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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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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爱我?不不,你不爱我,即使你开玩笑似地说过。”

  她噗一声笑出来:“原来你还记得,呵呵,我是不敢,不是不想。”说着便往外走,突然又回头说:“董事长离婚了,昨天。”

  “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

  “不。只是我一向比较灵通。”她遗憾地摇摇头,“可靠的感情还剩多少,现实往往叫人感到绝望。”

  “你这年纪不适合说这话,起码再过二十年才有资格。”

  她点头微笑:“多谢忠告。”

  与郑耀扬已有一种默契,在这样复杂的外部环境下长期混战,总有一天会出更大的乱子,我这么做最主要也是让他不要太为难,他为我作的让步已经够多,我也希望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开始我与他的关系。他是了解我的,所以并无异议,即使前方充满不确定,但终究有东西在维系着,这东西足以让双方产生坚定的信念。

  那天晚上我去了风运酒廊,一杯“冰魄”下肚略觉舒爽。波地看见我,有些惊讶,于是走上来靠在吧台边与我攀谈:“听说你又要离开宙风?”

  “我的来去有这么多人关注吗?”

  “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

  他这话挺耐人寻味,我笑答:“或许吧,大概也没多少人想我留在宙风。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来砸场的。”

  “陈硕,别人说你拽,我一直没觉得,现在知道了,你是天生这副德性。”

  “多谢夸奖。说我太直接也好太狂妄也好,都不重要。只是如今有一些人恨极我,让我在这儿没法停下。”

  波地神经质地笑起来:“老大拼了命罩着你,怕什么?”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的侧脸。

  “你以为我看不懂?”

  我轻挑眉:“看懂了又怎样?你觉得我和郑耀扬罪无可恕?”

  “不不。但不可否认,你们两个都是危险人物。”

  “呵。”我叹笑,“那今天这酒廊的安全是不保了,我约了郑耀扬来。”

  “老弟,手下留情。”他笑着向阿明嚷,“再来三杯,我请。”

  “我还需要保持清醒。”对波地笑道,又朝对面扬一扬手,他来了。

  郑耀扬的神情有些倦怠,颓然的样子看来挺特别的:“威士忌。”

  “你怎么了?”我转身看着他。

  “被一帮马来西亚人给轰的,原先的价就是谈不下来,打了三小时口水战。”

  “没想到你这么会说。”我淡笑着把酒推到他面前,“解解渴。银盾的货顺利出去了吗?”

  他点一下头:“中途倒没出什么纰漏,估计明天可以到越南。”冯鹏飞倒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波地亲自在吧台后给我调了一杯酒:“陈硕,特制‘血玛’,尝尝。”

  “别给他喝多,一会儿还要开车。”郑耀扬这时居然抢过酒护起短来。

  我不得不笑起来:“你搞什么鬼?”

  他趁势向我靠过来,把嘴唇放到我耳边:“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今晚,你怎么陪我?”

  我不知道波地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我是一句不漏地听到了,脸刷一下红了,这种经历真是太久不遇,很有点尴尬。

  看我避开脸装正经,他笑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抬头看波地,他正东奔西窜,装作没看这边。于是我讲了句:“过会儿去我那儿。”

  “呃?”

  “有必要重复一次吗?”

  他的表情挺玩味:“今天的太阳方向对吗?我想想,有几天没回丽月宫了──”

  我说:“五天。”

  “下个月,我来法国待一段时间。”

  “宙风的兄弟不会有意见?”

  “他们是最怕我一直盯在后头严阵以待,说实话,我已经几年没有过假期了。”

  “这次是为我还是为自己?”

  “都有。”他伸手触摸我后颈上的尾发,被我笑着扬手挡开。

  “到法国,我们比一场。”

  “比什么?”

  “游泳。”

  他笃定地指指我:“那你输定了。”

  我探过去握住他的手:“不,是你输。”

  郑耀扬一愣,随即淡笑着饮下那杯“血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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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细胞张狂地索取着那些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的激热,深沉压抑的呻吟,近似发泄的探索,湿热的温存、疯狂的交缠、饥渴的唇舌交战……不知是他诱惑了我,还是我诱惑了他,汗水浸染彼此强魄的肉体,当他冲进来时,那种疼痛与快感交织的刺激,几乎立即令我沉沦欲海──他的发、我的手指,他的吻,我的胸口,他的眼神,我腰间的爱抚,爆发时的嘶吼……

  前一夜的激|情还残留在我的身体里、记忆里。但此刻我已踏上法国的土地,不再是驱逐和留落,心中郁气消散。曾经亲历过的那些灰色事件,如今若可以一一淡却,又未尝不是好事。

  但一个人真想要漂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选择在这一处与世无争之地安身。也许我的个性真的不适合长期窝在这一小方净土,但对目前来说,还是可取的。我对“宁静”一词的新鲜感也许是一年或是三年,谁知道呢,我只想稍作一些调适,使所有与我交恶的人暂时忽略我,因为我也想暂时忽略他们,彼此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也太无转圜之地,难免心生厌倦。

  我不知道郑耀扬如何看待我的这次“隐世”,我想他也不过是凭着我们之间的那份特殊的默契,才放任我的行动。我们不要对方的自由,各自还是各自的样子,只是有些东西变了,变得令人牵挂和压抑,也许更好,也许变坏,但对自我确认的恐惧远远大过对未来的恐惧,如果再遇更多的冲击和打压,也许我们面对的方式又会不同,有些事情一旦变质,就很难再修正,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还维持着起码的尺度,但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在对郑耀扬产生不应有的欲望之后,大部分事情都脱轨,连着他也在自己的天平上失衡。在过危险期后,换来的这种平静并非坏事,但没有人可以真正宣布了解自己,我们对彼此的那种毫无道理的信服其实可以在一瞬间毁了对方,但我们还是踏出了这重要的一步。

  在周围小镇闲散地逛了一个礼拜,回西郊别墅后,有熟识的当地人前来询问我的意向,这次,我婉拒重返教会学校任教的事。不过游泳馆仍是我的去处,那一天,正从跳板入水,就被一个激动的喊叫拉出水面:“本!你回来啦!我是明超我是明超──”

  啧啧,虎头虎脑的庄明超。

  我向他游过去,他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继续嚷:“新来的教练待我们很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实那教练就在不远处盯梢,真是个傻小子。

  我打趣他:“还不会游?那可真够笨的。”

  “我!我现在除了跳水,其它都会啦。”

  我当回教唆犯:“那好,现在就下水来比试一下。”

  他连连摇着颗大头:“今天不行,妈妈快来接我了。”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今天再见到章慧,境况与心态已是大不同。我爬上岸,拉下泳帽,冲她笑笑,她惊讶过后就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终于回来了。”

  “并不久。”我淡笑着走过去,一把将明超夹在右手臂下,他咯咯笑闹。

  “今天晚上来我家。”她还是那么坦率,“我妹留这儿读大学了,她也记挂着你呢。”

  我只好说:“呵,对,我还欠她一场球。”

  “不只欠一场球吧?”章慧朝我眨眨眼。

  我叹笑:“我和她没什么。”

  “如果喜欢她就出击,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幻想。”作为一名姐姐,章慧如是说,她的直接总是让我觉得吃惊,她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走在前头。

  晚上,我带着水果和酒上了庄氏夫妇家,这又成了我回法国拜访的第一家。章佳迎上来,表情自然中带着些腼腆,用法语问候我:“陈硕!别来无恙?”

  我用英语回答她:“不赖,你呢?混得如何?”

  她用中文:“整天打仗似的,课业还是跟不上。”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也正抬头认真地望着我:“那儿解决了吗?”

  “哪儿?解决什么?”

  “你跟我装傻啊?这么急着赶回去,不是为了所爱吗?”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发红,这样初级的试探并无恶意。

  我想起了章慧刚才的那些话,于是答:“当然是重归于好了。”

  她的表情僵了僵,毕竟年纪太轻,有些情绪还是掩藏不住:“那要恭喜你了。她漂亮吗?”女人永恒的问题。

  “佳佳!怎么还在这儿拖着陈硕扯呀?”章慧及时出现,把我拉进客厅,“小妹见到你太激动。”

  “我哪有?!”章佳有些急了。

  “还不承认,行啦行啦,来坐下吧,明超跟个小皮猴似的,一个转身就把我特制的罗宋汤给弄了个翻。”我想她是故意扯开话题的。

  入座后,我的手机响起来,对在场的人道声歉转身接起来,那边说:“怎么三天两头都找不着你?我后天就到你那儿。”

  “这么快?”

  “不想见到我说一句,我去住旅馆。”

  我低笑:“快滚过来吧你,食物自备,我不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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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按掉电话,一回头,才发现大家的眼睛都停在我身上。

  “有朋友要来?”章慧首先发问。这回他们没扯到“女朋友”身上,因为我用了“滚过来吧”一词。

  “嗯,后天上午到。”

  “他是网球好手吗?”章佳也插上来。

  我认真地看着她说:“不应该说网球好手,应该说是运动好手。”

  小姑娘有些兴奋了:“太棒啦,我就猜到你的朋友会与众不同。”

  “这结论下得可太仓促了。”我打趣她。

  章慧也笑道:“佳佳是哪里都不忘兜运动搭子。”

  “后天我们球场见行吗?”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

  章慧笑说:“佳佳,你要和一个长途跋涉、一身风尘仆仆的对手打球,会不会显得太趁人之危?”

  “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明超似懂非懂地大笑起来,气氛完全失控,只剩下满屋的笑闹声。

  我在这其中显得有些静默,一直在想,如果我和郑耀扬过这类家居生活会是什么光景,老实说,我没有想过。一开始我们就是明争暗斗,后来既没有上演化敌为友的戏码,也没有同归于尽,我们只是──只是走到一起,有点矛盾,有点奇特,又自觉是那样理所当然,即使有些事情错了,或者本不该如此发展。

  后天?后天。他真的丢开这些那些来这儿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从此牢不可破更进一步,因为见到彼此、感知彼此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我早该承认,从此,郑耀扬在我生命中已经别有意义,不能说谁为谁做出牺牲更多,而是我们都甘愿在对方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配角,原来是因为太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稳定的人,现在是因为太清楚害怕对方的突然消失和退避,那种混合着不安的深厚契合度使我们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本来,我们俩都不是那种会特别在乎别人,或者确切地说,不是那种会在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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