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一之从化验室出来后,急切关心自己的病情,忙问兄弟俩:“我得了什么病?到底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
黄亮若无其事地说:“哦,没什么,一点小毛病,过两天就会好的,医生说要住院治疗才好得快。”
“我不信,一定是大毛病。小病咋过会住院呢?算了,不治了,送我回家去吧。”黄一之说着直往外走。
黄为拉着父亲说:“您的病不严重,是扁桃体发炎,您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早点医治,就不会住院的。如果再拖,后果会更严重。您放心,要不了多少钱。”
黄一之被说服了,终于答应住院治疗。
黄亮把哥哥叫到旁边商量道:“你在这里暂时扶理,我回去想钱的办法。我总共也只存了万把块钱,还差三万左右需找三弟商量。我搞到了钱就立即来。”
黄亮先回到家里,把事情的真象告诉了嫂嫂,叫嫂嫂做好老人们的工作,自己带上存折匆匆赴街上去了。
今天逢场,黄亮到街上时,已中午过了。大街上人烟稀少,他到银行时,已经下班了。稍等了片刻后,他决定先去找黄中。自从黄中买了房后,黄亮还是第一次登门。一进屋,见黄中和江雪正在吃饭,他顾不上屋子里豪华的布置和餐桌上的山珍海味,就直截了当地发话了:
“三弟,现在父亲得了食道癌,治疗费要四万多……”
“哈哈哈……”江雪笑道,“得了癌症好哇,可以给我们黄家创造一大笔财富。”
黄亮很费解:“你这话颠三倒四的,我实在听不懂。”
江雪移到黄亮跟前说:“是这么回事,外地有个被判了死刑的大款想买条人命顶替,就让老爸痛痛快快地去死吧,五十万票子手指头都要数软。”
黄中很不高兴,瞪了江雪一眼:“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真缺德。”
江雪火了:“我缺德?缺德的事你干得少吗?我是为了你老爸和家庭着想。”
“这真不是人说的话。”黄亮指着江雪说,“为了几个臭钱,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目空一切……我告诉你,我爸一定得治个心甘情愿,就是死,也要让他老人家瞑目!”
江雪打断黄亮的话题说道:“得了癌症还医他干什么?可惜了钱。”
黄亮说:“医生说是癌症早期,很可能治好。”
“很可能?”江雪边啃着鸡腿边油嘴滑舌地说,“花几万块钱买个可能,值得吗?告诉你吧,得了癌症是没一个治好了的。我看还是早点考虑他的后事吧,还不如花点钱买点营养品给他吃还实惠些。”
黄中这才有发话的机会了:“是在哪个医院确诊的?”
“县人民医院。”
“哦,那就不会错了。”黄中看了一下江雪难看的脸,不再谈的治病的事,只好转换话题,“……快坐,吃了饭没有?”
说实在的,黄亮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清口水直涌,吐子饿得咕咕直叫。但他看着江雪那张板着的脸,只好违心地说:
“我不饿,已经吃过了。”
江雪小姐般地舔着手指头,娇声娇气地说:“依我看黄中啊,你那么神通广大,不如给医院里说一声,叫他们宽容宽容。”
“这点小事何必去欠人情?”黄中望着江雪灯笼似的眼睛,只好说,“现钱我没有,这阵子我手头很紧……”
“要不就贷款吧。”江雪站起来扭了一下身子说,“……四万多,啥时候还得清呀,你们三兄弟,平探人平就有一万多,恐怕不消吃饭啰。”
黄亮坦然说道:“我有一万左右,再去贷三万。……就记在我头上,等把爸的病治好了,以后我慢慢还。”
“怎么能叫你一个人还呢?说三兄弟探就探吧。”黄中豪爽地说着,又犹豫起来,“哎呀,这个数字这么大,贷款也难哪。”
江雪当即剥黄中的疮壳:“三四万都成问题,看你一次性给龙大贷五十万还轻而易举的?”
“你懂过屁,人家是改革开放的先锋,上面有政策扶持的。”黄中又把话转入正题,“不管怎么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对啰,一个大红人,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像什么话?”江雪讥讽道。
“那好,我先去取款。”黄亮说着,离开了这十非之地。
黄亮刚出门,江雪就指桑骂槐的:“……他说了他还的,你可别没事找事,捡虱子在脑壳上爬。”
“这样不合适,起码也得平摊。”黄中说。
“休想!你分家出来,瓦片都没有要黄家一块,他们两兄弟父母给房子住得好好的,难道你是多余的?他们应该多出点,你懂不懂?”
“你这个人生在富中不知富,咱们找钱不费力,人家给一笔款还不只那么丁点儿。我看这样吧,你拿点钱出来垫着,这样还省事些。”
“你别乱想汤圆吃,我看你们兄弟伙在发神经,还白花钱去医一个五六十岁的癌症病人,不如他早死了,你们的负担还轻些。”
“别说了,你不给钱我就没有办法?在光明镇这个范围内我能呼风唤雨,什么在事办不成?这点小事就把你弄得神魂颠倒的,太无度量了。”黄中说着,气冲冲地出了门。
银行上班后,黄亮取到款子来呆了不到一刻钟,黄中就提着三万块钱来了。并说:“我所里的工作忙,照顾爸的事就全靠你们了。”
“我理解你,你好好工作吧,我和哥哥会照顾好爸的。”黄亮说完,急匆匆奔县城去了。
到县人民医院门口时,黄亮见旁边有家小吃店,他去买了一个馒头,在这里他听到一个更可怕的消息说:昨天有个综发通辑犯从光镇逃了……黄为心里紧张着:多半怪瘦民警滥用车……黄亮也顾不上这些了,边啃边往医院里走。黄亮和黄为先把钱交进了医院,然后吩咐道:
“哥,你在这里暂时照顾爸两天,等我回家安排一些事情后就来。目前有两件事急需做:一是回家把牛卖了;二是有几户的兔儿得了病,得赶紧治。”
“二弟,我看牛还是不卖吧,这样会影响家庭收入的,反正也卖不了多少钱。”
“不是卖多少钱的问题,关键是队里养兔的人多了,很多人没有精力去精耕细作,大都实行免耕法,所以养牛的效益不高。山那边有个队很缺牛,就让给他们喂吧。虽然得不到现钱,但也算是对别人的支援嘛。”
“弟,你不要为了养兔误了大伙儿的农业生产哟,真有个不是,大家会怪罪你的。”
“不会的,相反,兔粪尿是优质有机肥料,用了既能改良土壤又能增产。再说,免耕法也是有科学道理的,还是我把大伙儿教会的哩。”
“那好,你就放心回家吧。”
家里这阵子可把迟书君累坏了。她除了照管孩子、科理家务、干农活以外,照常帮着母亲割牛草。后来,她为母亲的身体着想,减轻老人的体力,干脆让母亲专带孩子,自己顶班干山坡上的活儿。常淑琴看儿媳太累,常劝她注意休息,可迟书君每次都是笑着回答母亲:
“年轻人,多干点累不倒的,气力花了气力在。”
黄亮回家办事也一点阻力没有,家里人只是对治好父亲的病看法不一。不消说了,黄大一和黄大婆是一个观点:他们都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常淑琴倒很担心,怕钱花多了儿子们承受不了。常淑琴看到孩子们那股劲儿,也不好泼冷水,只好把悲痛和担心埋有心底里。这一阵她也消瘦了,竟管迟书君一有空就来陪她散心,但常淑琴也只是面子上敷衍而已。
三天后,黄亮把全队所有的禽畜疾病都治好了,便火速去医院顶替哥哥。
黄为回家后,迟书君催他去了工地。这天,龙大也在工地上,他特意过来关心起黄为来:
“听说你爸得了癌症,你就有必来上班了,好生照顾你爸吧。你随来随去,我不会追究你的,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黄为在工地上干了两天活儿,便领着母亲去了县医院。母子俩来到黄一之的病房,他已经动了手术,正躺在床上输液。病房里共有四张床,和黄一之对面的是黄为的简接熟人:上次进山里带来麻烦的丁副县长。他也得了类似的病。黄亮给黄为作了一番交代后,急急忙回家去了。
这两天,病房里可热闹了:区里的各机关单位,听说黄所长的父亲病了,都纷纷前来探望。水果、灌头之类的收了一大堆;有的出手很大方,一百两百的……常淑琴清点了一下,已收礼金四千多块了,都还源源不断地送来。而对面的丁副县长,也只有三两个提了点水果来探望。
这天,王医生也来看望老丈人。常淑琴觉得自己收的礼和别人的反差太大,所以忸怩着不好开口。王医生很爽快,便和常淑琴攀谈起来:
“我老丈人太廉政了,处处受人排挤,很不得人心啦……”
“这样的干部是受群众欢迎的。”常淑琴听了很激动,“为百姓办事的好官,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
正在这时,楼下喧闹起来。王医生和常淑琴忙奔到窗前鸟瞰,见下面草坪上有一大簇扶老携幼的老百姓提着包裹正在向一位老大婆请求:
“丁副县长是大好人,让我们看看他吧。”
“他处处为我们着想,让我们表示一点心意吧。”
……
“我老丈母在阻止他们送礼。”王医生说,“我老丈人脾气犟,前天就把人家送的礼物扔到楼下去了,还派丈母娘在楼下把关……”
“他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常淑琴不住称赞道。
这时,病床上的丁副县长醒来,直摆手说道:“我只是干了点共产党人该干的事,不足挂齿……”
隔了一天,黄一之还受到特别优等,把他转入了一间单人病房。这天,龙大也来探望黄一之,顺手摸出两百块钱塞给常淑琴。常淑琴推辞道:
“……已经这么多了,不好再收了。”
龙大慷慨地说:“出了心的你就收下吧。说实话,有些人是看黄所长的情分上;我不同,我们是老地邻,你们有困难我能不帮吗?”
常淑琴不完全明白别人为什么如此看重自己,抹着胸口说:“黄中这样大的神通,比那边的丁副县长还吃香,他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龙大笑道:“黄中虽然是个小小的财政所长,但能力不会比你县长省长差。现在改革开放了,谁会编事谁就为王。我敢说黄所长的收入不会比中央干部低。现在要会混的人才有办法。”
常淑琴听了更担心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个人还是要知足才好。”
“哈哈哈!”龙大笑得更狂了,“你的思想落后啰,人人都知足了怎样叫开放?富翁谁来当?”
“我是说人有活法,钱有要方……”黄为插嘴道。
“你说你弟弟的收入不正当?”龙大打断黄为的话题说道,“黄所长精明得很,他一不偷二不抢,谁能奈何?”
“我担心钱多了会不会被追查?”常淑琴天真地问道。
“担心什么?不管红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龙大说得更起劲了,“现在越多钱越光荣,越受人尊敬,这是国家的政策。”
黄为说:“党的政策是先让一部份人富起来,这不错;不过应当是勤劳致富、科技致富,主要目的是要带动大家都富呀,”
“你说得对。”龙大说,“比如说,黄中富了,你们也粘光,这就是带动作用;别人看着你们富了就会拼命地抓钱,一切向钱看,这就带动了群众。亏你还是个高中生,还不如我这个大老粗精明。”
黄为本来了多言不多语的,这回的确也多说了两句:“我觉得你是在讲歪理,在诡辩。”
“什么歪理正理,只有‘四人帮’才是歪理。”龙大的处世哲学的确丰富,“当今有了权钱,就会有一切,这才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黄为甘拜下风。龙大的变化让他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