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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时候,他们便满怀信心地朝黄中家走去。刚到楼下时,就看见两个年轻人抱着两个榔槺的沉纸箱,直向两位老人打听路。其中一个问道:
“老人家,黄所长的家是住这楼上吧?”
常淑琴答应着:“嗯,就这楼上,我们也到他家去……”
黄一之也多了嘴:“你们找他干啥?”
另一个青年说:“给他送电脑来。”
常淑琴也问他们:“他原来那台电脑是不是坏了?”
“没有。:”
“那你们干嘛又给他送来?”
“那台电脑落后啰,现在这台是最先进的……”
黄一之不放心:“原来那台电脑真的没有坏?”
先前那个年轻人说:“有点小毛病,主要是打多了电子游戏,有的程序锁起了。”
黄一之一听,转身下楼来,气冲冲地走了。常淑琴追上来劝道:
“说好的去儿子家,你怎么又不去了?”
“我不想去,他们太不落觉了,说不定还会把你我吞下去哩。”黄一之边说边走。
常淑琴拗不过丈夫,只好跟在他后面往回走。一路上,夫妻俩显得格外陌生,没谈一句话,不即不离地回到了家里。
黄一之顾不上歇气,便去找他老爸商量:“宝,咱这台黑白电视机留着我们也看不出名堂,不如给黄为他们家吧。现在小娟已经逐步长大了,应该通过电视看看外面的世界。”
黄大一抖抖烟斗,果断地说:“嗯,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你给黄大送去吧。”
“不用了,我来吧。”常淑琴也很高兴,抱起电视机边走边说,“等将来光景好些,我去买台大彩电给您老人家看。”
常淑琴抱着电视机来到黄为家时,确遭到了迟书君的拒绝:“不行啊,留着爷爷看吧。现在小娟大了,他要以学习为主,如果整天迷上了电视,会影响她的学习的。”
常淑琴说:“不要整天把孩子关在笼子里,要让她多开眼界,以后就有用去买电脑了。”
黄为也同意母亲的说法:“娘他们出了心的,咱们就收下吧,就算暂时借用一下,等哪天钱把我迷上了,买一台好点的给娘他们。”
迟书君说:“我是怕爷爷寂寞。你还想得起当年黄亮弟弟读报给爷爷听的事吗?爷爷为了听龙大他们的收音机,居然夜里冒着露气不回家睡觉!爷爷是个经不起寂寞的老人啊!”
常淑琴只好下起命令来:“不必多说了,娘、你爸和你爷爷决定了的,你们无论如何得收下。”
黄为收下电视机,撂在黄娟房间的柜子上,调试了一个清晰的频道,盼着黄娟回家观看。中午,黄娟放学后,母亲给她诉说了电视机的来历,黄娟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是要求父亲把电视机搬到母亲的房间里,这样才不会影响她的学习。黄为照黄娟的意思办了。从此,黄为夫妻俩的精神生活充实了,经常到深夜还没有睡意。黄娟很懂事,作息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天晚上只看新闻联播,然后便去完成自己的事儿;星期天就不同了,她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便去约她祖祖来看电视,还成了黄大一的解说员哩。
时间如流水,第一学年过去了,期末考试时,黄娟语文得了九十八分,数学考了满分。全家人都为黄娟高兴着,黄大一还用平时节省下来的烟钱给曾孙女买了一个漂亮的文具盒。
冬去春来,庄稼汉又迎来了一个不平凡的黄金时节。
黄为老惦记着几年没有回家过年的二弟黄亮,封封信给自己的教诲在脑海里记忆犹新。今年他终于有个大胆的设想:采用科技手段管好葡萄;再增修一间土墙房子。迟书君为他这个打算乐着,脸上经常挂起了笑容。为了实现目标,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奔波在土地上。但是由于碰上干旱和病害,今年的葡萄长势比往年差多了。还好,今年葡萄酒厂的收购价很可观:每斤两元——只不过每一百斤葡萄要搭两瓶葡萄酒。竟管这样,果农也喜上眉梢,大都夸镇政府能为农民办实事了;有的还直接奉承王成这个新上任的党委书记很多清官作风;就连黄娟也知道今年萄萄酒厂的价格好,所以不轻易吃掉一个葡萄,尽选些小的、虫蛀的吃。
葡萄收获季节快要结束时,镇里又组织收上半年的两上交了。领导们考虑到现在多数社员兜里有钱,应该趁热打铁,并且预计今年的两上交要比以往任何一年好收。黄为他们队里没有队长,暂时由村会计兼任着。谁知,今年的两上交比往年更棘手,那个村会计一公布下来,社员们沸反盈天:
“今年的两上交为啥要比往年多五十块?”
“我们就是不交那五十块!”
“……不说过子曰,我们一分钱也不交!”
“这个王成也是个混蛋!”
……
村会计解释说:“两上交同往年一样没有变,多的五十块说是给葡萄酒厂的集资款……”
社员们怨声载道。
村会计继续做工作:“这五十块不是让大家白交,等以后葡萄酒厂的经济效益好转了,是要归还大家的。”
多数社员的怒气被平息下来,还有个别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是说葡萄酒厂很先进吗?难道也亏损了硬要我们撑担子不成?”
村会计说:“是盈是亏我不清楚。不过,这是王书记的意思,我们只得服从。”
大家听说是党委书记的决策,也不好多说了。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共产党的干部是不会乱来的。
黄为有了经济头脑,回到家里他给迟书君诉说着:“明说今年的葡萄价格涨了,其实是将就你的骨头熬你的油,果农们根本不能增收。”
迟书君要想得开些,说道:“一不拗众,别人都舒服得下何况自己?还是凑合着把两上交给了,千万不要去拖后腿。”
黄为说:“留起来修房子的钱不能动,把地里的尾子葡萄摘去卖了,大致也差不了多少。”
第二天,黄为挑着半担儿葡萄上街了。半路上,他碰到了算命先生,正在公路边上摆了个小摊儿,指着筛子里的葡萄让过路人尝。黄为上前去问他:
“算命大伯,你的葡萄怎么不卖给酒厂呢?”
算命先生说:“卖给他们算我倒霉。明说两元钱一斤,扣上两瓶酒钱二十块,也只顶一块八;况且那酒不是人吃的东西,镪水一样的怪味儿难咽死了。我在这里卖一块九……两元……华算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街上卖呢?”
“我不敢……”
“为什么?”
“你侄儿要掀我的摊子。”
“你说是黄江?他那么凶?”
“嗯,我已经好久没有上街了,一直躲着他。”
“那小小的年纪,你怕他干嘛?”
“我不是怕他,是怕你弟弟。去年我和你侄儿发生纠分,你弟弟还派地痞来我家勒索了五百块钱,还说以后要加倍收拾我……”
“真是胆大妄为!我得抽时间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黄为说着,挑起担子走了。身后大老远,还传来算命先生的喊声:
“你要蓄点脾气,千万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弟兄之间的和气!”
黄为去了酒厂收购站,一过磅,总共才六十二斤葡萄。收购员是黄为得罪过的那个小摊贩——张带班头的婆娘。她硬要栽培黄为两瓶葡萄酒。黄为提出了意见,她很不耐烦地解释说:
“四舍五入,超过了五十斤就得搭两瓶……”
没有法子,黄为只好收下。他毫不客气地打开一瓶尝尝,刚呷下一小口马上又吐出来了,那味儿真是算命先生说的那样难受。于是,他冲着小摊贩说:
“你们这是酒还是农药?”
小摊贩满不在乎地说:“哦,那是原来的……没有经验,又加上放久了变了质。现在的好多了,用的是高科技管理工艺。”
听小摊贩这么一说,黄为把两瓶劣质萄萄酒的事忘在一边,又想起了电脑的事。于是,黄为便不由自主地进厂去了,想看看先进的管理技术。谁知到计算机房一看,寒心了:计算机键盘在地上稀烂,键子这一个那一个的;龙槐在外面拖着鼠标当耗子玩;桌上的显示器被灰尘盖得面目皆非;驱动成了铁箱子,里面的零件被抠了,装了一铁盒子的水果哩……杨英和周所长的老妈在桌前翻扑克片玩。黄为呆了一阵,气冲冲地走了。刚出场口,他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便准备转去教训黄中两爷子。可没走几步又犹豫起来,这时恐怖占据着他的心灵,生怕再弄得一个疯子的臭名声。所以,他只好带着矛盾和遗憾的心理往家赶。
黄为回到家里,首先把黄中派人勒索算命先生的事告诉了母亲。常淑琴听了当即气得蹬足,最后说道:
“黄中啊黄中,你是个堂堂的国家干部,怎么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啊!简直是给我们黄家丢脸。”
黄为劝着母亲:“娘,您别生气,以后我们抽时间去给算命先生道个歉,陪陪不是得了。”
常淑琴叹息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如此了。”
黄为回到家里,妻子和女儿正等他吃午饭。迟书君特意弄了点下酒菜,早把葡萄酒摆在桌上了,见丈夫进屋来便笑眯眯地直招手:
“快来,听说葡萄酒喝了能美容,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喝几杯。”
黄娟不肯:“妈妈,我是学生,不能喝酒,等长大了再陪您们喝。”
“好,我就陪你爸喝。”迟书君说着,斟满了两杯酒,盼着黄为上桌。
黄为坐下闻了一下,把酒倒在地上了,说道:“这酒不能喝。”
迟书君惊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像喷泉一样地涌出来了,呛得她直淌眼泪,不住叫道:“难受死了,果真地假酒,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黄娟说话很客观:“大概是你们不会喝酒吧,谁会有那样大的胆子制出酒来不能喝呢?”
黄为不想让孩子生活在假冒伪劣的空间,于是说道:“嗯,小娟说得对,也许我和你妈不会喝酒吧。”
第二天,黄娟放学回来说:“镇里组织了一个向困难学校献爱心活动,叫我们每个同学捐款捐物。”
迟书君很干脆:“你就捐十块钱吧。”
黄为不同意:“咱们家里经济困难,还是捐几件旧衣服吧。”
黄娟动了一下脑子说:“依我看……就捐那两瓶葡萄酒吧,留着反正你们也喝不来。”
“哈哈哈……”迟书君格格格地笑过不停。
“这个主意好!”黄为冲口而出。
迟书君收住了笑容:“这样不好吧,有捐酒的吗?”
黄为还咬文嚼字的:“捐款捐物,那‘物’没指定是什么东西,依我看只要有价值的东西都行。”
迟书君说:“只有让小娟带去试试看,要是不行回家再说。”
第二天,黄娟提现两瓶葡萄酒去了学校。中午回来时,两手空空的。迟书君放心了,不住地问黄娟:
“酒捐了吗?朱老师没有说什么吧?”
“捐了,朱老师还夸我哩。”黄娟说,“我们班收了好几筐葡萄酒,都是同学们捐的。”
黄为大抵知道其中的奥妙,不禁笑了。
正在这时,常淑琴拿着一千块钱过来,高高兴兴地说:“这是黄亮寄回来的,说是给小娟的学费。”
一家人都不敢收,经过反复推让后,黄为只收了五百块,说留五百块在母亲那儿,以便打紧开支。常淑琴只好暂时替他们保管着。夜里,黄为把母亲叫到场坝边上的竹林底下商量道:
“娘,我看把留着那五百块钱拿去给算命先生陪礼道歉吧。”
“嗯,你给我想到一块儿了。”常淑琴悄声说,“不过,这钱只能认我,以后我再还你。”
“别分你我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黄中去把事情搞糟了,我们也应该给他摆平,这本身就是我们黄家的事啊。”黄为皱着眉头坦诚地说。
常淑琴不住点头:“有你这颗体量人的心,我很满足了。”
黄为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