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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徐公公了解我们哥俩,来,里面请,这种好久怎么能我们两个人单独饮用呢。咦?这位是谁?”
这个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徐应元身后的那人,徐应元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斗笠遮面的人。
“喂,你是什么人,把斗笠掀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也就罢了,还是这么一副打扮,这就不得不令人生疑了,若不是看在徐应元是老相识的份上,早就出手拿人了。那侍卫用刀柄准备掀开黑衣人的斗笠,却被他往后一退躲了过去。
“你竟然敢躲!”
说着就要拔刀,徐应元赶紧的拦住。
“大哥莫要生气,这位是信王府刚来的小太监,年纪小刚阉了没几天。
心里有点儿不好受,不愿意正面见人。还望大哥多多担待。”
徐应元偷偷的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二两的银子,侍卫将钱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好吧,既然是徐公公的人,那我们也就卖几分面子,凡事不能做的太绝了。
小兄弟不用害怕,也不用丢人,当了太监一样可以飞黄腾达不是吗?
好好的跟着你徐公公学学,说不定将来能够在信王府混个管家当当呢!”
黑衣人作揖道。“燕客多谢大哥指教。”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太多的顾虑了。
另一个侍卫说道。“走走走,里面去,这外面没意思。”
说着就勾搭上了徐应元的肩膀,往诏狱里走去。这诏狱是东厂的地盘,里面关的都是形形色色的政治犯。
普通老百姓谁敢来这种地方,戒备森严那是针对外面人说的。
大晚上值班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这都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也没人会无聊的到这种地方散步。
所以就是玩忽职守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点上一支蜡烛,让黑洞洞的房间里多了一丝昏暗的光线。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摆在桌子上四个碗碟,倒上四碗酒。
一个侍卫迫不及待的就喝了一碗。
“啊!啧啧,真是好酒,不瞒两位公公说,兄弟我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喝到过酒水了!”
“是啊,徐公公,上次你来这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可是苦了我们这哥俩,每天都是在忙着抓人,审犯人。这么好的酒水这还是第一次喝到呢!再干一个!”
几个人是喝了一碗又一碗,不过只有那个燕客滴酒未沾。
“这位燕客兄弟怎么不喝呢,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哥俩,赶紧的来干一个!”
那侍卫拿着酒碗就要与燕客干杯,燕客摆了摆手道。
“算了,我现在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你……好吧,好吧,不能喝就算了,哥哥们也就不勉强你了。”
侍卫刚要发火,忽然又想起来他是一个刚阉了没多久新太监,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二,不要总是这样揭人家的伤疤是不是啊!这样做不对的!
小兄弟。我替老二向你陪个不是,自罚一杯,多多担待。”
一坛子酒很快的就见了底两个人喝的也有些酒劲上头了,燕客在桌子地下的脚踩了一下徐应元的脚面,徐应元马上的会意。
举着碗说道。
“二位兄弟,实不相瞒,其实我这次过来不是单纯的想找兄弟们喝喝茶的,兄弟有一事相求,只是张不开这嘴啊。”
那喝的满脸通红的侍卫拍了拍肩膀说道。
“徐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见外了吗?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能帮的上的,兄弟们是一定不会推脱的!”
徐应元平时里与他们的交情还是不错的,关键的时候还能派的上用场,那侍卫一口应了下来,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
徐应元很高兴。“不瞒两位兄弟,这位新来的小太监燕客他家里出了一点儿小事情,有个亲戚给关在了这里,还想请兄弟们能够行个方便,让他们亲戚之间能够见上一面可否?”
“这个嘛……”
侍卫面露难色。
“徐公公不是我不帮你,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太好办啊,这里面关的都是曾经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最重要的就是,这里面的人都是得罪过九千岁的!
若是就这么任由你们进去,一旦九千岁要是追查下来的话,弟兄们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现在的东厂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厂了,以前东厂里关的都是皇帝的怀疑对象,现在里面关的可都是九千岁的敌人!
得罪了皇帝没关系,就怕得罪九千岁!
“放心好了,就只是进去见一面而已。不会有事的,这个您就通融通融吧。”
又是一个大银锭子塞到了侍卫的手里,不过这次换成了一个十两的。
见到有钱可拿,侍卫的眼睛顿时亮了,也无怪乎他们喜欢钱。
锦衣卫们抄家能拿钱,东厂里的太监们也能拿钱,他们这只是一群小小的牢头,唯一能拿钱的途径只有收受一些犯人家眷们小小的人情钱。
不过这里不是刑部大牢,敢在这里赚点儿外快,这可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一个不小心,被魏忠贤查到,这最轻也是个斩首的罪名。
二两银子买一条命不值当,不过现在这又追加了十两银子可就不一样了。
“早说嘛!亲人想见面而已,人之常情,这个我们理解。这样吧,说说那人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们安排一下。”
燕客这时候说道。
“多谢官大哥的成全,我要见的人他叫杨涟,他是我叔叔。”
“谁?杨涟!”
侍卫手中的大银锭子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被这个名字给吓到了。
“怎么了?难道大哥有问题吗?”燕客问道。
“没……没事……”
侍卫将地上的银锭子捡起来放到了徐应元的面前。
“徐公公,这钱我不敢要了,亏我们拿你当兄弟来看。
你怎么能好意思的坑我们呢?这杨涟可是九千岁钦点的要犯,谁都近不得的,要是今天我们放燕客小兄弟进去的话,我们哥俩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们两个不是不喜欢钱,问题是杨涟这个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杨涟在他们的看管下出了什么差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小问题,这都是会要了命的。
诛三族这都是轻罪!
徐应元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不禁的有些诧异,一边的燕客伸手在他的腿上拍了拍,厚厚的斗笠布看不见他的表情。
徐应元清楚了他的意思,于是笑着给他们两个又倒了一坛子酒。
“呵呵,兄弟莫急,我们都是熟人了,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卖给我吧。”
侍卫一仰脖子将碗中的酒水饮尽。
说道。“不是兄弟不给公公面子,可是这事有点儿麻烦,莫要忘了,杨涟可是重犯。重中之重,我们可不敢擅做主张,公公是信王的人,九千岁不会拿你怎样,可是兄弟的脑袋瓜子可就玄乎了!您总该为我们哥俩的处境想一想吧?”
原来担心的是小命问题,徐应元眼珠子一转,来了心计。
“我道是什么要紧的,原来两位兄弟担心的是这么个事,这个权且收着。”
徐应元又将银子推了回去。
银子已经到了面前了,虽然喜欢,可是没有敢动一下的。
“两位兄弟的处境,我自然已经想到了,咱们之间的交情如此之好,你们拿我当兄弟,咱也没拿你们当外人啊!
本公公又不是一个做事毛躁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吗?
这还不是为兄弟们考虑吗?
现在这个时候夜深人静的,除了咱们这几个外,还有哪个会不睡觉呢?
锦衣卫敢来这个地方吗?
这里可是东厂!
你不说我不说,九千岁就是六只耳朵也听不见,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钱拿去,就当是去买酒吃的!”
徐应元苦口婆心的开导了一番,又拿出两个十两的大银锭子放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第五十一章狱中绝笔
好说歹说之下,看在三十两银子的面子上,那两个侍卫最终还是同意了燕客的请求。
“徐公公说的是,您都已经那我们哥俩当自己人了,我们这要是再拒绝的话,不就是不近人情了吗!这个我们懂。”
侍卫将银子收起来,看向燕客说道。
“既然你们都是亲戚,想必你也干不出那种伤害亲戚的那种事来,看在徐公公的面子上,我们就权且破个例,不过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不要呆的太久啊!”
燕客很高兴。
“那就有劳二位了!”
另一个侍卫将燕客引到了杨涟所在的那间牢房里,将牢门上的锁链打开,把燕客也一同关了进去。
“什么时候好了,你就说一声,我在外面都能听得见。”
燕客点了点头。
此时的杨涟正侧卧在草堆里睡觉。
还是那身破烂的囚服,燕客看了看他的脚踝,因为长期的带脚链,他的脚踝上的皮肉已经被磨的血淋淋的,还有黄浓水流淌出来。
看着挺渗人的,杨涟睡得很沉,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严刑拷打,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的攒在一起。
燕客盘膝而坐,坐在杨涟的对面,并没有急着叫醒他。
睡梦中的杨涟微微的动了动身子,不小心触动了尚未愈合的伤口。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睛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坐在面前,因为戴着斗笠,看不到他的面孔。
杨涟狐疑道。“不知是哪位旧友深更半夜冒天下之大不违来看我一个即将身死的罪人呢?”
“哈哈哈!”
听了杨涟的话,燕客忍不住的就想笑,都已经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了,居然如此看得开,将自己的生死完全是置之度外。
“杨大人真是幽默,此等心境令在下是自愧不如。”
“不知阁下是?”
燕客没有介绍自己,杨涟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认得这么一个人物。
“杨大人不必惊慌,我们是熟人,不知杨大人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燕客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来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是?我记得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可你又不是皇上。”
杨涟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是见过这个人,只是记不得曾经在哪里见过,太熟悉了,可是总也叫不上名字。
杨涟苦苦的在脑海里回忆燕客是谁,燕客心里是一阵的抽搐,自己果然就是一个没人注意到的配角。
压根就不曾有人会真正的记得过自己,太悲哀了!
正当燕客想要提示他一下的时候,杨涟终于想起燕客是谁了。
“我记起来了,你是信王!你是朱由检对不对?没错!你一定是的!”
不错,燕客就是朱由检,朱由检这次跟着徐应元悄悄地潜到东厂,为的就是想要见一见这个铁骨功臣杨涟。
东厂可是阉党的老巢,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凭真名了。
临时起意取了燕客这么一个名字,在朱由检的印象中,除了三年前在封王的时候见过杨涟一次外,就再也不曾见过这个人。
认出了燕客就是朱由检,杨涟不顾身上的伤病,跪下给他行礼。
“罪……罪臣,杨涟叩见信王千岁……”
“杨大人不必多礼。”
朱由检赶紧上前的拉住他,这万一跪出个好歹都还不一定呢。
“呵呵,行跪拜这是礼法,怎能废除?怎么,信王今天有空来看看我这个罪臣了?”
杨涟笑着说道。
在他的心里朱由检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不指望他能够帮上自己什么忙。
杨涟的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肉,他的胸膛上都能够看见森森的白骨。
朱由检沉默片刻。
“杨大人你受苦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惜我没有能力帮助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