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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晋世专注开车，打着方向盘，分神看她一眼，说：“嗯。中午想吃什么？”
“你不吃什么？”连夏短暂考虑后反问他。
江晋世微诧异：“怎么想到问这个？”
“这样不管做什么，你不会不吃。”
“香菜和姜。”
“不要只说调味料，其他的呢？”
抿紧的嘴唇终于扯出一丝微笑，说：“我不挑食。”
连夏张了张嘴，没接上话，只能低声咕哝一句：“真好养活。”
江晋世：“……”
进入市区，连夏开始搜索附近市场的具体位置。“好像离这儿不远就有一个大市场，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买好东西我直接打车回去。”
“不用，我没事，陪你。”按照导航的提示在路口右转，百米之后就看到大型农贸市场的招牌。
“你看着可不像没事。”连夏坐在车里没有起身的意思。
江晋世曲起食指，指弯按着眉心，淡淡地说：“一个人待着会想更多。”语气疲倦中带了丝无奈。
“那你可不许说麻烦，不许嫌脏，不许说累。”
“你在哄孩子？”
“……你是大人，我知道。”
出了学校工作后，连夏也是第一次到这样大型的农贸市场，各种蔬菜香料的味道混杂，水产区的气味更是丰富多彩。穿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问价砍价声音不时在耳边回荡……
走了一圈，依然两手空空。连夏皱眉问江晋世：“是不是有点乱？”
江晋世不露痕迹地躲开卖鱼老板手里鲤鱼扑腾出的水花，说：“……有点儿。”
“那还是去超市吧……”至少超市她不用砍价。
江晋世回答的异常干脆迅速：“好。”
临近中午十分，超市人潮汹涌。连夏推着车在人流中艰难穿梭，一边挑选着食材一边问他：“中餐还是西餐？”
江晋世挽着脱下的薄风衣，一件修身针织线衫衬得更加身长玉立。伸手帮她挡住人流的冲撞，只道：“什么简单做什么。”
“煮方便面最简单了。”
“……你决定。”
连夏只是笑：“我也觉得简单的好一些，意面可以吗？”
“随你。我不挑食。”
跟在长长的人龙后排队等待结账，江晋世打量着推车里挑选好的零零落落的东西，再次确认：“真的只做意面？”
“你说要简单的。”连夏说的理直气壮。
“我想吃中餐。”
“我做的不好吃……”
“能吃就好。”
“那你会做吗？”
江晋世咳了一声，提醒她向前挪：“……我累了。”
*
或许是真累了，回到公寓，江晋世把洋葱剥皮洗好放在菜板上，对连夏说：“我去外面坐一会儿，做好了叫我。”
连夏点火烧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江晋世在她额角印了一吻，转身出了厨房。
午餐一切准备就绪，连夏走到客厅，正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靠枕，手臂搭在眼前，无声无息。
把随意扔在一旁的风衣挂到衣架上，回到他身边，连夏蹲着身子与他齐平，犹豫了一瞬才把他轻轻摇醒：“不要睡在这儿，去卧室吧。”
江晋世眸光散漫地盯着天花板，半响才清醒，扭头注视着与自己相隔极近的姣好面容：“做好了？”因为刚睡醒，声音带着微微慵懒的沙哑。
“嗯，现在还有胃口吗？”
她这样低喃细语的样子他第一次见到，柔暖地几乎让他有些无措。“还好，吃得下。”习惯地抬手揉乱她额前斜斜的刘海，起身去卫生间。
连夏把刘海整理好，回到厨房把意面端到客厅角落的餐桌上。
这是她第一次做意面，按照网上下载打出来的食谱一步步做的规规矩矩，结果番茄酱还是放多了，酸得连夏想拿杯水涮着吃。
江晋世把她皱成一团的表情收入眼底，淡笑着开口：“不想吃给我。”
连夏正努力咽下一口面，喝了口水才惊异地回道：“你吃酸？”
“突然饿了。”
连夏盯着他盘中剩下的大半意面，恶狠狠地说：“那你继续饿着，酸了开胃！我自己能解决。”
解决掉午饭，收拾好厨房出来，江晋世早已搬出她的笔记本在客厅上网。连夏游荡了一圈实在无事可做，从床头扒出一本看了一半的名著，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在地板上垫了两个靠枕，直接偎着他旁边的沙发坐在地下。
江晋世从电脑前抬眸看她一眼：“看书还是看电视呢？”
连夏翻了一页书，说：“电影无聊了看书，书看无聊了看电影。”
江晋世饶有兴致：“都很无聊呢？”
“看你上网。”
事实是，江晋世上网也很无趣。最后索性关掉网页，在她的小公寓巡视起来。昨晚第一次来，到现在也没仔细打量过它。
与客厅直接相连的是书房，空间狭小，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便占去了大半的空间。柜子里的书东一本西一本，放得乱七八糟。连夏知道书房的惨状，在客厅提高声量解释：“本来就是暂居的地方，不想费太多心思整理一个小书房。”
江晋世不答，转眸间看到一个陈旧的皮质封面的册子被塞在隐蔽的角落，抽出一看，有些诧异：“你喜欢做剪报？”
连夏眼波一晃，放下书来到书房，随着他翻动册页轻声说：“小时候学写作文，经常从报纸上剪下精彩的文章收集起来。后来习惯了，新闻，轶事，看到就想减下来。有些事如果不这样强制留下痕迹，很快就会忘了。”
“没有意义的事，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好可惜。”江晋世回眸深深看她一眼，拿着册子离开书房。
连夏凝神注视着他在沙发上落座的身影，微微浅笑。
有些事，不能忘，也忘不掉。
似乎那个剪报对江晋世有无穷吸引力，午后温暖的秋阳透过阳台的窗，穿过书房的玻璃隔断门洒满整个客厅。他支着头认真地翻看，看着她的思绪从幼稚游记到深刻哲理散文，仿佛陪她经历了那些年少时光，等待着她一点一点长大。
连夏书看了十几页，一部电影也被她看得七零八落，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只能把书一仍，合上他不用的笔记本电脑，任由电视开着，拖过一只抱枕坐在他身边一起看颜色发黄纸质变脆的剪报。
江晋世把册子换到支头的左手上，腾出右手环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金色阳光照得人全身发懒，连夏看了几页眼皮就开始变重。江晋世的手指从肩上移到头发，一缕缕地绕，一缕缕地松，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
直到阳光快要消失殆尽。
“晚上吃什么？”他合上册子，把已经趴在自己膝头的女孩唤醒。
连夏不愿意动身，瓮声瓮气地说：“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已经到了晚上？”
江晋世笑：“我没提醒，是你自己在提醒。肚子都叫了，你没听见？”
“幻觉！”
“好了，不想动手就出去吃？”
连夏这才从他膝头拧了身，躺在沙发上枕着他的膝盖，笑眯眯地望进他漆黑似墨的眼瞳。“赞成。”
江晋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她再也撑不住脸上发烫，起身欲走，他拖住她的手腕拉她坐进怀里，低头一吻缄口。
昨晚的感觉汹涌而至，连夏颤着唇，脑中嗡然作响。江晋世却不急不忙，慢条斯理地吮吻着她的唇瓣，与她呼吸交缠。直到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在怀中，双手环上他脖颈，江晋世才逸出一声低笑，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稳稳扶着她后颈压向自己。
这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吻，没有暧昧的抚摸，只有两个人唇齿间的纠缠。他舔舐着她嫣红的唇，舌尖抵开她的齿，刹那间乱了她全部心神。他喜欢这样完全掌控，让她为自己一人沉沦，再也无法逃脱。
虽然努力跟随他的节奏，连夏依然没学会调整呼吸，他的手臂紧箍着她的腰，渐渐觉得像要窒息。
觉察到她的挣扎，江晋世放轻了动作，结束这记深吻。
连夏咬着唇压抑着狂跳的心和紊乱的呼吸，江晋世闷笑着拥紧她，唇贴着她温软的脸颊吻在她耳畔。
“要多加练习才好。”
连夏张口狠狠咬在他肩头。
*
晚饭两人懒得开车去很远的饭店，便在公寓附近的一条街上找了一家干净普通的餐厅解决了。大约是心情放松，出来后都有些撑着。连夏说隔条街是一个市民广场，可以散散步再回去。
到了广场，江晋世却找了张长条椅，坐下不走了。
连夏抑郁：“不是说好散步吗？”
江晋世拖她坐下，煞有其事地说：“饭后要休息半小时到一小时才能散步，否则容易胃下垂。”
连夏自然不信：“歪理。”
“你可以回去后搜索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歪理。”
市民广场并不大，人却不少，附近的居民小区林立，晚饭后出来活动的人三三两两聚集，颇显热闹。
江晋世望着广场中陪着孙子孙女玩耍的老人，眸光柔和：“以前也会经常陪奶奶一起出门散步。”
连夏心中一晃，说：“这么有闲情逸致？”
“所以说是以前，很久以前。”他声音极低，像是自语。“后来被老爷子扔进部队，等再出来后再没时间陪她。”
大学期间被送去部队，两年后回来只能疯狂读书，修学分。而后申请了国外大学，飞到外面继续读书。
老爷子说既然他不肯接家里的班，只能让自己锻炼到独当一面后再回去见他。除了基本的学费，老爷子切断了他一切经济来源。
艰苦的留学期间，遇到同城留学的纪城。本着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家乡人，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种种细节过程不可细说。之后纪城拿出家里提供的丰富资金，两人开了第一家公司，老板员工只有他们两人。
那种小打小闹老爷子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见他果然一点接班欲望也无，强压也不过是折了他，再无更高一步的可能，只好作罢。
归国后，他不过二十二岁，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老爷子甩手给他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他和纪城一年多没日没夜地工作，成功扭亏。老爷子还没发话，他却撒手，去做风险投资，用手中积累的资本做投行，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回头一望，不过七年。
可是这七年，回家次数少之又少，每每回去，也是匆匆去，匆匆归。不经意间，奶奶已经垂垂年迈，再回神已经天人永隔。
连夏无言，对于劝解宽慰，她向来束手无策。只好不提，只问他：“为什么去了部队？”
“那还算轻，后来差点被老爷子扔进维和部队去了刚果金。”江晋世配合着转移话题。
“为什么？”
他一笑，揉乱她刘海：“自然是磨练。”
然后，无坚不摧。
Chapter 10 偶遇，困惑
华灯初上的时候，江晋世接到纪城的电话，国外的一桩案子因为对方临时调整让整个项目进度拖慢了三成以上，让他尽快赶回去商量对策。
连夏笑微微地望着广场中一对对跳着老年舞蹈的老夫老妻，向他挥挥手：“公司有事就快点过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
江晋世收起手机，把身上的薄风衣脱下披到她肩上，凑到她额角轻吻一下，低声说句“抱歉”。
连夏凝神注视他在路边招来出租车，上车的瞬间江晋世回头望了她一眼，连夏微愣了片刻扬手与他道别。
车子尾灯很快消失在晚上街道车辆洪流中，连夏收回目光，忽然觉得有点冷，拢紧了身上带着浅淡青木香的外衣。
*
出差回来的海琴情绪明显高涨许多，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摆在连夏面前时笑得相当有成就感。
江晋世都为那桩案子亲自出马，纪城大概也没什么时间再在琴子身边跟前跟后了吧。连夏毫不客气地把东西都搜罗到自己房间，顺道给东希拨了个电话，叫她周六过来一起剥削琴子。
即使被她们耍赖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