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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知道妙可没事,舒了口气。她有心打探情况,顺便拖延时间,于是便接着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八皇子忽然眼中一暗,双手抱住头,神情痛苦,竟落下泪来,“她死了……”
他想起那一幕,心中痛苦不堪。密道里,护卫一个个死去,只剩下母妃挡在他身前,死死抱住押送他的人。拳头不断落在她身上,骨骼不停咯咯作响,美丽高贵的容貌都变了形,却仍旧望着他笑,至死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沈云舒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看着八皇子无声痛哭,只觉鼻尖酸涩,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头顶。
奇迹般的,八皇子竟渐渐平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八皇子看着沈云舒依旧镇定而温和的神情,只觉那乌黑清透的眼里竟含着对他的安慰,心中一软,缓缓开口说道。
“你不用怕,一离开盛京,我就放了你。”
沈云舒不语,忽然望着他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谋反?”
她心中有些疑问,八皇子虽然成了废人,但他从前的聪慧还在,不至于愚蠢到认为攻进皇城,便能坐上皇位。况且,八皇子虽然心狠,但并非完全泯灭了良知,弑父如此天理不容的事,实在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八皇子苦笑一声,“我不知道。那一日,我精神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丧心病狂,但谁能想到,他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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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为什么突然又觉得八皇子可怜呢
☆、第三十三章 城关生死
马车一路行驶在僻静的小道,驾车的是一个小太监,是八皇子身边最后一个可用之人。那小太监只顾着驾车,一言不发,马车内两人也沉默不语。
因为八皇子睡着了。
从昨夜起,一路隐忍、蛰伏,再到逃亡、追杀,又亲眼目睹母亲死去,这个男人已经身心俱疲,竟顾不得被挟持的沈云舒,沉沉睡去。
沈云舒在犹豫,她的腰间别着及笄时,薛成泽送她的那把软剑。
那一日,在八皇子府的厢房里,她拔出软剑,却未能刺出。而此刻,八皇子睡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只需要轻轻一刺,她就能自由。
然而,她不忍。这个男人虽然曾经威胁过她,如今还挟持了她,但他从未伤害过自己,自己怎么忍心杀他?
良久,沈云舒轻叹口气,却露出释然的神情——罢了,他叛变出逃,还不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看着八皇子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沈云舒伸出手,移向衣摆,狠狠一撕!
——
八皇子醒来时,沈云舒已经给他包扎了伤口,见他睁眼,轻声说道,“伤口有些发炎,如今没有药,只怕会继续恶化。若可能的话,你最好不要再动武。”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眼看就要到达城关,那里守卫森严,八皇子若想逃离,必须拼死一搏。
沈云舒微微闭目,低声问道,“一定要逃吗?如果回去,起码能保住一命。”但如果反抗到底,难逃一死。
八皇子竟笑起来,这一笑,似枝头盛开将谢的花,风华无限的那一刻,带着一种将颓的美。
“没有自由,我宁愿死。”
很快,城关到了。
八皇子有些沉默,他背对着沈云舒,缓缓起身,手伸向车帘,缓缓说道,“七哥眼光很好。”
皇子虽然身份高贵一些,但幼年时候,他们彼此之间也像寻常人家一样,曾以兄弟相称。然而幼年时的深厚手足之情,随着年岁渐长,终于湮没在这巍峨皇庭深处。或许在这一刻,心中触动,竟让八皇子怀念起过去。
虽然地点和氛围都不对,但沈云舒还是红了脸,正要开口说话,惊变乍起!
车帘已被掀开,眼前一闪,一支黑箭便破空而来,那驾车的小太监来不及哼一声,便已倒在地上。八皇子眼中一暗——到此刻,他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然而这一刻,已容不得他有半分闪神,耳畔又接连响起破空之声,八皇子毫不犹豫后倒,在空中翻了个身,将沈云舒压在身下。下一刻,数十只黑箭便插在马车上,尖端狠狠嵌入,竟是全方位覆盖,连沈云舒的生死也不顾。
良久,箭势带起的烟尘消散,马车里一片寂静。
一队黑衣侍卫手握长刀,呈包围状上前,当先一人扬起长刀,向下狠狠一劈,马车顿时裂开。
忽有一人冲天而起,怀中还抱着一女子。那人还在空中时,衣袖一卷一甩,便勾了马车上几支黑箭,朝黑衣人胸口激射而去,紧接着便向斜后方落去。
脚尖刚一触地,将沈云舒放在地上,那群黑衣人便冲了上来,八皇子低喝一声,瞬间便与黑衣人撞在一起。
鲜红的血不停落下,风一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八皇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有些隐隐可见白骨,阴森可怖,但他仍旧不肯退,将沈云舒护在身后。
或许是在这生死关头,他终于记起了兄弟情分。或许是在这短短一路相随中,沈云舒给了他仅存的温暖。他终究不忍心看着沈云舒死去。然而,再高的武艺,也抵不过数把长刀夹击,终究会有落败的一刻。
终于,胸前一把长刀穿透,让他整个人向前一扑,鲜血在地上晕成暗沉一片。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仍旧眼神凶狠。黑衣人被他震住,竟一时不敢上前。
八皇子微微转头,喘息着道,“抱歉,不能实现诺言了。”答应放你平安离开,你却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抱歉,七嫂。
沈云舒眼眶微红,上前几步,捂住他胸前伤口,摇头微笑,“无妨。”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再见家人一面。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嫁给赫连肃。
死亡临近的这一刻,曾经的敌人终于放下隔阂,相视一笑,心中释然。无论多么大的罪恶和仇恨,到了濒死时刻,都已不再重要。
八皇子朗声大笑,随即咳嗽几声,望着黑衣人,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手下的?竟连华安公主也敢杀?”
这些人出手便是杀招,显然是想将两人一同除去,这般心狠之人,会是谁呢?眼前一一划过几人面容,却都并不符合。
八皇子毕竟身处高位多年,厉声大喝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然而黑衣人神情不变,想来已接到命令,务必射杀二人。当先一人默默举起长刀,又上前几步,刀尖对准两人,神情冰冷,扬起刀便向前一送。八皇子微微一错,仍旧被划开颈间动脉,滚烫的鲜血溅在沈云舒脸上。
那身躯还是温热的,却渐渐没了没了呼吸。
这个男人一生荣华无限,到最后一刻,却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生前被人前呼后拥,最后却众叛亲离。唯一值得安慰的,大约是,还好死在美人怀中。
“何苦……”
沈云舒垂着头,头顶数把雪白长刀再次狠狠劈下,她缓缓闭上眼——生前为敌,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我一起,共赴这黄泉。
就在此时,惊变乍起!
忽有狂风拂过,从沈云舒身后扫过,直扑黑衣人而去。
那风经过沈云舒时极为轻柔,到黑衣人面前却隐隐有呼啸声,正撞在他们面门,数道沉闷声响顿响,人已四散向空中飞起。
沈云舒霍然抬头,只见空中鲜血四溅,那数个黑衣人重重砸在地上,又是数声闷哼响起,身下已隐隐可见裂缝。
身后响起缓慢的脚步声,沈云舒背对着那人,看不见他容貌,只觉眼角有黑色绣暗金边纹衣摆一闪,心中忽然一顿,紧接着便是剧烈跳动,旋即霍然转身!
那人已到了身前,正站在上方望着她。刹那间,四目相对。
沈云舒眼里喜悦、期盼、思念,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一闪过,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却统统化作了浓重的失望。
不是他。
从前许多次,赫连肃将她救出险境,一次次劫后余生的欢喜才变成了绵长柔软的情思,如今一朝遇险,便下意识想起他,却忘了,此刻那人远在边塞,如何会来。
那一瞬间,少女眼里无数华光流溢,最终却黯淡下去,衬着微微苍白的肌肤和脸颊眼角的鲜血,竟格外软弱,引人怜惜。
然而那人只是淡淡望着她,脸上全无表情,是的,全无表情。
沈云舒见过盛京无数美男子,严肃者如四皇子,肃杀者如七皇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表情冷淡。然而虽然淡,眉眼间却仍旧有各自独特的情绪。
然而这个人没有。浓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明明是年轻英俊的长相,本该让人记忆深刻,偏偏像是没有生命的皮囊一般,淡而无味。
那人淡淡看沈云舒一眼,黑色长袖一拂,缠在她腰侧,身形一掠,便跃出数十丈,转眼便没了踪迹。
衣袖浮动掠过,转眼已至天际,似流光一闪,转眼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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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期待已久的美男子上场O(∩_∩)O
突然发现,我真的好慢热,都写到这里,才有男配出场,对手指~
☆、第三十四章 破庙黑袍
盛京关外一座破庙里,沈云舒半蹲着,凑着一瓢水,正在擦拭脸上的血污。身侧黑袍男子手中握着瓢,缓缓向下倾倒。
此刻二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水花溅在二人衣摆,洒下潋滟的波光,两张精致的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画面美好,极为和谐。
拭净了脸,沈云舒站起身,黑袍男也扔下手中水瓢,也不看她,径自向里走。
进了里屋,提气纵身,竟上了房梁,旋即便躺下,闭眼,动作一气呵成,极为熟练,似乎已做过许多回。
沈云舒落后他几步,眼见他上梁,已经呆住,仰着脸,洁白的脖颈扬起一道优美的弧,乌黑清透的眼里有些无奈。
“你把我带到这里,便不管了?总要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救我,我才好报答你呀。”
黑袍男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声清浅又清晰。良久,忽然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沈云舒,低声轻语,“顺手。”旋即又没了声响。
这一出声,沈云舒倒有些惊讶,原来不是个哑巴?
这男子从黑衣人手下救了她,将她带到附近一间破庙,似乎是他的住所。这一路上,沈云舒尝试着和他说话,然而一句回应都没有。沈云舒原本已经放弃,没想到他竟然开口了。
这一开口,声音低沉醇厚,更奇特的是,带着些岁月绵长的雄浑韵味,像是历经人间沧桑一般,有种看透生死的通明,通常只有智慧通达的老者才会有这种味道,然而眼前这人看起来格外年轻,似乎和她差不多年纪,这就很奇异了。
然而这话里的意思,却让沈云舒更加无奈。此人武功之高,是她从未见过的,想来赫连肃都未必能敌。武功高绝,又住在破庙里,怎么看都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问题是,高人通常不都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就顺手救了她,还把她带来这里,莫非是见她年轻貌美,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沈云舒看了看梁上那位,顿时摇头,换了其他高人或许有可能,但这位,显然不可能。一脸淡淡,多看她一眼都欠奉,这种人会被美色迷惑?谁、信、呐!
想了想,沈云舒便不再考虑这些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很亲切,虽然没有理由,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对方确实没有敌意,否则也不会费劲救她了。
沈云舒放宽了心,再对着这位救命恩人,不免便随意了些,头一仰,便高声喊道,“你既救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将我送回府吧。”
她来时是坐八皇子的马车,如今没人送她,平日里鲜少出府的人到了这偏远城关,哪里认得回去的路。
算算时日,她从皇宫失踪已经两三个时辰了,身为公主,竟在皇宫里被人绑架,这种震惊朝野的事,定会在京中掀起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