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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好消息?”两口子异口同声,感到很惊讶。
龙二爷靠过来,眉飞色舞地说:“我现在住街上和生产队隔这么远的距离,当这个队长很多情况不了解,所以我自愿下台,准备让你干……”
迟书君不同意:“黄为不是当官的料,你找别人去吧。”
黄为也说:“我一没有经验;二没有水平;三没有精力。我是不会干的。”
龙二爷说:“当队长不要多高的文化。你看我,一个黑眼睛,看干得多出色?你是一个高中生,相信比我搞得好。再说,这是党的工作,革命工作,人民群众需要你。”
黄为感到龙二爷的水平也长高了,变得来很不好对付,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推卸。于是说道:
“当干部不是你我说了算,还得民主,必须通过群众选举。”
“当然啰,是要开个群众大会,让大家来投票产生。”龙二爷转换了话题,“不过,现在你不慌,只是做好当队长的准备。我不是马上让位给你,我在离职前,要为全队的广大贫下中农办点实事,让大家永远记念我。”
黄为对龙二爷这番话没有多大反响。迟书君却很震惊。她又想起了娘家那位好队长王光荣,还无意中把心目中的偶像和龙二爷媲美。心想:在共产党领导下,好干部层出不穷,起码眼前这个龙二爷说是值得交口称赞的好干部。于是欣慰地说道:
“只要领导看重,群众相信,也可让黄为锻炼锻炼。”
黄为的心已经冰了,过去曾有个很多深造的机会,都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泡影,如今他的确麻木了。现在他只有用拼命劳动的热情来冲淡不幸从前。于是,他浩然重复着那句老话:
“我只能干老实活儿没有当干部的本事,请另选高明吧。”
龙二爷说:“当队长就是干老实活儿,像我这样一清二白的……你的思想、为人和实干精神,已经具备了当队长的条件,这个官职非你莫数。”
这时,黄娟从屋里跑出来,抱着黄为的腿直晃,这毫不懂事的孩子还用天真的目光望着父亲,眼睛里似乎还充满了希望。黄为这时才觉得不该在孩子面前窝狼,于是说道:
“当队长的事以后再说吧,如果群众相信我,我就只好把这副担子挑起来。”
过了两天,龙二爷还真为群众办起实事来。说是在生产队的每口堰塘边上各修一个台阶和一个洗衣台,方便群众打水洗衣。社员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认为龙二爷在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感召下的确变了。有的人还公开称赞他是焦裕录式的人物,个别人还呼起了口号:
龙二爷万岁!
的确,龙二爷这次是很辛苦的,他亲自找车子运了些水泥、石料,又去外地找了几个石匠,自己还和匠人们一起劳动。黄为闲着没事干,去找龙二爷安排小工做,以便找点零花钱。龙二爷拒绝道:
“为我们队的贫下中农办实事,不必劳驾队里的社员,我找人把事情办好,大家等着享受就是了。”
动工头两天,龙二爷都是带工匠们到马路边的餐馆里挥霍。现在龙二爷想节约,决定中午在黄为家吃,并吩咐黄为当采购,迟书君煮饭。小两口接受了这个任务。黄为每天都按照龙二爷分配的四菜一汤的生活标准办理,当然每顿少不了鱼肉之类的。这天,迟书君正在切肉,黄娟跑过来叫道:
“妈妈,我想吃肉。”
迟书君哄着孩子:“这是大人吃的,小孩子不能吃。”
黄娟顿时泪水涟涟,乞求道:“我想尝点……”
迟书君选了一块很小的凉拌猪头肉刚想递给黄娟,她又改变了主意,便去屋里拿了两块糖块放在黄娟手里说道:“小娃儿吃了糖才乖,大人吃了肉才能干活儿。”
黄娟把糖放进嘴里,两只小眼睛含含糊糊地望着母亲。她这样一直陪着,再也没有麻烦大人了。
中午,龙二爷领着工匠们回来就餐了,他们刚好一桌。迟书君安排他们在堂屋里坐,自家人在厨房的案板上进餐。两席一墙之隔,内容确天壤之别:外面的桌上,回锅肉、凉拌猪头、芹菜肉丝、滑肉汤……还有迟书君无尝添的几个素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厨房的案板上,就只有一个酸菜和一盘子牛皮菜。黄娟的确很乖,她从不去外面,站在妈妈旁边的竹椅上,舔着小嘴吃着素。龙二爷也不忍心,进来说道:
“你们三个的生活就工匠们一样吧,再不能这样特殊化了。”
龙二爷说罢,端了一碗回锅肉进来。
黄为谢绝了:“我们不能特殊,我们一家都是团结二队的社员,应当为全体社员办事。我们占一点便宜,都在欺骗老百姓,再好的东西吃下肚里也不营养啦。”
迟书君端起那碗回锅肉,递给龙二爷说道:“你一定得端出去,这样影响不好。”
龙二爷没有办法,只好搛一块回锅肉放在黄娟碗里,出来了。黄娟又把回锅肉搛在父亲碗里,还说:
“小孩不能吃。”
“为什么?”
“大人吃了好干活。”黄娟不以为然说道。
迟书君也笑了:“好孩子,真听话。”
“原来是你教的?”黄为问道。
迟书君直点头。
黄为叹息着:“现在我们一言一行都是对孩子的起蒙教育,千万不要误导。比如今天,你就应该教孩子:这是集体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吃。”
迟书君觉得丈夫说得在理:“你们得对,以后我再也不用哄的方法教育孩子了。”
第二天,黄为一大早买菜回家时,就去地里干活去了。他收工回来时,迟书君刚好把饭菜弄好。迟书君问他:
“今天你买的菜更多,是不是添了人?”
“没有。”黄为解释说,“今天我多花了两斤肉,咱家也很久没吃肉了,顺便打个牙祭,再给爸爸他们铲点去。”
“这样不合适吧,怕被人家误会。”
“你放心,我没有用队里一分钱,是我抠的腰包。”
“哦,原来是这样。”迟书君说着,领着黄娟端着一碗回锅肉正准备奔父亲家,她们刚跨出门就碰上龙二爷他们收工回来了。迟书君向龙二爷作了一番肤浅的解释后便端着菜去了父亲家。常淑琴觉得不合适:
“不要这样……你给生产队煮饭,要让大家信得过,一点小便宜也肥不了家。”
黄大婆确很欣喜:“不吃白不吃,现在的人哪个是呆子?巴不得占便宜哩。”
迟书君表白道:“我们没有占生产队的便宜,是黄为出钱割的肉。”
迟书君的行为得到了父母的肯家。黄大一也夸起来:
“你们真老实,还是老实人好啊,夜里免省做噩梦。”
黄大婆嘴里还在叽哩咕噜的:“你们真笨,把心抠给人家吃了也讨不倒好。”
迟书君没不和老人们辩解,带着黄娟回家准备好好打牙祭。黄娟依旧站在竹椅上,今天她没有高兴劲,跳下竹椅端着那碗回锅肉直往外走。迟书君忙拖过碗,把黄娟抱上竹椅说道:
“今天的肉是我们自己的,不是集体的;自己的可以吃,只有集体的才不能吃。”
黄娟含含糊糊问道:“什么是集体?”
迟书君一时答不上来,这时她才感到当个好母亲的确很难。还是黄为给她下了楼:
“……集体的……就是别人的。”
黄娟会意地点了点头。
从此,每天黄为上街买菜,私人出钱都要多买半斤八两肉,让妻子多炒一份,以免孩子寒酸。龙二爷也时常进屋来慰问这开单份的三口之家。
腊月初,工程完工了,只花了十多天时间,龙二爷的杰作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社员们纷纷涌到堰塘边上,争着享受龙二爷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有的争着去洗衣台上刷衣服;有的挑着桶儿去打水;有的在台阶上跳来跳去……虽然工程是那么简单粗糙,但也受到了不少人的好评:
“龙队长真会办实事。”
“现在咱洗衣挑水方便多了。”
也有心里不平稳衡的:
“搞空事……管不了两天。”
“……烂朽朽的,还不知去哪里拣的烂石疙瘩。”
龙二爷惊天动地的杰作还惊动了县里,江副县长带了一个女记者由龙二爷陪着到了向阳二队。江副县长视察了一番,紧紧握住龙二爷的手说:
“你真为我们党的干部增了光,你是改革开放的带头人,我要号召全县的党员干部向你学习。”
女记者的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响过不停。
龙二爷粘粘自喜的,最后说:“我只为群众办了点不足挂齿的小事,和革命先烈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今后,我要进一步响应党的改革开放号召,争取多为民办实事……”
这伙大人物和龙二爷交谈了一阵,便被龙二爷带到万家乐享受去了。
按照贯例,生产队年终要开总结会,公布账目,分配队里的剩资金。今年的总结会安排在腊月初八,社员们前所未有地高兴着。开会那天,都穿着大荷包衣服准备装钱,因为今年四口堰塘承包出去,有两万块的收入,摊到人头人平有好几十块。所以群众一大早就聚集在了原保管室门口的榆树下面盼着喜事的降临。社员们等了很久,龙二爷才提着个包从街上来了。社员们见到龙二爷那胀鼓鼓的提包,充满了希望,不少人还把龙二爷围起来,说长道短的。龙二爷也趁机吹了一阵牛,才决定正式开会。他站在保管室门口的台阶上,大声宣布:
“今天大会的主要内容是选生产队长。”
社员们人心所向:
“不用选啦,你干得好好的,就你干吧。”
“对,你是好人,我们相信你。”
……
龙二爷大声说:“现在我人老了又住街上,工作很不方便。再说,现在的干部要求年轻化、知识化,很显然不是我想不干,而是我没有这个条件干了。大家一定要慎重考虑,推选出自己信任的人来领导大家。”
社员们沉静了一会儿,有的开始提议了:
“选黄为,他是高中生,有这个条件。”
“选黄亮,他有文化,肯帮人,我们信得过他。”
……
社员们选来选来选去,都集中在黄为兄弟俩身上。最后还是龙二爷拍板:
“我看这样吧,黄亮全身心投入养殖业,不能分散他的精力,就选黄为吧。”
社员们异口同声:“要得!”
就这样,黄为草率被确定为生产队的队长。
龙二爷边说边走:“今后大家得好好服从新队长这安排,有空常到街上来玩,我会常来看望大家的。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乡亲们……”
社员们深感莫名其妙,生产队的会议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况且还有那一大笔钱没有到手。所以在场的没有一个甘心的,他们把龙二爷拦住,围绕着钱的问题说开了:
“龙队长,年关到了,分点钱给大家过年吧。”
“龙队长,你不干了,账应该交出来呀。”
“今年队里收入这么大,该支点出来大家享受。”
“快点分钱,要不然不让你走。”
……
龙二爷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这个人并不迂腐,突破重围回到了台阶上,从包里摸出一个账本来,提纲挈领地公布着账目,大老粗根本不易发现他的纰漏。稍微详细点的是修台阶和洗衣台的账,他说:
“我为大家兴建的好处工程,花的钱就多了,材料费用了一万四千多块;工钱支了三千多块;生活费支了三千多块……总共花了两万多……”
社员们听着怏怏不乐地闹起来:
“有假,搞那么个破玩艺儿,我看最多也不过三千块!”
“办好事?”你这是在干坏事!“走,我们去找人对证,把款行搞过水落石出。”
……
黄为奔到龙二爷跟前,辨护道:“龙队长,生活是我经手办的,没有花三千多元啦。”
龙二爷小声说道:“现在说得清啥?除了工匠们消费以外,你一家大小都粘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