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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办法,一是打破清政府对内地市场的限制,二是在目前的贸易环境下找到有利可图的商品。
对于第一种办法,马戛尔尼、阿美士德等人已经进行过外交努力,但都以失败告终,正如他们的结论,除非使用武力,否则就不可能打开中国的国门
让英国人惊喜的是,他们找到了第二种办法的最佳答案,那就是鸦片。当时中国国内的鸦片消费市场已经初具规模,尽管天朝禁止罂粟种植和鸦片生产,但禁令大都有如废纸。何况,国内的鸦片质量远不如印度鸦片,国产鸦片也还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这句话是鸦片走私最后的注脚。如此丰厚利润的吸引,加上当地官员的腐败(缉私官员也参与走私),鸦片之灾不但没有被禁止,反而在鸦片战争前的五十年里愈演愈烈:1890年是4000箱,1835到1839年间,已经剧增到每年近4万箱。
1813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取消了对印度的贸易专营权,港脚商人(在香港从事商业活动的私商)开始活跃起来,他们的效率远超过他们的国企(东印度公司),输入中国的鸦片也就呈现加速度的增长。可惜清政府没有看到私人资本的高效率,这大概就是后来官办为主的洋务运动失败的主要原因罢。
鸦片屡禁不止,除了吸食者难以戒除外,当时政府官员甚至是缉毒人员的腐败渎职、徇私舞弊行为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据魏源追述:当时广东水师的缉毒巡船,竟每月公然的受规银三万六千两,然后把走私商人放入。水师副将韩肇庆,甚至专门护送走私,鸦片由水师包办运输。更可恨的是,韩肇庆居然从每万箱里抽出数百箱,作为截查的战利品拿去报功,韩肇庆还由此保擢总兵,赏戴孔雀翎,风光无限。福建水师和浙江官军也不甘落后,他们在鸦片走私中同样大肆收取贿赂,然后睁一眼,闭一眼,任由鸦片大量进入。
多年前,马戛尔尼等人想扩大中英贸易,但失败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走私商人却胜利了。走私导致鸦片市场急剧扩张,东印度公司甚至不得不赶紧扩大印度的罂粟种植面积,增加鸦片产量,以满足中国“消费者”的需求。根据《剑桥中国晚清史》统计,在鸦片战争前,鸦片贸易占到中英贸易的一半以上,而在整个十九世纪,鸦片是世界上最贵重的单宗商品贸易。在这十九世纪的前四十年里,中国的对外贸易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由出超变成入超,大量的白银开始哗哗的外流了。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世界连为一体,这已经不是痴人说梦,而实实在在的现实。当天朝的人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的时候,整个中国已不知不觉中被推上了国际舞台,逼上了弱肉强食的国际大赌场。
以鸦片贸易为例,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国际经济形态: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种植罂粟并加工成鸦片,港脚商人把鸦片运到中国,再通过各种走私渠道进入中国市场。紧接着英国商人再利用鸦片获得的国际通货(白银),或者运回英国,或者从中国购买茶叶等商品运回英国或者销售到世界各地(如引发美国独立战争的“波士顿倾茶”事件,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运到北美殖民地的中国产乌龙茶)
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开始了,但天朝还蒙在鼓里。
任何事物都是内因和外因所促成,在大多数时候,内因的作用更大。1800年,两广总督吉庆就曾经指出,鸦片贸易是“以外夷之泥土,易中国之货银”,将使内地人民辗转失业。嘉庆朝禁烟的原因,主要是鸦片对国民身体和精神的伤害,当时白银外流还不是很严重。但清朝当时已经呈现衰败之势,朝纲不振,鸦片愈禁愈烈,到道光年已经是一发二不可收拾了,就连军队里也吸食鸦片,兵士们鸠形鹄面,战斗力严重下降,到后来的鸦片战争和太平军起义中,当时的旧军队如八旗军和绿营兵一败再败,已经无足轻重。
鸦片之祸致使白银大量外流,对当时的货币体系造成严重冲击。清政府虽然不是重商主义,但也非常重视硬通货。清代的法定货币是铜钱,但政府的各项收支如税收等,却都是以纹银为准。铜钱为民间所通用,老百姓完粮纳税时,都按照银价兑应的铜钱数目进行缴纳。譬如,一亩田假设需纳税白银一两,如果当时一两白银兑应一千文铜钱的话,老百姓向官府缴纳一千文铜钱即可。
白银作为一种通货,本是在经济起到流通作用。中国的银价往往一直呈现上涨的趋势,这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中国产银不多,往往跟不上经济发展所需要的通货供应量;二是的中国人向来藏富,经常将白银囤藏,而民间和官府也常用白银作饰品,导致白银退出流通市场;三是官府制钱时偷工减料,分量减轻,加上私铸铜钱的泛滥,铜钱变相贬值,也导致银价的上涨。
在十九世纪初,清政府颁布禁令,禁止纹银出洋。当时在中西正常的贸易中,进出口基本持平,如1813年,中国进口额约1260万两,出口额约1290万两。但在随后的时间里,中国开始呈现入超状态,白银外流,鸦片走私在其中作用不小;1835年到1838年,走私进中国的鸦片大约四万箱(英国约三万九千箱,美国每年从土耳其贩卖约一千箱),每箱平均耗银约四百两,以此推算,中国光鸦片一项就外流近1600万两白银。而这些走私贸易导致的白银外流情况,并不出现在官方的贸易数据上,危害隐蔽又巨大。
鸦片走私导致白银大量外流,进而致使国内流通市场白银供不应求,银价上扬,钱价下跌,物价的上升远远跟不上银价上涨的速度,这加重了老百姓的纳税负担。从鸦片战争前的四十年来看,1800年左右白银兑钱一千文不到,而到了1821年至1838年间,白银兑钱从一千二三百文升至一千六百余文。田赋仍旧按铜钱数缴纳的话,实际上变相增加了老百姓的税负。
康乾盛世正是中国人口剧增的时期,由一亿五千万增加到了三亿多;到了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内乱前,人口已经达到四亿三千万。人口的剧增导致了资源有限、人地矛盾的突出,虽然有南美洲引进的马铃薯等新作物缓解一下人口的压力,但由于生产方式长期得不到突破,国内经济和老百姓都已经是疲困不已。银价的上涨则导致税赋不能如期缴足,国内财政大为困窘,这又导致一个恶性循环,官吏因为财政困难,往往会挖空心思的从体制外攫取财富,而老百姓必然成为他们盘剥的对象。
国困民穷,老百姓活得看不到希望,唯有革命造反。于是乎,白莲教、太平天国、捻军等揭竿而起,兵祸遍于中国,生灵涂炭,人民在战火中或被杀戮、或者流离失所,十多年的国内战乱,导致人口大量减少,这才为“同治中兴”创造了条件。马尔萨斯说,唯有瘟疫和战争才能大量减少人口,缓解资源的危机,中国晚清时期很不幸的充当了这个理论的实验品。
但西方国家并没有遵循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他们找到了新的方法,那就是殖民主义和工业革命。殖民主义把人口迁移到新的地区,特别是新大陆美洲和澳大利亚等地,既缓解了人口的压力,又增加了国民的财富,何乐而不为?本来东南亚完全可能成为中国人的殖民地,但中国明清时期却禁止移民,给了西方人很好的机会去控制东南亚…新加坡算是硕果仅存的华人殖民地。
黄爵滋的奏折,不过是揭开了鸦片的盖子,透过鸦片贸易,却可以看到帝国临近死亡的影子。鸦片战争后,晚清近七十年的历史,也是国人最为屈辱的时期,终于要来临了。
这正所谓:一纸奏折说鸦片,惊破黄粱四百年!
1.4、鸦片辩论赛和林则徐的误判
黄爵滋的奏折里说洋人严禁其本国国民吸食鸦片,却专诱他国,祸害别国百姓。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
樊美平先生曾经在2001年《书屋》第三期发表过《天朝的崩溃与意识的困守》的文章,里面提到一个被国内学界一直有意或无意忽视的问题,即英国政府对鸦片贸易的态度。
樊先生在查阅了大量鸦片战争前的英国档案后发现,英国政府承认清政府完全有权制止鸦片走私,对清政府所采取的禁烟措施,也并不企图干预。1838年6月15日,当时的英国外务大臣巴麦尊给驻华商务监督义律的训令中写道:
“关于鸦片走私贸易,英国臣民破坏他们前去贸易的那个国家的法律,女王陛下政府不能够为此进行干预。因此,这些人由于中国关于此问题的法律而可能遭受的损失,必须由那些因他们自己的行动造成该损失的人来承担。”
即使在英国政府决定派舰队前往中国的时候,巴麦尊在给义律的指示中仍旧强调:“女王陛下政府绝不怀疑中国政府有权禁止将鸦片输入中国,并且有权查获和没收那些外国人或中国臣民不顾适当制订的禁令而输入中国领土内的任何鸦片。”
很有讽刺意义的是,一直被我们教科书认为是“鸦片贩子保护人”的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却一个坚定的鸦片贸易反对者,在被林则徐驱逐到海上后写给巴麦尊信里还说,他对英国臣民进行鸦片走私贸易“感到耻辱和罪恶感,并怀有深刻的厌恶态度”。
战争爆发之前,义律甚至想主动承担起制止鸦片走私贸易的责任。也许他认识到,从长期来看,鸦片走私将危害到英国扩大其在华的合法贸易。义律显然知道,英国鸦片贩子并不把中国缉私官员放在眼里,这些人已经熟知了那些中国官场的潜规则。义律天真的认为,他的出现将使得英国鸦片贩子有所收敛。
在林则徐发起严厉的禁烟行动后,义律代表英国政府发表了大量措辞严厉的通告:
“本首席监督进一步发布通知,警告所有那些拥有这种帆船、快艇或用其它方式装配的小船在虎门以内从事该非法鸦片贸易的英国臣民:如果中国政府认为适于捕获并没收那些船只,女王陛下政府将决不进行干涉。”
笔者无意否认鸦片贸易的罪恶性和清政府打击鸦片贸易的正义性,但这里引发一个问题就是,既然英国政府并不支持鸦片走私贸易,那林则徐的禁烟运动何以引发一场战争?
在当时世界范围内(中国除外),鸦片贸易是合法的,英国的鸦片贸易也并非只针对中国,但只是因中国市场需求导致贸易额巨大…十九世纪的三十年代占到英国对华贸易的一半!英国一直到1868年才制定《毒品药店法案》,但真正严厉禁止鸦片则是二十世纪初期后的事情了。
美国也参加了对华鸦片贸易走私(鸦片战争前大概每年从土耳其运来一千箱),其在1885年才立法禁止美国本土的鸦片贸易。但在欧美国家,和中国古代相仿的是,鸦片产品大都是以药物出现,大量吸食鸦片的现象并没有出现。
对于鸦片贸易的争论,不论是中国还是英国,从来就没有平息过。早在十八世纪八十年代,英国许多有识之士就一直在谴责并呼吁取缔鸦片贸易,如沙夫茨伯里伯爵就曾说过:“这个国家怂恿这种罪恶的交易是极坏的,也许比怂恿奴隶贸易更歹毒。”就连东印度公司鸦片代理处经理赛蒙也深有感触的说:“鸦片产品摧垮了人民的健康,使其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