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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浩要出门早回来,宜宣便留在铺子里盯着,等到他回来天已经全黑了。到了阅微堂附近瞧见似乎是宜浩过去,他不由得一皱眉。
进了二门直接奔临风居,见到青玉正在廊下张望便知是若溪吩咐,他见了不由得面带笑容。
“二爷回来了,奶奶正等您吃饭呢。”青玉过去见礼,又扭身把帘子打起来。
若溪刚刚才看着菲虹吃了一碗饭,吩咐奶娘带回去了。宜宣进来见桌子上还有用完的小碗,说道:“你也别太惯着菲虹那丫头,该是让她学学规矩的时候了。”
“孩子得教不过不能太过严厉,女孩子总是娇气些的。”若溪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嘴唇,心猛地快速跳了一下。
宜宣听了没有反驳,扭身去了净室,凌雁跟在后面进去侍候。若溪见了并未言语,倒是青玉朝着她的背影撇了一下嘴。
平日里宜宣不用怎么侍候,不过是洗洗手脸脚,换上家常衣服罢了。他不习惯用小丫头侍候洗澡,宿在外书房就让小厮侍候擦背了。
他瞧见凌雁过来侍候自己换衣服顿时有些厌烦,再看她红着眼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凌雁侍候他洗了头脸,又拿来家常衣服服侍他换上,见他竟一句话都没问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了。原本她打算趁着跟前无旁人,跟宜宣诉诉委屈,再掉几滴眼泪就更完美。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她这般可怜二爷不可能无动于衷!她不奢望二爷撇下新婚的奶奶,只要心里能有她这个人就行,来日方长。她是老太君赏给二爷的大丫头,即便侍候到床上去谁都不敢说什么。
可她一脸委屈的在二爷跟前晃荡,他压根就没注意!见状她只好说道:“二爷,今个奴婢因为受人诬陷恼了,才失了分寸在奶奶跟前大声说话。奶奶似乎很生气,一直对着奴婢冷着脸。奴婢在二爷身边侍候了几年,二爷最知道奴婢的性子,还请二爷帮奴婢求求情,让奶奶别生气了。”
“是吗?那爷就让她别跟一个奴婢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宜宣看都没看她一眼,扭身出了净室。
“啊!”正在外面偷听的青玉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吓得轻呼起来忙又尴尬的假装路过的样子。
若溪见了不由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朝着青玉递过去一个“这下好了,被抓包了吧”的眼神。青玉红着脸冲她吐了一下舌头,眼神似乎在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宜宣见到她们主仆的眼神交流感觉有些意思,丝毫没有想要责怪青玉偷听的意思。反正他也想让若溪知道他对凌雁的态度,这下省得他表白了。若是她想要动凌雁,完全不用在乎他的想法。
小丫头把饭菜端了进来摆好,二人面对面坐着。
“你该多吃些,浑身都是骨头。”宜宣夹了不少菜给若溪,轻声说着。
若溪听了眼神一闪,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都是骨头?突然想到之前看星星被抱回来,又想到白日里的拥抱,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瞥一眼旁边的丫头,见她们似乎没留意这句话才稍微放下心来。
对面的宜宣见到她害羞的模样,心里像有只小手在抓痒的感觉,挺舒服又有些难耐!她感受到对面火辣辣的目光不敢抬头,只低头夹了些菜过去希望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吃食上,“这些菜做得都很好吃,你多吃些。”
不想让她吃饭不安生,宜宣只好收回眼神低头专心吃饭。
饭毕漱口,丫头端了茶过来,若溪又问起明日请张先生吃饭的事情。
“我已经派人告诉了十一弟,明个午时在醉风楼会面。”他喝了口茶说着,“前几年我埋在地下的状元红得起出一坛,不然不能让张先生尽兴啊。”
若溪闻言忙说道:“我替十一弟谢谢你了。”
“今个儿你已经说了好几次谢谢,咱们是夫妻用得着这样客套吗?”他说到“夫妻”二字瞟了若溪一眼,见她的脸又是一红,似乎除了害羞并无不快、抗拒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狂喜。
青玉过来询问若溪用不用准备洗澡水,若溪听了脸上越发的通红。不过她是个每天睡前都要洗澡的人,不然就睡不踏实。这几日都是白日里趁着林宜宣不在才洗,今天就没得空。既然二人已经成亲,有些事还是要彼此习惯的好。
想到这里若溪点点头,换上拖鞋打算去洗澡。
林宜宣见她脚上穿着昨晚见过的奇怪鞋子,便问起来,“我怎么从没见过这样的鞋子?”
“这叫拖鞋,专门是在屋子里穿得。穿脱容易还省材料,夏天用麻布做还凉快。”听见他问若溪忙笑着回答。
“哦?让我瞧瞧。”他拿起一只看起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会又是什么道士教给你的吧?”说罢玩味的笑呵呵看着她。
若溪被他看得心虚,忙扭过头去回道:“这些都是闺房里的小心思,不过是闲着瞎捉摸罢了。”说完扭身去了净室。
看着她的背影宜宣在心里暗自叹气,她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云雾,什么时候才会在他跟前袒露无疑呢?他等着若溪敞开心扉的一天,他相信自己能打动她。
听着净室里面传来的水声,他觉得心烦气躁起来。走到书架跟前随意抽出一本书,靠在床上看起来。可眼前全是若溪的一颦一笑,哪里能看得进去?
半晌,他才见到若溪打里面出来。沐浴完的脸粉嘟嘟的水嫩,见到他满脸的羞怯分外诱人。
“头发不擦干容易头疼!”他放下书过去,竟接过青玉手中的大毛巾帮若溪擦头发。
若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又想起白日里的亲密接触越发心里慌张。青玉识趣的下去,告诉桂园也不用进去侍候上夜了。
屋子里只剩下若溪和宜宣二人,她坐在梳妆台前,宜宣就站在背后帮她擦拭头发。透过影子,若溪看见他一脸的认真,动作轻柔的像是护理易碎的宝贝。他的鼻子很挺,眉毛入鬓,唇形很漂亮,细看下来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突然见到他的眼睛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瞧过来,若溪忙慌张的错开眼神,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抓住一样。看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公还跟做贼一眼,若溪又觉得有意思起来,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怎么了?笑得这样开心!”他柔声问着。
若溪听了一阵尴尬,原来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刚刚偷看他自然也落入了人家的眼中。还不等她回答,宜宣接着说道:“凌雁是老太君赏给我的丫头,想来也有几年光景。我瞧着她年纪不小,不行就配人打发出去吧。”
呃?若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他是知道白日里的事情了。可能他唯恐自己碍于他和老太君的情面,不好处置凌雁,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她的心里一暖,和他接触下来知道他是个不爱说的人,看着有些冷情。没想到他心里倒细致知道为别人着想,不过是跟着她回门见过一次韩?,也想着帮他介绍张先生认识。那日二人在马车里吵了两句,若溪一心以为他瞧不起自己娘家人,原来竟是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眼下见他为了让自己省心,主动提出把凌雁配人,若溪怎么能不被触动?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况且还是冷不丁到陌生的新环境,林宜宣的体贴更加显得珍贵。
“谢谢你……”
“我说过咱们是夫妻,不需要说谢谢。”宜宣打断了她的话,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慢慢梳理她的长发,“夫妻之间这点事还不能做吗?”
“可是我并没有帮你做什么。”若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瞧了镜子里的若溪一眼,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以后你会帮我做很多事的。”比如暖床、生孩子,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这般轻佻的话还不把若溪吓跑了?她们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说话,已经是很大一个进步了,若溪需要时间慢慢接受自己。
瞥见他嘴角噙着的稍微有些坏坏的笑,若溪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其实内院的事你大可不必操心,我还能应付。”她不想去探究他话里面的意思,“我刚进门几日就打发了你身边的大丫头,让府里其他人做何感想?尤其她还是老太君赏过来的,就越发的不能说打发就打发。况且女孩子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她不过是个糊涂虫,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决定她剩下的日子!她好歹也侍候了你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慢慢寻摸找个可靠的人家,等过一阵子我再在老太君跟前提提。”
“难怪临风居的下人说你好性、心善,你才认识了她几日便这般为她考虑?难不成你真以为她是冤枉的?”宜宣闻言眉头微蹙,他可不希望若溪这般单纯不谙世事。倘若他一时估计不到,这样的性子岂不是会吃亏?
他父亲是定伯侯,可世子的名分一直悬而未决,府里三房有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若溪刚刚进府对一切都还不熟悉,她又是这样心慈手软的性子,往后还不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若溪见他不快不明就里,只当他是不满意自己的做法,又想到凌雁在他身边侍候几年的苦劳,心里觉得他有些薄情。
“既然她是你的丫头,就随你便吧。”若溪淡淡的说着,起身挪到床上坐着。
他听着这话不太好听,再见若溪脸上淡淡的,便知她是不高兴了。
“我没有要对你指手画脚的意思,这内院之事想来是女人说了算,可我就是怕你刚进门不知道谁是什么脾气被唬了去。”他可不想毁掉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赶忙解释着,“你看着办,我不插嘴了,免得你心里觉得我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说过要得一人心,怎么就非要让我心里装着不相干的人?”
若溪闻言心下一动,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综合体,心里不希望林宜宣四处留情,可见到他的寡情又隐约不舒服。
“我的心里也只能装下一个人!”宜宣盯着她,眼中有火焰在跳动。
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脸上隐隐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宜宣的表白。她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也被人塞过情书,放学被堵在路上告白,上班以后每天早上收到火红的玫瑰。可是那么多直白chi裸裸的示爱方式,却不及他这一句话来的震撼心扉。
若溪必须得承认,她对林宜宣是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的。他是个很有男人味的男人,有修长健硕的身材,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他很少笑,不过笑起来很好看。这样的男人若是放到现代,一定会受到女孩子的追捧,尤其他还是典型的红二代!
可是若溪不想放任自己爱上他,饶是在现代这样的男人都不会轻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片森林,何况是在男尊女卑的这里!她不想傻傻的去爱,深深的被伤,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嫁过来的。
眼前这个说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的男人,真得能忘掉柳烟把自己装下吗?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不过他不是在发妻灵前发誓不再娶妾吗?她这个继室也是发妻一力主张才进的门!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林宜宣之间隔得好遥远,即便是想要互相靠近终是不能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
想到这些,若溪有些躁动的心冷却下来,她抬头看着宜宣的眼睛一片清明,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