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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广不愿迁徙辽东,略微踌躇几日,实在无奈才悻悻启程前往。韩广的的不满被人告知臧荣,这位新任燕王立即领兵追到无终。韩广刚下车便被臧荣一槊敲死在车辕上,连辽东王都没做成便一命呜呼。
项羽得知臧荣杀了韩广,不但不责怪,反而表彰他平叛有功,封他兼领辽东属地。
还有齐王田市,本是齐将田荣拥立,只因田荣不愿助项羽,便不得分封。这样也就罢了,又将田都、田安全部封王,唯独不封田荣。田荣气愤不过,起兵击杀田都,田市急忙向项羽求救,顿时齐国乱成一团。
如今齐国已经有三位国王,互相之间征伐不休。尤其是被汉王冷落的田荣,干脆联合巨野将领彭越的数万兵士,攻打项羽封赐的齐王田市。
张耳、陈余,本是刎颈至交,张为赵相、陈为赵将,如今张耳封常山王,而陈余却只又南皮三个县。陈余心中不服,见田荣势力日渐强大,便说服他一起出兵攻打常山国。张耳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路逃奔汉王而去。种种行迹足以佐证项羽处事不周,然而这还是其次,最可怜的是楚怀王——如今的义帝,竟被项羽夺去彭城,叫他迁往穷山恶水的南岭郴地。义帝身边的臣子也都不忍离开彭城这样繁华富庶的地方,直到项羽班师东归,实在不能不迁了,这才慢腾腾地启程南下。吴芮双眉紧锁,一张瘦脸被拉得更长了。许易说道:“诸多劣迹都被陛下不幸料中,这可如何是好啊?所幸汉王烧了栈道,绝了回关中的路,还不至于起甚祸乱。”
吴芮语气艰难得很:“也不尽然,汉王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况又深得民心,当日离开关中之时,便有许多贤德人才追随他同去南郑就国。等休养数月,元气稍涨,难保会无所动作。”
许易蹙眉叹道:“即便如此亦是天意所归,陛下不必这般自责。”吴芮沉默了半晌,心中暗自计划着:倘若项羽果然不能担当大任,必定再起战端,究竟该如何应对?如何保全衡山国民的生活不再受战火离乱之苦?
正思谋得心中烦乱,宫人进来禀报:“有位自称姓虞的老者求见。”吴芮这才想起昨夜一番戏言,不曾想夫人竟然当真,便吩咐请虞公进来。虞公不慌不忙地迈着八字步走上殿来,也不下跪,径直朝殿上稽首一拜:“老朽拜见陛下,拜见丞相大人。”
许易站在吴芮身边暗暗称奇,吴芮用他一贯的和蔼表情看着虞公,语气却有些倨傲:“想必足下就是虞公,据闻亦是知书识礼之人,见了本王缘何不跪?”
虞公拱手对道:“《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朽本一方外之人,欲臣非臣,欲民非民。陛下如今是民众之父母,又何必在意方外之人跪与否?”吴芮听完虞公一番颂论,心中的阴霾扫除一空,开怀笑道:“足下所言极是,孤王忝为民之父母,又得万民倚重,自当保全躯体为民众尽绵薄之力。”说罢命人设坐。
一旁伺候的宫人即刻取来锦毡铺地,虞公称谢不已。待虞公坐定之后,开口说道:“老朽有一言唐突,望陛下恕罪。”吴芮饶有兴趣地与许易对视一眼,摆袖道:“足下尽管直言。”虞公说道:“观陛下气色,眉目光鲜、气宇宣昂,细看却隐含远虑近忧,不知陛下可有打算?”
吴芮心中一震,表面上却平静如水:“哦?孤王治下不敢说国泰民安,却也是一片欣欣向荣,愿听足下详述。”
虞公肃然道:“连续二十日不曾降雨,虽不至于造成旱灾,以陛下爱民如子,想来也是一时忧虑;天下已定,诸侯各踞一方,却不能真正安守王土,其中忧虑不必老朽多言。老朽虽蛰居乡野,却也怀有一腔忠君之心,今日才敢妄自言论,望陛下切切不要怪罪。”
吴芮的脸色没有变化,瞳仁却略微收缩起来,眼神变幻了一阵,语气有些生硬:“足下自称‘欲民非民,欲臣非臣’,却又前来,只是为了这番表示忠心的说辞么?”虞公俯身伏地道:“倘若陛下不弃,老朽带来三丸仙药,却是老朽在凤台山聚合天地灵气、草木精华炼制而成,陛下能连服三丸,缠绵日久的咳嗽顽疾必定痊愈。”
吴芮向来对方士神迹半信半疑,正在迟疑间,虞公已经从囊中取出一个布包,连续揭开五层,里面露出三颗棕色丹丸,一时间整个殿内香气扑鼻,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虞公躬身前行,来到殿上将丹药奉至吴芮面前。吴芮看了看许易,朗声笑道:“难得足下费心,孤王暂且收下,今夜便服食一丸看看成效。只是孤王的近忧尚未解除,足下有何高见?”
虞公见吴芮看上去并不珍惜他的宝贝丹药,心中正在沮丧,听闻此言,连忙抬头说道:“陛下放心,明日午时必定天降甘霖。”吴芮笑道:“承足下贵言,只是如今暮色将至,却是一片晴朗,如何笃定明日午时有雨呢?”虞公诡秘地一笑:“老朽自有妙法。”
吴芮微微点头:“好,既然足下信心十足,孤王便等候大雨降临。倘若果真能解旱情,孤王便请为太傅,绝不食言。倘若不能得雨——”吴芮的话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虞公毫不迟疑地接口道:“便取老朽这颗人头以祭龙神!”吴芮大笑道:“一言为定!”等旁人退下之后,许易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陛下怎能相信于他?倘若天假其福,大雨果真如约而至,太傅一职却事关重大,怎可轻许?”吴芮笑着一摆手,什么也没说。
许易对于诸如此类的方士法术向来不屑一顾,见吴芮似乎自有打算,便把话咽了回去,他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处事向来谨慎,在下对此事却有些担忧。依在下看来,那人不似道行高深之辈,只是略读些前人著作,作出一副脱俗之态妄说乱话一通,倒有几分像特地前来谋求高位重权说客。求些风雨亦是寻常术士都可办到的,唯独他那丹药——”吴芮这才想起掌中还托着三颗药丸,顺手一甩:“柘先生可惜不在,否则必能揭得他下不了台。”
许易从老朋友的眼神里发现了他惯有的那种信心,这才放心下来,两人颇有默契地仰头大笑,那三颗棕色的丹药从大殿一直滚到锦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被宫女扫出去了。
四〓神人求雨遭奇难〓〓吴王除妖种祸胎
虞公许诺一定能够求到甘霖,这可是拿人头担保的事情,丝毫不能马虎。吴芮命令宫人打扫出一间僻静的偏室,请虞公安心求雨,又以防止外人打扰为由另派宫廷侍卫五人把守,倘若那虞公不能求得天降甘霖,则必死无疑。
此事在王宫上下传播开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连走路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轻了许多。虞公独处的那间静室周围更是鸦雀无声,五名侍卫手中的斧钺阻挡住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当天夜里,依旧是繁星满天,日间阳光带来的燥热经久不散,直到半夜才稍现夜风拂来些许凉意。
毛苹听说虞公在大殿立下军令状,不禁替他担忧起来。转念一想,那虞公既然有许多神奇,求云施雨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自己这么替活神仙担心岂不可笑?第二天寅末卯初,一轮朝日从天边跃然升起,红得几乎淌出血来,直到巳时过半,阳光几乎成了雪白的颜色,似乎比往日还要热许多,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连蝉鸟灵雀都热得停止了鸣叫。
人们都涌到花园里,手搭凉棚朝天空观望,蓝天如同刚刚被清洗过一般,连一丝云彩也没有。
毛苹打发杜鹃不时到虞公独居的静室外探看,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吴芮坐在大殿上悠闲地啜着凉茶,许易在一旁微笑不语,太子吴臣则不安地来回走动,两个宫女举着羽毛扇在一旁伺候。
巳时一过,吴芮吩咐宫人将日晷立在后园当中,直等日到正中便下诏拿人。人们好奇而又焦急地翘首以待,从衡山(今霍山)方向吹过来一缕清风,那风仿佛是刚从某个冰川逸出来的,吹在人身上竟然有些刺骨,风渐渐地越来越大,却又不似方才那么寒冷了。
从东西两个方向飘来两朵巨大的白云,眼看着风越来越大,两堆白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眼看着树木房屋的影子越来越短,正午时分也越来越近。人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有的盼望着下雨能带来凉爽、有的盼望虞公的法术失灵便可以看一场好戏,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众人都想看看吴芮的许诺是否兑现。突然,平地一声霹雳,两堆白云撞在一起,雪白的云团霎时间就像打翻了墨汁一般,变得乌黑阴郁。云团不断翻涌,霹雳闪电夹杂着大风,卷起树叶和人们的衣襟,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日晷上面。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大雨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砸在地面上,转眼便被干燥的土地吞没,溅起许多尘土。仿佛是为了攒足劲头,雨点和冰雹略略间歇了一瞬,转眼间复又倾盆而下。
吴芮和许易听着冰雹和雨点砸在屋顶上的声音,震惊的半晌回不过神来。这场豪雨巨雹足足下了半个时辰,等雨渐渐停下来,阳光迫不及待地探出头,除了不时泛起的泥土气息,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炎热当中。
虞公从静室里出来,衣衫汗得湿漉漉地淌水,他步伐踉跄地被人扶到大殿,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台阶下。
吴芮紧走几步扶起虞公,语气极其恳切:“虞公今日辛苦,好生歇息吧,孤王已知公乃神人。”虞公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声音虚弱无力:“今日老朽用功过甚,失礼之处还请陛下谅解。”吴芮笑道:“哪里哪里,公先行退下,等精力恢复之后再来面见孤王,商量其他事体。”看着累得半死不活的老头子退了出去,许易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陛下,此人果然有些本事,只可惜也太用功了些,这场豪雨冰雹下来,不知又要毁坏多少民房、牲畜、庄稼。”
吴芮淡淡一笑:“丞相此言差矣,既是求雨得雨,暂且放他一马,古人云‘言必信,行必果’,免得臣民背后议论孤王不守信义。”
吴臣低头叹道:“明日定会有数县上具公文,请求赈灾免赋。传闻那虞公神通广大,却不能避免此灾,想来是徒负虚名。”
许易拱手说道:“此雨虽为民众带来灾难,毕竟是皇天庇佑,亦可略解旱情,实乃国之大幸,乃陛下与诸位王子之大福。陛下乃信义君子,按诺行事无可非议,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多方查证虞公其人。”
吴臣笑道:“倘若他那些传闻事事属实,倒也真不是俗人。”说罢起身走了两步,将从下人处听来的种种奇闻讲叙一遍。
吴芮双眉紧皱,迟疑片刻才说道:“如此看来,此人实乃巫师神棍,断不可用?”吴臣思索了半晌,面色羞愧地说道:“儿臣有话要说,却又怕父王责怪。”吴芮喝了口凉茶,挥手命两名在身后扇风的宫女退下,这才说道:“但讲无妨。”吴臣道:“儿臣以为,那些能掐会算的本领其实出自周易,倘若虞公本有些天赋,加上一番研读演练,愚弄些乡野村夫倒也不在话下;儿臣平素爱读些志怪野闻,乃父王所不允,但儿臣寻得那些卷籍多处记载,诸如使人吃草之类异事,亦不算神奇,乃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妖术,绝不是玄门正宗;至于神丹妙散,略通医道的方士都会炼制,柘先生曾多次提及其危害。”
许易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陛下,公子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