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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问黄娟:
“哪张桌子是你的?”
黄娟指名了自己的桌子,说:“爷爷,我那张桌子不很烂,去修后面的吧,那几张桌子才更摇晃哩。”
黄一之说:“先把你的修好了再修别人的。”
一会儿,黄一之把黄娟的桌凳又是钉又是帖的,修整得十分牢靠了,又去帮着修了好几张,见天色已晚,便带着黄娟回去了。路上,黄娟要求黄一之:
“爷爷,您明天还是来吧,把我们班的全修好,然后去修别的班的。”
黄一之笑道:“爷爷不是木匠,那有那么大的本事呀。今天你看着的,爷爷笨手笨脚的干不好木活儿,再说现在木板和铁钉都用完了,无法修了。”
第二天,黄娟去得特别早,她是第一个打开门进教室的。黄娟仔细在教室里检查着,发现还有几套桌凳特别差劲,她便选定一套最不像样的,用自己的去调换了。上课的时候,老师发现黄娟面前还是烂桌子,很吃惊:
“黄娟,昨天你爷爷怎么没有把你的桌子修好呀?”
黄娟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回答:“……是我愿意坐的。”
“为什么?”
“我不坐别人会碰到的。”
这简短诚实的两句话,把老师感动了。
隔了一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迟书君坚持要打着雨伞背黄娟去上学,黄娟拒绝了。迟书君只好跟在女儿身后当保卫。走了一小段路,黄娟转过身来说:
“妈妈,我不要你送,这样我会不勇敢的。”
“我怕你摔倒。”
“我不怕,摔倒了爬起来就是了。你很累我不要你操心。”黄娟说着,用一种特殊的眼神排斥着母亲,直到母亲离开自己老远了,她才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学校赶去。
迟书君回家后,雨越下越大,她心里想:幸好这时小娟已经到学校,要不准会淋得够戗。中午,雨停了,迟书君正准备给女儿送饭去学校时,黄娟回来了。她见到女儿就生起气来:黄娟除书包稍好些以外,全身都是湿湿漉漉的。迟书君赶忙给女儿解着湿衣,说:
“你怎么搞的,把雨伞给别人?”
“嗯。”
迟书君迟疑了一下笑道:“你做得对。……咋会全身都湿透呢?”
“房子很漏,全班同学的衣服都打湿了,老师也挨淋了,后来我们干脆打着伞上课。”
“哦……快换衣服。”迟书君说着,忙去翻箱子。衣服换好后,她要求女儿,“以后下雨天中午别回来,我给你送饭到学校。”
“老师怕我们得病,今天下午放假了。”
“那好,你就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吧。”
晚上,黄为回来了。他没有去打扰在屋里聚精会神写作业的女儿,便靠在了妻子身边。迟书君向丈夫诉说着苦衷:
“今天上午小娟被淋了。那些教室的确太陋烂了,不如把小娟转到别的学校去读吧。”
黄为直摇头:“别的学校也好不了多少。再说,路程远对小娟更不利。”
迟书君建议:“要不,把我们家的瓦挑去,帮着把学校的房子翻盖一下。”
“可以,不过我抽不出时间啦。”
“为了孩子们,你就耽搁一两天吧。”
“行,那就定在后天吧。”
过了一天,恰好是星期日,黄为请了两天假,准备去学校修整房子。他是这样安排的:星期日挑瓦去学校;星期一孩子们放半天假,找几个能手集中力量捡漏。早晨,黄娟听说父亲他们要挑瓦去学校,万分高兴,硬要争着帮大人的忙。大人们动工后,黄娟悄悄跟在父亲后面下苦力:书包里装了十来匹瓦;还一手端一匹兴致勃勃的唱着童谣。黄为和迟书君各挑了两担去学校后,又来了两三个帮忙的。大家也以苦为荣,还乐呵呵地说:
“为了孩子们能安心读书,累点苦点没啥。”
当他们发现教室墙体不坚固时,还主动回家扛的些木棒去,准备大修一番。黄为他们的行为感动的全校老师,都来尽着自己的义务。黄为问老师们:
“教室这么烂朽,怎么没人管?”
有位教师说:“他们对力教育不感兴趣,大概是看不到经济效益吧。”
黄为问道:“你们向上级反应没有?”
“反应过多次,已舌敝唇焦了,领导们都推碑:叫我们回来找大队;大队的说管不了,应该找镇里;镇里的说经费紧张应该找文教局;文教局的又说下拨了金费的,得找镇……这样颠三倒四的,把人搞得晕头转向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黄为听了这位教师绕口令般的话语,那麻乱的思路毫无头绪,考虑了好大一阵才说:“看来经费肯定是下拨了的,你们应该找镇里。”
“我也有这个看法。”有位教师说,“现在镇的财政吃紧,经费漏洞多,尽是扯这里堵那里。”
黄为也很怀疑:“镇的经济不会紧张吧,要不,还修那样漂亮的花园干什么?”
“做面子呗。现在有的地方是说好就好,不管内部怎样空虚,只要外牌子糊得好看,就会说你这个地方的干部有能力;美名改革开放成果显著。你们想想,这名利双丰收的空子他们舍得不去钻吗?”一个教师很有风趣地说道。
第二天,黄为带着乡亲们把大队民校的教室修整好了。下午,黄为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回到家里时,迟书君告诉丈夫一个最不好的消息:
“听说镇砖厂倒闭了,很多人为了工资问题在闹潮哩。”
“哦,这是我预料中的……”黄为显得很轻松愉快,“厂子早都该倒闭了,免省继续害人。现在我只担心那些穷工们的工资。大家一背太阳一背雨的,一点代价不给说不过去呀。”
“反正你不要去闹,进不到工钱就算了,就当气力白花吧。”迟书君给丈夫打着主意,“明天还是去工地上班,工程完工后回来精心管理葡萄苗子。”
第二天黄为刚上班,镇政府顶楼上的高音喇叭就响了,反反复复播送着爆炸新闻:
……镇砖厂广大干部职工,在党的改开放政策鼓舞下,在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厂长龙二爷的带动帮助下,发扬了无私奉献精神,无尝支援镇葡萄酒建设。这精神值得全镇人民学习……
黄为一听,心里骂道:当真是吹牛不犯死罪呀?!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叫他:“黄为,快过来!”
黄为一看是原砖厂的工友,他疾步奔过去问道:“找我有啥事?”
工友说:“砖厂已经垮了,听说今天搞结算,说要是不去拿那几个月的工资,过期就当是主动奉献。”
“走,咱们看看去。”黄为说着,邀着工友匆匆赶到了镇砖厂。
他们一进大门,老远就看见办公室门前的大坝里挤了好多人。黄为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在人海外面踮着脚,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望着。这时,场子里鸦雀无声,都竖着耳朵等着听龙厂长传达好消息。可是等了老半天,大家的脖子望得酸溜溜的了,也不见龙二爷的踪影,只有副镇长王成出现在办工室门口的台阶上,还在那里攸闲地吸着烟。一两支烟抽完以后,他才若无其事地搓了几下手,平铺直叙地讲了近半个钟头的大道理,好不容易才涉及到大家关心的问题上:
“……目前,由于种种原因,镇决定不办砖厂了,准备把厂子转包给大队,你们愿意在这里干的可留下来,不愿意干的回家种地吧……”
大家见王成仍在回避要害,都耐不住性子了,有的竟然跳起来喊道:“我们不干了,欠我们的工资怎么办?”
王成简明扼要地说:“天下兴旺匹夫有责。现在镇的经济相当困难,欠你们的工资就把它作为支援镇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吧。”
场子里顿时沸腾起来,把王成围得水泄不通。大多数人的思想是一致的:不发工资就不让王成走。
王成见势不妙,只好讲着大道理哄着:“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你们的工资是小问题,就是几百块钱嘛。大家看远一点,革命先烈流血牺牲都不怕,我们这些新世代的人,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动肝火确实太小气了,这样怎么能实现四个现化呢?这样吧,不愿意为国家做贡献的也不勉强,反正账目在那里摆着,我回去商量,争取挤出点钱来把工资开了;万分挤不出钱来,你们就等一段时间吧,到以后镇的经济复苏了,自会连本带利给你们的。请大家放心,只要镇政府在,只要我王成在,只要是共产党领导,你们别愁进不到工资……”
多数工人听王成这么一鼓吹,叹息着散开了,王成见看己有了退路,仓惶跳上小汽车,快速开走了。
黄为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工地。正在这时,张带班头过来了,黄为生怕换骂,只好埋着头苦干。张带班头到黄为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
“听说你是黄所长的哥哥,何必来下这番苦力呢?”
黄为忙坦白:“今天上午我去了一下砖厂,耽搁了时间,你要记着扣我的工天。”
张带班头直摇头:“小事一桩,你有急事竟管走,反正每月你照常领工资就是了。”
黄为得到优惠后很高兴,甩开膀子干起来。
张带班头又说:“你干这些活儿很苦,我给你换个工种。你去守材料吧。”
黄为听了半推半就的:“你相信我吗?”
“你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呢?”张带班头说罢,走了。
下班后,黄为回到家里,给妻子说:“现在我给工地守材料,活儿轻松,就是时间长,责任重大。这几天晚上不能回家,你要照顾好小娟;抽空给母亲他们摆摆龙门阵,免得老人们寂寞;要注意给葡萄苗浇水……”
“你放心吧,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黄为干工作的确任劳任怨。白天他除了看守材料外,还主动去干些零杂活儿。工匠们见他这样勤快,都竖起大拇指夸他。黄为却不在意,认为只要身体适应,多干点活儿算不了什么。
晚上,工地上清静了,黄为便寂寞起来。面对那些优质木材、铝合金管子、不锈钢条、彩色瓷砖……他无法入眠,生怕少了一二。竟管路灯光照着工地如同白昼,他还是不放心,很有规律的隔一两个时辰又去巡逻一次。他很把戏,发现有纸壳子、短截钢条之类的,全部拣来堆放在仓库里。头一天晚,便平平安安过去了。
第二天,爱在黄中门前垃圾筐子里拾东西的那个老头来到工棚前,准备拿走黄为收集的废铁废纸,被黄为阻止了:“这是工地上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收荒老头儿说:“这些废东西,哪个工地都不会要的,你也太小俗了。”
黄为说:“既然是废东西,你捡它干啥?你需要它,证明它有价值,这个价值应该属于工地。”
老头儿没有办法,只好打和牌:“这们吧,把这些废品卖了,钱咱们对半分。”
黄为直摇头。
“你占两成怎么样?”
黄为还是摇头。
“要不我给你搬去卖,只给一包烟抽行不?”
黄为有些火了,大声说道:“快走,到别的地方去拣吧!”
老头儿没有办法,只好走了。
隔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胖老太婆,没经黄为允许就进了库房,抱起一叠瓷砖就走。黄为立即截住她:
“搞些啥明堂?敢快放下……”
老太婆看样子是有来头的,傲慢地说:“你算老几?我给张带工头说了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黄为上前拖过她手里的瓷砖,说道:“就是给县大老爷说了的我也不要你拿。这是我的职责。”
老太婆骂着忿忿不平地走了。一会儿,她带着张带班头来了。张带班头对黄为说:
“这是工商所周所长的母亲,要几块瓷砖嵌梯子,给她吧。”
“不行,瓷砖到处都能买到,又值不了几个钱,何必来占便宜?”黄为坚定地说道,“国家财产,一分也不能侵吞!”
张带班头见黄为这样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