“小叶子……”
那样真实,那样真实,真实到,锦霓愈发坚信,那不是梦,而是曾经的记忆片段。
可是,那个人的脸,她看不真切。
原本只是温热的被窝,动了一动,淡淡的酒香袭来,还有熟悉的熏香味道。
“唔!”
她睡得本就不实,这一动,立刻醒来,蒙昧间,果然是望月。
“回来了?”
她眯着眼睛,咬着嘴,糯糯地开口,嗓音柔柔的。
“怎么还没睡熟?我吵到你了?”
男人摸索着,轻手轻脚地用房间里的水盆擦拭手脸,除去衣袜,上床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本来宽大的床,因为多了一个人,立刻显得有些拥挤,可是也顿时暧昧丛生。
温暖的大手,率先拢上胸前的虚软,锦霓娇哼了一声,翻过身去。
“困了,赶路也很累。”
委婉地拒绝着,她心头那个身影,竟然依旧挥之不去。
这样的心情,她实在是无法全身心投入,与他欢爱。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恍惚,他紧紧地搂住她,心中反复思量,要不要把这个漫长的故事,讲给她听。
“我刚才遇见了一个人。”
锦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抱住望月,将头,埋在他胸前。
闻言,望月的手一顿,僵在那里。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缓了一缓,望月浮上笑,依旧是带着宠溺,摸着她的发梢,问道:“怎么了?”
这样郑重其事的锦霓,是他不曾见过的,他若有所思起来。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锦霓忽然换了话题,抬起眼,凑到他脸上嗅了嗅,“喝了酒是不是,为什么喝酒?”
毫不在意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勾起铺洒在她胸前的一缕青丝道:“高兴,高兴了,所以喝了酒。”
“有什么好高兴的?”
灵光一闪,锦霓回搂着他坚实的腰际问道。
“我找到你,这还不够高兴的?”
难得地随着她一起孩子气,望月觉得自己都跟着年轻了很多。
脸上的笑意渐深,他那双空洞的眼里隐藏着太多她看不透的东西。
“我……找我……”
忽然间,锦霓慌了神,只得傻傻地念叨着,声音断了。
他唇畔的笑意更大,俯身在她的脸侧落下轻柔一吻,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曾说,我弄丢了我爱的人?”
点点头,莫名地满足起来,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
锦霓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魂来,“那你为什么弄丢了我,是不是你伤了我的心,我不要你了?”
他没有让锦霓把话继续说下去,再次揽她入怀。
她挣了挣,可是他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反倒是更紧了。
紧贴在他胸膛上,他的心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放弃了挣扎,锦霓轻靠着,听着他的心音。
“你想要听?”
她轻轻把玩着他的右手,白皙修长,比女人的手,来得还要美些。
“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又很模糊……”
“想起了什么?”
他颇为意外地重复了一遍,怪不得她今晚有些失常,原来如此。
是和她刚才遇见的人,有关系么?
第五鹤在京城,不嗔在西域,得到消息如此之快,会是谁呢?
“我刚才睡不着,听见有个迷路的人,在外面吹笛子,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呵……”
锦霓一想起那样略显熟悉的眼睛,不禁喃喃。
望月不出声,知道她还会再开口。
“他说自己是采药的人,可是武功却不赖,一纵身就跃起好高,尤其是他给人的感觉,明明像春天般温润,可是仔细看,又透着凛冽,那种威严,叫人无法小视。”
她回想着,玩着望月的指头,一下,一下,撩得他心痒难耐。
压下那种渴望和悸动,他沉声道:“也许是个修行的人吧,无往城里,藏龙卧虎之辈很多。”
心里却不然,他已经肯定了,那人,是不嗔。
作为西域教主,他显然在这三年时间里,令自己的武学造诣达到了新的巅峰——
那便是练成了,一种能够使周身散发出和煦的春意,但招数却异常阴狠毒辣的功夫。
传说,只有每一代的教主才能修炼,修炼期间,教中护法轮流辅助修炼,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而不嗔年纪虽轻,却已习得此功夫,实属难得。
看来,他已经开始动手了,当年他千辛万苦奔赴苗疆,将已死的朵澜救活,怕是也是舍不得放手吧。
如今,不嗔千里迢迢寻来,想必便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也许吧。”
锦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人,在自己的过往里,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只是那种心闷,和那种熟悉,令她不得不费思量。
“你可想过……”
望月突然出声,将陷在思索中的锦霓吓了一跳。
“其实,他也有可能,是你过去的恋人?或者说,你还有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男人?”
她猛然惊醒,好似心事被人戳穿一样,惊恐绝望地对上他黑曜的眼。
天啊,已经有三个了,她到底曾是个怎样的人?!
“你、你胡说!”
陌生的回忆,层层的难堪,如影随形,萦绕在抽痛的心头。
撕心裂肺的心酸,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着心底。
“我……我不认识他……”
终于,潸然而落下眼泪,直到那咸咸的,凉凉的液体,涌出眼眶。
锦霓好憎恶这样的自己,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单纯,一点儿都不可爱。
片刻也不耽搁,锦霓猛地双手勾住望月的脖颈,抽噎道:“你骗我,我不是……”
他不说话,只是环着她,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着。
头埋在他的肩窝,尖尖的下巴,一定把望月弄疼了,可是,他不放开她,反而抱得紧紧。
“锦霓,我知道,叫你想起过去,很痛苦,可是……”
可是,我不能再欺骗你,从我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再不会欺瞒你一丝一毫,过去,现在,未来。
就算我说出全部实情,你不肯再要我,我,也不要再骗你。
当年那一句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