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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眼睛,两双眼的明亮融汇在一处,在彼此的注视里生生不息。
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这么滚烫的目光,像要把她的皮肤都烤化一般,氤氲在萦绕不休的热气里。如果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照出她绯红得滴得出血的脸颊。悄然调整了一会儿呼吸,把话音在嗓子眼里滚上好几滚,她才拿捏出一个淡然含笑的语气:“不彻底的奖赏,真的满意么?嗯?”
“这是欲望,不是嘉奖。”他的眼神坦然得近乎赤/裸。
傅薇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刷的一下又红了一片,连耳根都涨得滚烫通红。她立刻把头偏向一边,刻意逃避和他四目相接的境况:“喂……”连嗓音都软绵绵的。
果然在男人和女人的抗争里,她想要掌控主动权的尝试完完全全是不现实的……
她干脆不再和他逞口舌之利,开心地微笑了一下,交叉着双臂重新环上他的脖子,在他额头浅浅轻啄,温软的唇一触即走。
“那,这个是嘉奖。”
轻如风絮的声音。
祁叙却听得很清楚,眉间轻动了一下:“唔,有点想把你立刻娶回来。”
“嗯?”
祁叙摊手:“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傅薇一下子懵住,又立刻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不!要!脸!” 她头也没有回地抱起茶几上搁着的果盘,连拖鞋都没有穿,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只留下一脸无辜的祁先生坐在原处很无奈。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性,面对这种程度的主动挑逗,有点正常的生理反应很奇怪吗?他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已经足够好。
于是半个小时后,就变成了傅小姐关着门,趴在酒店的床上享用她来之不易的水果夜宵,一边听着隔壁浴室里异常漫长的淋浴声。
她一度非常怀疑——这究竟是热水澡呢,还是冷水澡呢?嗯?
水果的甜味在静置了一会儿之后融进了酸奶里,果肉有些微变软,却依旧清甜。她在刚刚那一番折腾之后肚子也有点饿了,这种不油腻又不容易吃撑的食物正合她的需要。
频率稳定的水声宣示着这一处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连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上,都觉得异样心安。
她一个人在白色的床单上滚来滚去,心里忽然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动容。甜蜜像是能轻易蛊惑所有人的毒药,易如反掌地占据她清亮的眸子,牢牢盘虬在她的心口。
如果一定要投降,那就向唾手可得的幸福投降吧。
至少此时此刻,连窗外这星光寥寥的夜空都仿佛通亮。
如果一定要为什么而冲动,那就为不能拒绝的甜蜜冲动吧。
此刻的她完完全全确定,即使还是会在无数个细小处发现“不可能”三个字,即使神经只要稍稍敏感一些就会收获一大堆的失望——假若将来有一天,这些盛满心口的欣喜都被证明是冲动,这一秒的雀跃依旧有意义。
在耳边稳定响着的水声忽然停了下来。
傅薇特意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左右张望。只穿了一件纯白浴袍的祁叙坐在外间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白天明明已经阅读过的财经杂志,翻书的表情依旧冷峻萧然。
傅薇轻声浅咳了声宣示存在感:“我睡了……”
“嗯。”祁叙只是抬了抬头,向她投来淡淡的一眼。
纯白棉质的穿着让他看起来温良无害,连清淡的目光都柔化了些,让她的心底有轻轻的微风拂过。
傅薇向他微笑了一下:“晚安。”
“……晚安。”低沉的,缓慢的,却温暖的声音。
就像漫长湿冷的冬日已经过去,此刻已是四月天的春夜。
傅薇回到卧房,侧卧在枕头上,在没有灯光的夜里睁着眼睛,大脑放着空。没有心事,却宁愿这样发一会儿呆,也许是希望这样的一天在时间上可以漫长一些。
人都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她静静地抱住枕头,这样想着。
连傅薇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一夜的她是如何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时候已不早,出卧房时祁叙已经装点整齐,穿着颇为正式的西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傅薇蹙了一下眉。今天是要尽早赶回S市的,难道他还不能出发吗?她试探着问:“你要出门?”
“嗯。”
“不是说工作已经结束了么?”
“嗯。”
傅薇有些弄不清状况,但又不好明说:“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十点前可以吗?”
“可以。我很快会回来。”
祁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她就不说话了……
☆、第四十七章 不告而别
独自一人紧闭室内的等候总是异样漫长;傅薇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寄养在养分匮乏的鱼缸里的金鱼,时刻在等待新鲜的水源。
临近十点时;她几乎是掐着表过去的时间。但约定好的十点到来,祁叙还是没有出现……甚至;在他出门的时候,傅薇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她没有询问他究竟去了哪里。
无论是出以给他自由的空间;还是想维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想显得唠叨又咄咄逼人;总之不管是什么理由;在现在的傅薇看来,都比不上“他究竟去了哪里”让她焦头烂额。
尤其是,如果他一小时内再不回来;她很有可能赶不上付其誉手术结束的时间。
焦急之下;傅薇几乎是踩着点给祁叙拨的电话。
记忆清晰的一串十一位数字,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回应她的却只有一段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他没有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不可能,祁叙不会犯这种迷糊的错误。
傅薇回想起他出门前那一个,神秘又期待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今天是付其誉的术期,特地不想让她回去探望?
傅薇猛地摇了摇头。太阴谋论了,他还不至于这样。
大脑飞速地跳过无数个可能,手指依然没有放弃地在数字键上跳动,一遍一遍,听到的却只有那个熟悉的机械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不能再等了。
傅薇收拾好两个人的行李,重新坐上床沿,最后一次尝试拨通祁叙的电话,但如意料之中的一样,是徒劳无功。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在酒店床头提供的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地写下短短一行笔迹,放在祁叙的行李箱上。
接着,她提起属于自己的那个浅蓝色旅行箱,痛下决心似的抿了抿唇,不再犹豫,拖着箱子转身出了门。
酒店的门口很方便拦车,傅薇在第一时间赶到了C市的火车站,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动车票。幸好是短途,又不是长假之类的高峰期,她很快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上车之前,她还是放心不下地用火车站的公用电话给祁叙拨了一通电话。虽说看他出门时候的表情,突然闹失踪之类的都应该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但她还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傅薇抱着侥幸的心理最后打了一次。没有想到真的能够接通。
祁叙的声音流畅自然,听起来心情很好。他刚刚开机,听到她没底气的轻轻一声“喂”就打断了她,语气难得地轻快:“嗯?等急了吗?我很快回来。”
“你现在在……”
“不要问。你很快就能见到了。”他声音含笑,“先挂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没等呆滞的傅薇说出下一个字,对方已经利落地挂掉了电话,公用电话的听筒里只能听到“嘟——嘟——”的长音。
听他的样子,应该很不想和她立刻就回程。至于付其誉的事情,要在电话里短短几句话说明白也不容易,说不定还会徒增不必要的误会。即使确定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放□段阻挠什么,但她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安抚到她自己满意为止……
然而,傅薇抬手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再两三分钟就要停止检票了。她忧心地皱紧了眉,才极为缓慢地挂上了电话,快步往检票口走。
动车的行速很快。轨道经过的地方大多是人烟罕至的荒野,荒山浅水,空旷得杂草丛生。她看着窗外疾行的风景,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身上又没有手机之类的联络方式。她思索着在酒店房间里留下的那张便条能不能起到说清原委的作用,也细细想着到时候他回来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他好像在计划着什么……那样的话,如果她刚刚立刻折返回去继续在酒店等他,然后告诉他原委催促他立刻回程,面对面,只会更加尴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拿捏不准他的心思。
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熟悉祁叙的一言一行,了解他所有的生活习惯。但那也只是客观上的习惯罢了,人的心思这样复杂的东西……谁能掌握得分毫不差呢?
但她总有强烈的,很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是哪里错了,但一定有错。明明知道这样算是不告而别其实很不好,却是她在情急之下能够选择的最不耽误眼前事宜的方式。
到站之后立刻联系一下他讲清楚吧?他会闹不开心也没有办法……至少她想尽力表达她的诚意。傅薇这样想着,大同小异的荒芜风景飞速地掠过,她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
S市的车站离付其誉所在的医院坐轨交很方便。傅薇连行李都顾不上放下就直接往医院赶,幸好在手术结束前赶到了手术室门口。
周舫媛坐在蓝色的椅子上,沉着脸,看起来心情压抑又疲惫。她的脸型本来就是锥子一般下削的,这两天的饮食不规律让她看上去更加瘦得没有精神。
傅薇是小跑着出电梯的,在靠近周舫媛的时候却特意放慢了脚步,侧弯下腰轻声问:“你吃过饭了吗?”
平淡温柔的语气。
周舫媛看着姗姗来迟的傅薇,凝起眉:“你居然来了?”语气不无讽刺,毕竟她前一夜还在跟她着紧这件事,今天一整天却连个音讯都没有。
她一整天都坐在这里没有挪过位置,付其誉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站在角落里没有跟上去。虽然他打了麻醉也许并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什么情绪起伏,可她就是怯于站在他的面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扮演一个焦急的家属。
虽然她确实神经紧张。从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就一个人坚定地坐在这里。
现在傅薇出现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把情绪的关注点完完全全专注到愤怒上去——作为唯一一个有资格陪伴着他,在术前紧紧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的人,傅薇居然直到现在才出现。
她把自己的紧张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