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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轮对射,苗再成的守军虽然谨慎,但是董家军又岂是吃斋的家伙,他们手中的弓箭也不是乱射,守军伤亡虽少,但也有几百人,把苗再成看得心痛。
幸好重要的地方,都装备了精锐的盔甲,要不然牺牲的士卒将会更多。
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娘子,很快就混入了守军之中,战场原本是严肃的地方,然而由于这伙青色的娘子军,原本深深绷得紧紧的将士,竟然放松了不少。
“咚、咚、咚。”还没等娘子军忙完,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声,这些娘子军迅速下了城墙。
上弓、装箭,身边的乡兵已换了三四趟,然而胡老三仗着自己的力气,竟然不舍得离开,对他来说,战场反而是他最向往的世界,今日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
上弓、装箭。
胡老三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突然一阵鼓声惊醒了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排的小兵推了推胡老三:“兄弟,快撤,狗日的鞑子要攻上来了。”
战场军令如山,胡老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来得及说一声“保重”二字,就下了城墙,还没等他完全走下城墙,却看到了苗再成将军,拔出了腰间的大刀。
“嘭”,巨大的响声,躲在瓮城的胡老三知道这是扬州最厉害的武器:土罐子,听说土罐子能把方圆百米的人炸死,又听说土罐子是修道之人的法雷,能够超度众生。
“杀”,那是苗再成将军独有的喊声,听说苗再成老将军是李庭芝李大人身边的猛将,是扬州数一数二的悍将,有他在,城南应该无碍。
不时有穿着黑色的厢军跑动,突然,一个厢军头领跑到瓮城,大声喊道:“给老子来一些不怕死的兄弟。”
胡老三一愣,跟着就跑了出去,很多人也跟着跑了出去,无论他们平日怎样胆小,但是置身于此,心中唯有一个字:杀。
胡老三跟在其中一个黑衣厢军身后,像他们一样俯下身体,他们身上和胡老三一样,没有盔甲,身手反而要敏捷一些。
刚上城墙,胡老三差点吐了起来,只见城墙之上,守军和鞑子混战在一起,地上倒了一地。
“把倒下的弟兄们背下去抢救。”领头的厢军,带着他们不断前进,见到地上有人,就指挥人背下去,缺手的、缺脚的,胸口被刺了一个大洞的、甚至还看到几个无头尸体,胡老三硬是压住不能吐。
“你这是干什么,这是鞑子。”领头突然大喝一声,迷迷糊糊的胡老三反应过来,却看到自己想要背起来的小兵原来穿的是鞑子的盔甲。
“这、这人还没死。”胡老三一时慌张,竟然又把小兵丢到地上,小兵胸口被砍了几刀,血流了不少,把身上的盔甲都染红了。
“杀了。”领头的厢军怒道,顺脚踢过来一把大刀。
胡老三慌忙捡起大刀,却看到眼前的小兵眼神中露出了无尽的哀伤,脸上还带有几分稚气,胡老三甚至看到他眼中还含有泪水。
“跟上来,这里有兄弟。”领头的厢军突然大喝一声,胡老三一个不察,手中的大刀竟然落在了地上,然而碰巧的是,大刀竟然就这样刺中了小兵的喉咙。
“呃”,看到血飞溅出来的一瞬间,胡老三差点吐了出去。
此时,领头的厢军突然奋力向胡老三扑过去,等胡老三昏头昏脑的爬上来时,领头的厢军身上已经被一支强劲的弓箭射了一个透心凉。
“大、大人。”胡老三双脚一软,突然跪在地上。
“嘿嘿。”领头的厢军,突然无意识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多年之后,胡老三还想不明白领头厢军的那两声笑声,是解脱吗?
是解脱吧。
胡老三捡起身边的大刀,冷冷的向着战场走过去。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谁交给他武器?
谁让他去杀人……
第二卷 正阳 第六十四章 扬州慢(10)
第六十四章 扬州慢(10)
再收到伯颜的消息,张贵平静了很多,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给养马岛的郭平去了消息,让他拖延鞑子南下的速度,当然他也不期待养马岛的几首战舰能够起什么作用,只是给了四个字:便宜行事。
“阿里海牙上千艘战船停在蓬莱港等伯颜的命令,”张贵扬了扬手中的情报,递给吴澄:“千艘战船又能装多少人?千艘战船又能装多少战马?”
“鞑子向来不熟悉水性,是见水怕水的旱鸭子,再说一路南下,战马也绝对受不了颠簸。”
“大人是说,鞑子的水师,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我大宋的视线?”吴澄迅速浏览了一下,疑惑问道:“这个张青青又是谁?为何郭大人特意指出此人的终极?莫不是鞑子的重要将领?”
“张青青?”张贵一愣,摇头道:“是张弘范的儿子,不说这个。”
“鞑子的水师,并不是仅仅为了吸引大宋的视线。两淮被牵制,沿江的水师又被鄂州的鞑子水师牵制不得南下,健康府虽有水师,然而久不堪战,鞑子上千艘战船,足可压制健康府的几艘烂船了。”
“这就是大人请范天顺范将军回健康府的原因吗?”
“不,”张贵不想说范文虎在历史上是投降分子的坏话,笑道:“三弟在樊城,也算是屈才了,做兄弟的总不能浪费了他建功立业的时机。”
“襄樊有高将军镇守,又有均州、房州两州以后盾,早已不是吕文焕时期的襄樊,鞑子若想重新占据襄樊,以前花费了六年时间不能成功,现在就算是花费十二年时间也拿不下襄樊。”
“那大人认为,伯颜现在在哪里?”吴澄皱了皱眉头,有点担忧问道:“在下看到骁勇的均州军被困均州,憋得难受,还不如干脆打一场。”
“去。”张贵骂道:“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吴澄急了,拉住张贵道:“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朝廷的效率,两个月能够讨论出一个结果就已经很不错了,大人这不是想看鞑子南下吧?”
“朝廷能有什么办法?”张贵摇了摇头,道:“大才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为人,老子若是把希望寄在朝廷上,早就不会这样着急了。”
“扬州的李大人,有陆秀夫陆君诚相助,暂时应该无大碍,就算是鞑子全力攻城,只要扬州内部不乱,扬州哪里是这么好攻下的?李庭芝早十年前已是镇守扬州的大将,这次迁扬州,早已有了准备。”
“再说朱焕那几个长得反骨的坏蛋,老子早就派人秘密监视,只要有不妥,先干掉他再说,就算是李大人到时要找老子算账,也是扬州战役之后的事了。”
吴澄搞不明白:“大人怎么就一口认定了朱将军是反骨?若是冤枉了朱将军?”
“嘿嘿,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张贵笑了笑,道:“淮西,淮西的夏大人,老子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不过,老子的宝贝都送了过去,老子也心痛啊。”
“教官旅?”吴澄看着张贵,不敢相信问道:“你、你真把教官旅送到淮西。”
“不单单是教官旅,还有三十万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老子一年的收入啊,心痛啊。”张贵痛心疾首。
“教官旅是大人的心肝宝贝,平日别人想问你要一个人,你也是支支吾吾半天,大人为何舍得送出去?当初陆大人前往扬州,你才给了一队学员,现在竟然都送了过去?”
“不经战火,又如何能成为将军,大浪淘沙,物竞天择,能生存下来的才是一个好兵,老子,老子的方法虽然残忍了一些,可是为了大宋的千千万万百姓,难道他们就应该束手就擒,等鞑子的屠杀吗?”
“当初他们自愿到军事学院,老子就一再说过,贪生怕死莫进来,升官发财不走此门。”张贵的话有点冷,但吴澄却看到他双手微微颤抖:“他们只是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吴澄昂天长叹:“大人,这些学子都是你一把手教出来,他们都是你的亲人,都是你的兄弟,他们还没经过战火,他们其实还是一个孩子。”
“难道老子就想吗?”张贵从背囊中拿出一个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长叹:“夏贵不比李庭芝,李庭芝李大人是在下的恩人,对老子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所以陆秀夫等人才能顺利进入扬州,再说陆秀夫原本就是李庭芝的部下,就算是陆秀夫在扬州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李庭芝也会同意。”
“可是夏贵向来把淮西当成自己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老子可以派人过去吗?老子能把军事学院的那些经过战火的学院派过去吗?只有那些羽毛未干的学员,才能让夏贵的防备之心降到最低。”
“三十万白花花的银子,那是给淮西军的饷银,没有饷银,谁愿意帮你出征?大宋养了一群白眼狼,若是到了养不饱他们的一天,他们迟早就反咬你一口。”
“夏老大人年已八旬,难道大人你还怀疑老大人有异心?”吴澄本就是聪明人,从张贵的话里听到不祥的意思:“老大人从小在军伍长大,作战英勇,转战于江淮,率军解寿春之围,援高邮,救扬州,老大人对朝廷的一颗拳拳之心谁人不知?大人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张贵苦笑,把酒葫芦递给吴澄,转移话题道:“大才子,你的马术倒见长了。”
吴澄知道张贵心中有事,自己被蒙在鼓里,也是一肚子不开心,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呛得他连连咳嗽,张贵突然问道:“大才子,跟老子出来,是不是后悔了?”
“你说你一个大文人,动刀动枪都不行,跑也没老子跑得快,打又打不过老子,怎么就非要出来冒险?若是有那么一个三长两短,老子怎么跟天下人交代,老子怎么跟吴枢老大人交代。”
“不如老子给你做一个标签,上面写:天下闻名大才子吴澄,敢情鞑子见了面,也不敢取你性命,只是降了大元,免不了受点委屈。”
“放他**的狗屁。”向来文质彬彬的吴澄,突然张口骂了一句,自己也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张贵也大笑起来,身边的梁顾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大人,信,信。”一个通信兵跑得气喘吁吁,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一股奇怪的笑容。
“什么信?”张贵皱了皱眉头,有点生气道:“不是早就吩咐下去了吗?怎么还送到老子这里?”
“大、大人,您,您先看一下。”通信兵心中有几分害怕,要知道张贵平素还好,一旦穿上了盔甲,简直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吴澄连忙做好人,接过信道:“行了,以后不要再犯了,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扰咱们大人。”
通信兵显然是知道吴澄的身份,连忙道谢了,撒腿跑人,张贵苦笑道:“大才子,你这是宠坏他们了,要是按照老子的意思,无论对错,违反了军纪,先拉出去打一顿再说。”
“我说大人,他们当小兵的也有当小兵的辛苦,你老人家就放过他们吧。”吴澄笑着道,有点耍赖皮的样子。
张贵笑了笑,苦笑:“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害了他们。”
吴澄耍无赖:“行了,行了,大道理不用说,下次绝不干涉,绝不干涉。”
“这信,怕是十万火急,快看一下,看一下。”
张贵打开信,脸色突然变化莫测起来,连忙把文漳叫过来,吩咐将士原地休息,这才细细看了起来。
吴澄看到张贵脸色时喜时忧,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洋洋得意,有时候还一脸沉思,也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他这人比较八卦,看不到信,胸口就像千百万个蚂蚁一般。
“皇上年老了,贾似道病了,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