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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傅小姐了。”她的妆容很精致,笑起来没有一丝破绽。据说她家是S市的巨贾,家族投资让她创业时一路畅通无阻,扶摇直上。自小接受这样的培养,难怪每一个笑容都张弛有度,不狎昵又不疏远,给人以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傅薇平静地告别金礼恩走进大楼,那种盘虬在心的烦躁像无孔不入的轻烟,再次幽幽地升腾起来。答应帮金礼恩的忙,意味着……又要主动找祁叙说话。
……真是太让人暴躁了!
付其誉倚在沙发椅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对面发呆的傅薇。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忿忿不平,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的模样。
很像一只缩成一团敢喵不敢咬的家猫。
他轻声笑了出来。见傅薇回过神,突然想起件事来:“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比如下班路上的跟踪狂之类的?”
傅薇干笑一声:“明目张胆的抢劫遇上了一起,背地里跟踪的还真没有……怎么了?”
付其誉皱了皱眉,回想起那天在剧院门口看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如果他的直觉没有错,那个人直勾勾的眼睛,注视的确实是傅薇。
可惜他连对方的男女都没有分辨出来,更不用说提醒傅薇了。
也许是他想得太多?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点半,谈话时间快结束了。傅薇看着付其誉欲言又止的模样,正想提一句告辞的话,却突然被他奇怪的问句揪住了好奇心。奇怪的人?她看起来那么像一个吸引犯罪的灾星体质?
沉默之中,手机再次进来一个电话。傅薇向付其誉道了个歉,想也没想就快速接了起来。
“还有多久结束?”居然是祁叙的声音。
傅薇脸色不好,没好气地回了句:“快回来了。有事?”
“我在你楼下。”
“……”傅薇惊愕地走到落地窗边,拿着手机从二十三层往外望,浓稠的夜色,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前灯虚虚一晃,又沉寂在黑暗里。
他最近在家休养,连班都没有去上,出差行程通通都被推掉……怎么会想起来找她?
傅薇诧异地拿近了手机:“你不休息了?”
“嗯。以后天天来接你。”
“……”
“给你五分钟下楼。这里不能停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噩梦再临
转眼已近年关,掐指一算,离戚尧回国的日子不过三天,傅薇和她的通信也频繁了起来。
这一天傍晚,傅薇照例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退出了邮箱。
头顶突然响起祁叙的声音:“她说了什么?”他俯身看着她的屏幕,上面的邮件页面却被她关掉了。
傅薇吓了一跳,转身结结实实撞上他的肩膀——他是什么时候走到的她身后?
祁叙站在电脑椅后,两手扶着她的椅臂,俯下来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背脊,被她一撞,揉着肩膀皱起了眉。
傅薇顿时有些吞吞吐吐:“尧尧她突然说……她要回来订婚。”她集中精力回想戚尧的邮件,渐渐进入状态,越说越愤恨,“她居然瞒着我有了男朋友,而且在一起两年多了,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需要清楚的是,她并不具备向你报告婚姻状况的义务。”
“哪有瞒着我谈了这么久恋爱,到快结婚了才告诉我的?而且她还说男方是我熟悉的人,偏偏又不告诉我是谁。”傅薇拧眉,狐疑地看着他,“我记得尧尧一直对你很有兴趣来着……你们不会瞒着我勾搭上了吧?”
祁叙很不以为然:“如果我需要与每一位对我有兴趣的女士结婚,我想中国的婚姻法应该向阿拉伯看齐。”
傅薇白了他一眼:“……自恋狂。”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表:“至少是个守时的自恋狂。”
自从祁叙作出承诺后,傅薇每天从付其誉家出来,都能准点看到等在楼下的祁叙。几天后愈演愈烈,他不仅担负起了把她接回家的工作,还负责把她送过去,成为了她的全职司机,每晚六点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他用行动宣告了和解。
傅薇起先没准备乖乖走下他给的台阶,依旧跟他赌气:“我不认为一个刚办理完出院手续的急性阑尾炎患者的车技能保证我的安全。”
祁叙的回答是:“很不幸,我并不使用我的阑尾开车。”
“……”傅薇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
但他的声音还是叫住了她:“我的责任心很有限。比起我的阑尾,我更愿意付出给你。”
一种……进行风险投资时权衡利弊的口吻。
显而易见,祁叙对傅薇谴责他没有责任心的那番话耿耿于怀。可那起源还不是他回家那天指责她对工作没有责任心?
真是记仇的人。傅薇在心里腹诽着他的小肚鸡肠,又怨念了一阵他连和解的话都说得那么严肃理性,好像只是谈判桌上的一次投标发言。
但可惜,她对他的妥协早就成了习惯。
于是……战争警戒消除,一切回到了原貌。
傅薇拎起包走到玄关,回头向跟上来的祁叙微微一笑:“今天不用你接送。我会很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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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打烊的蛋糕店里散发着奶油与发酵粉的香味。傅薇推开玻璃门回到零下八度的大街上,拎着蛋糕盒的手指不一会儿就冻得通红。
幸好这家祁叙常光顾的店面地处闹市,离付其誉家不远。她拎着蛋糕,很快到了熟悉的住宅区。
二十三层的这一户,大门敞开着,客厅里也不见付其誉的身影。
傅薇犹豫着走进客厅,在茶几上放下随身携带的物品,往卧室的方向轻轻喊了声:“付先生?”
没有回音。
“付先生?我是傅薇。”她往里屋走近几步,不方便直接踏入卧室,只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宽敞的屋子空空荡荡,依旧是一片寂静。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傅薇顿时愣在了原地,这是……霎时,她回过神,直接冲进了卧室,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灯没有开。宽敞的卧室没有拉窗帘,窗外商务大厦明晃晃的灯光映入屋内,照亮床单上斜躺着的人影。付其誉的卧室简单而温馨,床头柜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是同一个女人和他的合影,看年龄应该是他的母亲。她眼角的细纹难以掩盖,却很有气质,是大户人家的贵妇人才有的温柔和从容。傅薇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愕然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却与整间屋子的氛围格格不入。付其誉原本温和俊朗的脸此刻憔悴暗黄,唇边青黑的胡渣没有刮净,身下浅蓝色条纹的床单上还散落了几片带血的玻璃片。
他的手掌仍在不停地滴血,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整洁干净的房间里混合着血腥味和酒气,挥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傅薇目光下移,地上有一个碎得四分五裂的相框,四溅的碎玻璃铺满地板。相框里的照片掉了出来——一张被撕碎过,又重新粘连起来的合影。
傅薇在门口愕住了。这样颓废邋遢的付其誉,实在是陌生。
反应了片刻后,她怔怔地走到付其誉身边。受伤的是掌心,似乎是捏碎了玻璃所致。不是凶案,也不是自杀,只是……一个自残后居然可以睡得如此安稳的醉鬼艺术家。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床上的人突然醒来,张口时散发着宿醉之后才会有的酒气:“你出去。”
傅薇皱了皱眉,开始蹲下来替他清理地板上的玻璃片:“你的手需要包扎……”她无心窥探他的私人生活,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提醒着眼前人的伤势。
半醉半醒间的付其誉一反常态地粗暴,猛击了一下床垫:“我让你出去!”
床单上的玻璃片被巨大的弹性扫下来,有一片擦过傅薇的脖子,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她没来得及反应,被这一下针扎似的刺痛激得手心一握,手中收拾好的玻璃片在她掌心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割伤。
喝醉的人总是不可理喻。
幸好,傅薇对不可理喻的人一向有超出常人的宽容度与处理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稳当当地替他包扎完毕。
她尽完一个朋友的义务,没有再多逗留地出了门。
说不好奇是假的。一个好人犯下的罪状总是最令人震惊,同样的,像付其誉这样平和淡然的人突然有这种反常行为,让人无比地想一探究竟。
即使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尊重,她也有正常人拥有的猜测欲。
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寥寥几个线索,忽然想起那张被打落在地的合影,似乎十分眼熟。傅薇出神地想了很久,才记起来她曾经在付其誉的钱夹里见过它的残缺版,画面上少了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照片上的他们看起来极为年轻,背景里的指示牌用的是英文,像是国外的公园,又像是大学校园。
长街上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的夜晚声嚣不断。
傅薇心情复杂地拐过一个路口,独自走过几盏路灯。
突然,身后响起石子滚动的声音,像是有人把它踢到了她的脚边。她闻声回头望去,人行道上只有一对情侣依偎着互相喂一个甜筒,身后是一盏坏的路灯,漆黑一片。
付其誉的话响在耳边:“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比如下班路上的跟踪狂之类的?”他当时神情凝重,模样十分地煞有介事。
傅薇站在原地,看着那对情侣渐渐走近,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有什么跟踪狂,她真是被吓得太神经质了。
也许尧尧的话是对的。天下掉下的馅饼多数有毒。她如今已经基本掌握了付其誉从小到大的主要经历,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和职业生涯,可是却发现,依然看不透这个人。而她自己却深受影响,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变得疑神疑鬼。
不过……那只路过她身边的甜筒提醒了她另一件事:她手上还有一只蛋糕盒!
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此刻天已然黑透。猎猎寒风刮过街头,吹散她的鬓发,粘上她的睫毛。傅薇惊醒过来,连忙把蛋糕抱在胸前,不顾被风吹乱的头发,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了车流密集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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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祁叙冷冰冰抱着抱枕看财经新闻,连Vivian都失宠地伏在沙发边,看起来精神奄奄。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生冷,此刻若有若无地有一丝阴沉。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傅薇出现在他面前。一晚上糟糕的境遇和寒冷天气里的一路奔跑让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