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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很亲切,我不敢苟同,坐了下来,不由得看向朱茶红,她今天穿的是粉色套装,显得年轻许多,也不是说她平时有多老,那也是没有的事,只是她在算我们街道办事处算是老人了——
十八岁进的街道办事处小食堂,后来进的复印室,待了两年多吧,又到了社区,后来又调回街道办事处,工龄都十年了。
“陈师傅做的红烧大排,味道顶好的,周委员要不要试试?”朱茶红向来是办事利落,一接到周弟弟的话,就把话接过,领着人到窗口前,“……”
后面的声音我已经没听见,但是看到周弟弟让朱茶红领走时,他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眼,不太好说,像是鄙视我,又像是嫌弃我无能——
当然,这又有可能全出自我的脑补,也许人家就随意地看我一眼。
三个人坐一桌,周弟弟就坐在朱茶红身边,刚好在我对面,他一共是四菜一汤,红烧大排、韭菜炒蛋、炸带鱼、炒茄子,还有丝瓜蛋花汤——
跟我选的一样,我下意识地吸了下嘴角,不以为然。
朱茶红跟他挺有话题可说,我到不插话,一方面是身上痒,那该死的痒,让我坐立不安,又一方面,我实在是想填饱肚子,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直扛到十二点钟才散,鬼不饿肚子才怪,我这个人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不经饿。
所以,任他们两个人在谈什么,我都没当作左耳近,右耳出。
“小秦?小秦?”
我努力地再扒口饭,把那块红烧大排夹到嘴边狠狠地又咬了一口,看着只有小半,在嘴里使劲咬着,再接着要咬第二口,冷不丁的,一双筷子伸到我面前,我才算是反应过来地看向筷子的主人——朱茶红。
我疑惑地看向她,又看看自己筷子里的红烧大排,又看看她,“你想吃这个?”
“噗——”
出乎我意料之外,周弟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我顿时有点莫名其妙,觉得朱茶红不可能要我的红烧大排,就装作淡定地把肉咬完,再喝了口汤,才问他们,“怎么了,你们说到什么地方了?”
朱茶红摇摇头,那表情带笑,还有点无奈,放下筷子,“我跟周委员说起刚进街道办事处的时候,对了,小秦,你以前是在国外留过学的吧,要不说说在国外的经历?”
国外的经历?
我说我吸大麻?扮吓死人的朋克装,跟人在夜店鬼混?还是当了人家的情/妇?
都是妥妥的黑历史,——哪里能拿得出来往明面里说!
我顿时觉得脸部肌肉有点僵硬,不明白怎么就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来了,肚子填饱,被我想努力忽视的痒意还存在,再加上周弟弟笑着看我,就好像在等着我说些经历。
“人有三急。”
我站了起来。
迅速地冲往离食堂最近的女厕。
我真是急,不止痒,是又痒又急。
急完了之后,还是痒。
这种日子怎么是个尽头?
我回到办公室,想睡个午觉——到是朱茶红早就在我办公室门口站着,瞧表情不是太高兴,见我过来,表情稍稍有点缓和。
我开门,她也跟着我进来,还顺手关上门。
我奇怪地看着关上的门,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都替你急死,怎么说一句‘人有三急’就跑了?你想不想顶张主任的位置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不跟周委员套套关系,我都替你愁,要跟他套好关系,哪里还愁顶不上张主任的位置?”她瞪着我,满脸着急地冲我就是一溜子的话。
我——
罗书记想让我顶张主任的位子?
我怎么也不能想象罗书记会这个意思,毕竟我一没有人脉,二没有背景,实在是顶了张主任的位子于罗书记也没有多大用场,再说了,罗书记可能调到市里,不是区里,是直接去的市里,一个小小街道办事处搞计生的主任,是他的人马,根本没有什么用场好不好?
我实在不敢接她的话,野心不是这样子造就的,也不是我清高,不肯走上罗书记“嫡系人马”的专车,那也得看我有没有资本上去的,自己没有底子,何苦要现在就走上去,还不如先在本职上待稳了再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还是没错的。
“他新来的,有这个能力吗?”当然,我没说我自己不干,如果真有人想把我往上推,我也不介意往上走的,前提别把我拖入什么事里,想法很自私,只想得到不想付出,没办法,我就得小心点,“茶红姐,你说真有戏吗?”
朱茶红点点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只差没有跺跺脚了,拿手一点我额头,语重心长对我说,“有机会给你上,就抓住,你不知道周委员是什么人,有他说一句话,比张主任说十句话都管用,张主任本来就属意你接任,这次汇报工作就特意提你的名,也是跟罗、罗书记,还有周委员商量过的,不然,你们计生这边这几个人,资格都比你老,不是非得你去汇报工作不可的!”
“那茶红姐,我得做些什么事才好?”
打蛇追上,才是好本事,我既不表态我一定要上位,又不表态我不想上,态度就得模棱两可,行也行,不行也行,那样两边都讨好,不用得罪一边。
“你实话跟我说,你跟周委员熟不熟?还是跟他女朋友熟?”朱茶红一副要我与她交心的架式,“熟的话最好,都不用去拉关系,你跟他好好说说就行,这位子不是非得是你上不可的,总归是有熟人好办事,你晓得吧?”
让我走周弟弟的门路?
我完全想不通周弟弟一个新来的,就能决定提任的事了?领导的世界真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想象的世界,就算他家有背景,也不用着在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事处用力吧。
朱茶红的意思我完全能理解,但是实行起来有难度。
“你自己考虑看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朱茶红抱着胳膊走的。
我陷入了烦恼中,要说我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事,想想我来街道办事处才两年就能当上主任,确实是蛮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挺能让我腰杆儿挺直,想想这后面的事儿,我才挺直的腰顿时就弯了——
还是再看看吧。
没等把放平,想睡个午觉,手机到是响了。
我一看是王嫩嫩的电话,到是没怎么在意地就接了。
“白白……白白……”
王嫩嫩那个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干脆。
我到是急了,“有事说呀,我还要睡午觉呢。”
“那个呀,那个呀——”她“那个了”好多次,才终于把事情补上来,“有个人来敲门,我本来不想开门的,可那个人跟我说,是爸来找你的,他是司机,叫我就这么跟你说……”
她一讲完,就掐断通话。
☆、第017章
我爸来找我了?
还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尤其是想到这次他打电话让我去接机的事。
万分让我受宠若惊。
仅仅是一分钟,我迅速地就厘清头绪,不管怎么样都好,总得去见见,哪有亲爸找上门,我这个当女儿的都不见人面?
所以,午觉也不睡了,我把钥匙往包里一放,再在桌上找了找手机,又随手将手机放入包里,关上门办公室门之前,我还特意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点紧张,是真的,这都多少年没见他了。
我赶紧骑着小毛驴回家,楼下停着辆黑色车子,心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我亲爸派过来的车子嘛,他这个人比较高调,走哪里都不忘记带司机,说是司机,其实完全比司机的工作内容要开许多。
果然,我一过去,车门就打开了。
就跟电视剧拍的差不多,先下车的是司机——真不算是司机,算是我亲爸的私人秘书,即使我亲爸不记得明天干什么了,这位名叫张谨慎的私人秘书确实跟我亲爸秦百年的行程表一样,区别在于,行程表是一张表,而他是会走会动的、活生生的人。
他下车,不是来接我,真的,没有要迎向我的意思,而是走向后边车门,将车门打开,恭敬地站在车门外,“秦哥,白白来了。”
他跟我亲爸年纪差不多,据说他父亲是我那位爷爷,也就是秦老先生的警卫员,从父辈开始,他们之间结下浓厚友情,甭管工作上的事也好,还是私底下的事也好,他最清楚,也可能是根本就是他处理的,比如我亲妈,就是他处理的。
问我怨不怨他?
怨张谨慎?
有什么可怨的?他又不是作主的那个人。
我朝他笑笑,一贯的,他还是绷着个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怎么不能跟你张叔打个招呼,你就这木木呆呆的?”
还没等我走到后边,里头就冷不丁地传出极为冷硬的话,叫我着实愣了一下,我有那么一刻在想我亲爸秦百年是不是吃错了药,这都哪跟哪的,突然就来这么一招,叫我面上有点尴尬——
我这个人在工作可能学会了圆滑,晓得自己得学会跟人相处,还要怎么跟人相处得更好,可在我亲爸秦百年面前,我一直不自信,他一出面,我就觉得我的底子跟被人透光了似的,要说当个私生女也不是我自愿的,可毕竟我是私生女,又是我亲妈想着套住我亲爸而弄出来的人命,后来为了她自己过的舒坦点,而把一手卖给了我亲爸秦百年,当然,她想过得好一点,这无可厚非。
他都指出我的“错误”,我还能不照做吗?刚想弯弯腰,跟张谨慎打个招呼,“张——”“叔”字都没有说出口,就让人打断了。
“还不上来!让我在车里等你不成?出国留学回来后都工作这么长时间,连个礼貌都不懂?”秦百年这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训我跟训什么似的,劈头盖脸的,他人在车里,连个面都不露,“下午请个假。”
理所当然的,训了我,还让我请假。
绝了!
我亲爸秦百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听听他说话的方式,就晓得他平时习惯下命令,也不是他故意端着架子,是他本人事业挺好,唔,跟老周家走政界不同,秦家是走商的,自秦百年开始就走商,但凡能赚钱的,他都涉一脚,我也不太能明白他到底干的什么事,唔,反正有钱是真的。
他要求的,我还得请假,请假找谁?得找我的主管领导,张主任——张主任还问我原因,我说不舒服要去看医生,谎话张嘴就来,幸好张主任让我注意身体,别忙于工作,时刻得注意身体健康,身体是工作的根本,身体好了,才能把工作干好。
我嘴上应着是——弯身坐入车里,秦百年坐在右边。
我坐在左边,没跟他靠近一点,天气都渐热了,他还穿着杠杠的三件式铁灰色西装,不是颇有几分精英范,而是实实在在的精英范,所用往精英靠边儿的词都可以丢上他身上,再说他也长得好——要按说别人形容这类中年大叔的话,真是“中年美大叔”。
“你上次为什么没去接娇娇,让她一个人待在机场到天亮,一个女孩子的,她要是出危险,看你怎么交待?”秦百年冷冷地看我一眼,就迅速地收回视线,“她就来你这里住几天,为什么不让?让她一个人住宾馆?”
就那一眼,我觉得有多烧心就有多烧心,不是伤心,是烧心,跟火烧着心一样,煎熬的难受,跟一般父女相处不一样,我极渴望相处的正常一点,可惜没可能,听听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