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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雷思齐在龙虎山藏书阁无意中得到一本古书《龙虎还丹诀》,书是唐代炼丹家金陵子所写,除了升炼丹砂之外,还升炼了砒霜,并用木炭、原砒霜、铜一起练出银白色的“丹阳银”。
另外还有一个丹方是关于胆水修炼红银。先是将将胆矾溶在水中,放在铁釜中,铁釜中还放有汞,然后加热并不断炒动液体,慢慢汞就会结成“砂子”,然后将“砂子”放在丹鼎中升炼,即可回收汞,而且跟先前放进的汞毫厘不缺,同时得到丹药红银。
让雷思齐佩服的是金陵子称了汞、红银、铁锅在炼丹前后的重量。金陵子最后指出红银的重量相当于铁锅减去的重量,所以红银应该来自于铁锅。
但是雷思齐并不认为,因为有一样东西是金陵子没有注意的到,就是胆矾的前后重量,雷思齐认为红银应该是来自胆矾,所以他要一模一样还原这个炼丹过程,并且证明自己的猜测。
如果自己的猜测证明是正确,那么日后炼丹能否就是有方法可计算,这将会是炼丹中最伟大的一个丹方。
“师傅,”一个年幼的童子,有点畏惧,但还是低声道:“上次那人又来了。”
雷思齐正努力控制火候,不敢出声,童子也只好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害怕出现任何错误,引来师傅的不乐意。就是上次,自己不小心多加了一些胆矾,让两天的功劳前功尽弃。
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雷道长,雷道长,不用试了,老子知道结果了。”
听到来人知道结果,纵使雷思齐修炼到已经身外无物的境界,手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炉下的柴火也跟着动了一下,“砰”的一声,煮了两天一夜的炉鼎,慢慢的裂开,最终完全碎成一片。
雷思齐脸色瞬间变得比炉鼎底还要黑,沮丧加上愤怒,使得向来涵养非常好的他,变得让恩有些可怕,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雷思齐只是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来人见状,连忙赔笑道:“雷道长,莫急,莫急。”
雷思齐板着脸,惋惜的看着裂开的炉鼎,这个炉鼎陪他走了将近十年,然而却破碎在自己眼前,怪不得金陵子在书中再三强调,这个炼丹一定要用新炉鼎。
“道长在修炼的还丹诀,其实很好解释。”来人陪着笑,道:“为何炉鼎会破碎,为何金陵子道长一再强调用新炉鼎,实际上就是锅铁的铁取代了胆矾中的铜,铜与汞生成固化的铜汞合金。”
“你懂什么”雷思齐突然吼道:“谁让你进来,是谁让你进来的。”
“道长不是说,等在下明白还丹诀之后就过来吗?”汉子理直气壮说道:“刚才在下不是说过了吗?实际上就是锅铁取代了胆矾中的铜,铜与水银生成固化的铜汞合金。”
“什么叫做铜汞合金,你懂什么,给老道滚出去。”雷思齐要爆发,不过还是努力控制自己:“全节,帮为师送客。”
也算他雷思齐修炼已到了一定地步,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暴怒了,不算用掉了多少原料,就是两天来付出的努力,足以让雷思齐没有勇气再进行第二次。
汉子却像立了木桩一样就是不肯离开,可怜吴全节才十岁,哪里推得动这个牛高马壮的汉子,吴全节只好哀求道:“施主,快走吧,要不然师傅生气了,把这事告诉天师,你就麻烦了。”
“哼,你师傅说话不算话,我不走。”汉子很淡定说道:“当初你师傅是怎么说来的,只要在下弄明白什么叫做炼丹之后,就让我走。”
“丹药方面就不要说了,可这还丹诀,在下确实弄懂了。”
雷思齐见汉子说得无赖,又见他有备无妨,难道真的弄明白了?自己练了十几年的丹,也只是跟着书本上的配方去修炼,难道他还真弄懂?
想当初自己年幼学习儒学,后去儒服为黄冠师,弃家居乌石观,此时已不知修炼几许丹方,后来李宗老请自己到龙虎山,答应提供自己一切方便炼丹的条件,自己又希望能够学得龙虎山的丹方,所以才上了龙虎山。
然而,在龙虎山又待了几年,丹方确实练了不少,可若让他说出一个子午,他却没有头绪。
汉子见雷思齐不吭声,连忙道:“雷道长,在下问你一件事,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性。”
“那是自然,世上没有任何两片相同的树叶。”当道士的说话就是有点不同,有几分哲理。
汉子只要他答应,连忙道:“在下知道我大宋有一种独特的制铜技术,称为胆水炼铜,是将铁放在胆水里,使胆水中产铜。”
“具体来说是将铁薄片和碎片放入胆水槽中,浸渍几天,就可得到铜的粉末。胆铜法既不用炉鼎炼丹,又不要用火去焚烧,我大宋用之广也。”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雷思齐冷哼一声,到时没有反对。
汉子连忙说道:“不敢,在下二哥真是泸州银监的人,听说生产铜的铅山场,就是在胆水产地就近随地形高低,挖掘沟槽,用茅席铺底,把生铁击碎,排砌在沟槽里,把胆水引入沟槽浸泡,分节用木板闸断,看上去呈阶梯状。待浸泡后颜色改变,将浸泡过的水放走,取出茅席,就可以收到铜末。”
雷思齐见汉子说得详细,他虽然知道有这个丹方,但并知道这个过程,想来当初研究出这个丹方的前辈真了不起,不用丹炉,也不用火烧,甚是便利。
“雷道长请看,这就是这两种东西变化的过程。”汉子把一张纸递过去,大声道:“其实炼丹的本质,无非就是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雷道长何必这么辛苦炼丹,只要弄清楚这样东西的脾性,找出能跟他一起反应的另一样东西,甚至几样东西和在一起,就如胆水炼铜一样,这不是更好吗?”
雷思齐知道汉子说得也颇有道理,一般来说炼丹最怕的就是火候的控制,若所有的丹药都可以像胆水炼铜一般,必然好很多,不过却冷冷道:“这世上的东西多得很,谁又知道他们的脾性?”
“在下不知。”汉子很老实说道,见雷思齐又要生气,连忙道:“不过在下倒知道有一个人知道。”
见雷思齐有点心动,连忙道:“就是襄樊狙击战,正阳袭击战的张大人,就是毁家纾难、倾家荡产为国效忠的张大人。”
“莫不是新任的荆湖置大使张贵张至诚?”雷思齐的信息很及时,龙虎山虽有破落,但势力不小。
“雷道长果然是博学多闻,在下佩服。”汉子笑道:“真是均州军都指挥使张大人。”
雷思齐倒有点心动了,张贵虽是这两年才突然冒出,可是每做一件都是大事,而且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龙虎山虽然安静,不过也太过于安静了,整日炼丹虽是修道之人的本分,不过来到龙虎山也有几年了,修炼一直得不到进展,或许出去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是疑惑问道:“张大人莫非是信道之人?”
大宋为官之人,信道者不少,就算是大宋的皇上,也多信道,荆湖置大使还是有军权的文官,这官算下来倒不小了,不过雷思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别到时自己真是答应过去了,又成了所谓的张大人的贴金牌。
“据在下所知,张大人并不是信道之人。”汉人摇了摇头道:“不过在下可以保证,张大人绝对是敬才之人。”
“实话说,刚才的那些话全部是张大人教在下所说,要是让在下说出一个子午,在下根本说不出来。”
“听说张大人一声杂学多而精,见解往往出人意料,莫非大人对炼丹之道真有独特的见解。”雷思齐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若真像刚才所说每一件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性,只要摸对了它的脾性,说不定炼丹之术还真另有天地?
“这个,这个。”汉子迟疑了片刻,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发红:“在下只是均州军奎祀营下属士卒,张大人之事在下虽听闻甚多,不过实在是不清楚,还请雷道长原谅。”
“不过据杜大人所说,此次请雷道长前往江陵,乃是为了象山书院之事,具体情况还请雷道长前往一探究竟,若是合适,雷道长不妨留下,若是不好,在下将亲自护送雷道长回来,并且赠送银两百两以资雷道长修道。”
雷思齐这才真正动了心思,把吴全节、傅性真、周维和三个弟子叫过来,又询问了他们的意见,三人年纪还小,自然听从师傅的吩咐,于是找到李宗老,把汉子说的话给他说了一遍,最后才道:“炼丹之道,日渐衰落,为重振道教,在下愿意前往一探究竟,还请掌教批准。”
李宗老年纪不小了,可是龙虎山的情况也看在眼里,眼看龙虎山的丹方他已修炼得七七八八,知道现在是成人之美之时,点头道:“道兄此去,愿道兄闯出康庄大道,老道还是那句话,龙虎山的大门始终为道兄打开。”
雷思齐这才收拾包袱,和汉子一起前往江陵,江西去江陵,路途遥远,汉子在旁伺候,简直像对自己亲爹一样,让雷思齐觉得奇怪的是,沿途各地,多有接待,食宿无忧,问起愿意,汉子笑而不答。
即使这样,雷思齐等人也走了将近半个月。
到了江陵就,户曹赵大人亲自接待,先是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然后才进入正题:“雷道长此次前来,乃江陵之大幸也。只是张大人现在不在江陵,还请雷道长休息一下。”
“这是张大人的手稿,雷道长不妨参详、参详,张大人说过,雷道长的炼丹之道,日后必定是国之锐器。”
雷思齐突然有一种士为知己死的感觉,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如此推崇炼丹之道,然而张大人竟然称之为国之锐器。
大宋有此人,幸哉,幸哉。
雷思齐见赵大人虽是女子之身,可是办事利索,说话有条不紊,倒是一个能干之人,两人再说一些闲话,赵莹将他安排到一个叫做养济院的地方,养济院也是刚完工不久,上养济院的房子还多,雷思齐自己就住一个小院子,又有专门的下人听候吩咐。
“化学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以及变化规律的科学。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化学则是人类用以认识和改造物质世界的主要方法和手段之一,它是一门历史悠久而又富有活力的学科,它的成就是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志。”
张贵的手稿,是一本叫做《化学》的薄薄的本子,书上第一句引言,就让雷思齐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思量了很长时间而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这化学若真是炼之道,那么张大人对修炼之道的重视可见一斑,雷思齐对这次远行有多了一份信心。
抛开这句话,继续看下去,雷思齐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因为他从这本小书中似懂非懂的话,看出了这化学所包含的知识远远超过了炼丹之道。
所谓的炼丹之道,竟然只是其中一个小得不可以再小的分支,一个小得不可再小的知识点,雷思齐完全沉浸在这个所谓的化学世界,他虽然似懂非懂,但是他觉得这里面有他所要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吴全节兴高采烈的跑进去,高声道:“师傅,师傅,林道长就住在隔壁?”
“那个林道长?”雷思齐揉了揉眼睛,依依不舍的放下书,这是属于他的世界,很多往日不能理解的丹方,现在只要参详书中的知识,再跟往日比较,竟然让他明白了不少。
“就是东华派的林道长。”吴全节高兴道:“刚才我还见到他座下的大弟子呢?”
林灵真这人跟雷思齐有点相似,弃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