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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这句话,萨莉亚的眼泪早已经掉了下来。他要说恩断义绝相忘于江湖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听见他这样说,心会这般的难受!
逸竣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挽留,眼泪却已经成河。
第二天,逸竣早早就起来,不,准确地说是他一晚上没有睡。
他就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瞧着士兵往车上装东西。不一会儿,回纥可汗打发人送了一车物件,车上都是大箱子,逸竣也不打开瞧。
他只问来人道:“你们公主可知晓了?”
“公主天没亮就启程回了西州,小人在半路上遇见了。”那人规规矩矩的回着。
他闻言身体明显一僵,半晌才缓过神来,吩咐人把那些箱子安置好,扭身回了房间。众人都知道他身上有伤,以为他是累了不甚在意。
大队人马启程回京都,一路之上众将士都是归心似箭,自然日夜赶路。逸竣整宿整宿的睡不踏实,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宜宣想让他带着一队人马在后面慢行,可他执意不肯。
终于,在快到京都的时候,他病倒了!看着躺在马车里面无血色的儿子,宜宣有些后悔让他跟回来。想当初,逸竣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的时候都不曾这般颓废。宜宣明白,这全是因为萨莉亚的缘故。
两个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份情意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了的。
大队人马已经到了京都城外,早有消息传进皇宫,皇上下旨命宜宣等人进宫觐见,其余人等回家候命。
若溪本来还在家里企盼,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心生失望。不过转念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宜宣,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她一大早就吩咐丫头、婆子把临风居上上下下都彻底打扫了一遍。
屋子里放着盛开的鲜花和新鲜的水果,味道馨香中带着香甜。厨房的炉子上炖着补品,宜宣喜欢喝得茶早就准备出来。
桂园见到若溪还是里里外外不放心的叮嘱,不由得笑着说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奶奶如此的心神不宁。不过也难怪奶奶如此,世子爷走了半年多,奶奶一直是孤枕难眠。奶奶虽然不说,可看着奶奶这半年多连个开怀的笑都没有,奴婢心里难受。眼下世子爷回来,奶奶这脸上的气色一下子就好了。”
“你刚把四妹妹打趣走了,如今又编排起我来。”若溪笑着骂道,“看来都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们,越发的什么话都敢说。圣旨上只说让爷进宫,逸竣还是要回来,你快点让人去二门盯着些。”
“这还用奶奶特意吩咐?早就打发丫头去了,大少爷一进府就能知道。”
还不等桂园话音落地,外面就慌里慌张跑进来个小丫头,进来就嚷道:“奶奶,大少爷被人抬回来了!”
额!若溪闻听顿觉脑子嗡的一声,好好的怎么会被抬回来?宜宣在信里没说逸竣受伤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乱喊什么?让奶奶受惊你担当的起吗?”桂园赶忙骂着。
小丫头吓得一缩头,若溪顾不上苛责赶紧往外面走。
出了临风居看不见逸竣,想来一定是先去了老太君那边。等到若溪到了安福居,一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太君的哭声,“大重孙子长,大重孙子短”的喊着,还有其他人劝慰的声音。
她立即进去,看见逸竣面色苍白支撑着坐在老太君旁边,眼泪不由得掉下来。
“你就别跟着哭了,这刚刚才劝慰住。”侯夫人抹着眼泪说着,“好歹是回来了。”
“你们瞒着我不说,任凭宜宣那小子把我的宝贝带到战场上去。如今剩下半条命回来,简直是想要剜我的肉!”老太君扯着逸竣的手,老泪纵横。
“老太太别伤心,逸竣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侯夫人忍住心疼说着,“看样子他一路奔波累了,还是让他挪到里面躺着,一会儿大夫来了仔细瞧瞧再说。”
“对,赶紧扶大少爷进里面!”老太君擦擦眼泪吩咐着,胡嬷嬷亲自过来搀扶,又上前两个大丫头。
有老太君和侯夫人在跟前围着,倒是不容若溪上前了。不一会儿大夫请了来,替逸竣仔细看过,说是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身上的刀伤、箭伤没好利索,需要静养。
听见逸竣没事,若溪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眼下逸竣身子虚不方便来回走动,就留在我这边养伤。临风居那里还有两个孩子,难免吵闹些,我这里清静。”老太君说着。
若溪闻言点点头,回道:“有老祖宗照顾,我自然是放心又感恩不尽,只是让老祖宗劳累了!”
“这半年多你也不容易,快点回去等宜宣吧。”老太君撵着她回去。
若溪听得满脸通红,倒让老太君又打趣了几句。
她红着脸说道:“能让老祖宗高兴,我就是被臊几句也值得。”
“这丫头就是嘴甜!”老太君朝着侯夫人笑呵呵的说着,“我统共三个儿媳妇儿,却顶不上你这么一个,还是你比我有福气。”
“听了老太太这话,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侯夫人难得俏皮一次,老太君听罢笑得越发眼睛眯缝起来。
眼下宜宣被皇上选进宫,八成是加官进爵,逸竣虽然受了伤,可总归是回来了。一家人团聚,三房相处融洽,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人高兴?老太君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子的人,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安生日子。
老太君让众人各自散了,留下妥帖的丫头侍候逸竣。若溪顺着园子回临风居,难得心情好,觉得今日的园子竟也比往常要漂亮几分。
皇上召宜宣等人进宫,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两个孩子都在睡午觉,她难得在园子里慢悠悠闲逛了一阵。
回到临风居,她先去泡了一个澡,贴身换上许久不曾穿得丝质睡衣,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门外有丫头的声音,她赶忙穿上外面的衣裙。还不等她出来,听见桂园大呼小叫的声音。
“刚刚还骂丫头不懂得规矩,这会儿你喊什么?”若溪一边往出走一边说着。
“奶奶,宫里面来旨意了!”桂园忙不迭回着,“皇上下旨命奶奶进宫去,估计是要封赏。侯爷在前面接了旨,打发人进来告诉,听宣旨的太监说了,皇上下旨侯府爵位永世罔替!这真是天大的恩典,佛祖保佑,祖宗保佑啊!”
“爵位世袭最多不过六七代,如今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还真是莫大的恩典!”若溪听了也十分高兴。
桂园一边张罗丫头去取诰命的朝服,一边笑着说道:“这是咱们侯府的荣耀,世子爷的赏赐还没下来呢。奴婢估计皇上是想连奶奶一起赏赐,不然就巴巴的下旨让奶奶进宫去了?”
若溪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心里隐约有些惴惴不安。
这边不等换衣裳,外面又有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宫里的公公在前面候着,不必着诰命服越快越好。
不穿正好,那诰命的朝服又厚又笨重,夏天穿起来一点都不舒服。看样子皇上传召的很急,这让若溪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她照照镜子,见到自己衣冠整洁便带着桂园出了二门。果然瞧见有个脸熟的太监在那里候着,若溪进宫的时候在乾清宫见过,旁边还站着侯爷。
若溪一怔,赶忙过去给自己公公见礼,又朝着那太监微微点头。
“世子夫人快随咱家去吧,别让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等着急了。”那太监虽说在乾清宫当差,却不敢在侯府这种地方耀武扬威。
若溪听了这话心里忽悠一下,又听见侯爷嘱咐道:“到了金殿之上不要随便说话,一切自有皇上做主!”
“是。”若溪捉摸不透侯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太监催得急,况且公公不说,没有儿媳妇逼问的道理。她跟着太监进宫去,一路之上都在琢磨侯爷的话。
到了乾清宫的大殿外面,若溪还是有种恍惚的感觉。她进宫的次数倒是不少,也曾见过皇上的面,不过何时到过这大殿?这可是皇上召见文武百官商议国事的地方,即便是后宫嫔妃也甚少踏足。
站在台阶上的太监高喊着觐见的话,若溪一怔,赶忙上了台阶随着太监往里面走。
到了大殿高高的门槛外面,她立即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这股压力来自的不是同一个人。她深呼吸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迈了进去,眼睛盯着前面太监的脚,见到他停住退到旁边便站定跪下。
“臣妾三品诰命林韩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声音清晰丝毫没有做作、胆怯的感觉,犹如一股清凉的风,听得人心里畅快极了。
还不等听见皇上的声音,只见一个人影闪到她跟前,“你就是林宜宣的媳妇儿?抬起头让本公主瞧瞧!”
若溪低垂着头,看见那人脚上穿着乳白色的马靴,上面镶着几颗白色的珍珠,裙边很括刺着异族风情的花纹。看身量、着装,再听声音,若溪料定又是个异族公主。
此人不可能是萨莉亚,西域、大食、高丽刚刚战败,不可能让公主到天朝来。这样想来,这位公主只可能来自吐蕃。
若溪知道吐蕃王妃是皇上的姐姐,生养下一儿一女,不过年纪都在十岁以内,那么这个自称公主的人到底是谁呢?
“你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听着她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如此咄咄逼人,若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眼神一闪,不卑不亢的回道:“臣妾自然是听见安提娜公主的话了,不过皇上没有口谕臣妾不敢随便抬头,还请公主见谅!”
“哦?你怎么知道本公主是谁?”安提娜闻听不由的怔住,她来京都可还是个秘密,方才皇上还警告定伯侯不能泄露消息,定伯侯不敢违抗圣旨啊!
这个韩若溪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有意思,不过她挺喜欢。若是对手不堪一击,那多无聊!想到这里她笑了,越发动了想要瞧瞧若溪的念头。
“起来说话。”皇上的声音响起来。
若溪谢恩站起来,慢慢抬起头,不敢看坐在龙椅子上的皇上,却飞快地扫了大殿一眼。
还不等她定住视线,一个人影已然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迎上安提娜审视的目光。
提起这个安提娜可是吐蕃有史以来最有名气的公主,是当今吐蕃王的胞妹,也是吐蕃最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她今年二十有五,成过一次亲后来休了自个夫君,此后就恶名远扬一直没人敢娶。
不过她打小就骨骼清秀跟着高人练武,一身的好功夫,还能排兵布阵。她想要做大将军,吐蕃王疼爱这个妹妹,从军队中抽出三千人马给她玩。没想到不出三年,这三千人就让她训练成纪律严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
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她就带着这三千人马出征,打得对方节节败退。如今提及安提娜这个名字,不仅是吐蕃,就是在天朝都是赫赫有名。
若溪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安提娜满是敬佩,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如此肆意飞扬,断然不是一般女子所为!
在安提娜打量若溪的同时,若溪也在打量着她。
棕色的肌肤稍显粗糙,想来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缘故,不过配上她大气深邃的五官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