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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此刻日光正好,天空一晴如洗,然而此恨绵长,必将血染尘埃。
——
天牢中,沈云舒再一次进入这里,来看她昔日的对手,如今的囚徒。作为杀人犯,元蕙公主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在含光殿被淑妃打得浑身是伤,此刻又沾满了泥污,静静躺在地上,像一具死尸一样,毫无生气。
牢门打开,咔一声轻响,元蕙公主缓缓抬头。沈云舒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昨日还是我做这阶下囚,今日就换你躺在这里,可见,世事弄人。你说是不是,公主?”
同是公主,此刻两人一个衣抉飘飘,眉目如画,一个满身污秽,面目全非。凑在一起,便是流云和尘泥的区别。
元蕙公主被这一幕狠狠刺激,顿时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竟扑身而起,张开嘴便要咬在沈云舒身上。忽然眼前一黑,然后胸腹一疼,她已经远远飞了出去。
赫连肃皱眉,看着自己鞋上沾染的泥污,目光森冷,紧紧盯住哀嚎不已的元蕙公主,眼中杀气弥漫。
沈云舒站在他身后,看着元蕙公主挣扎着在地上蠕动,眼前闪过四皇子有些严肃,但却真诚的脸,心里忽然便涌起杀意——这个女人,为了荣华富贵,便可以肆意杀害无辜的人,真的该死。
元蕙虽身为一国公主,然而罪大恶极,皇帝已下令赐死,并默许他们来到天牢,便是允许沈云舒报仇,想来皇帝也恨毒了这个杀害他儿子的女人。这样想着,沈云舒的手便摸向腰间软剑,忽然手中一顿,赫连肃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正沉沉望着她,“我来。”
话音一落,眼前忽有白光起,似惊鸿般,闪过瑰丽的华光。
光散,元蕙公主已然断气。胸腹间划出一道深长又狰狞的伤口,滚烫的鲜血汩汩流出,瞬间便到了沈云舒脚下,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云舒瞳孔一缩,看着元蕙公主脸上惊恐痛苦的表情,忽然心中悲凉。高权者,嬉笑间便可杀人,然而于沈云舒,却是第一次直面这惨淡的一幕。
生,不可选择。死,亦没有选择的资格。何其悲哀。
------题外话------
啦啦啦,我手下虐死的第一个渣女,接下来磨刀霍霍,杀谁好呢?
☆、第三十章 情意落定
马车里,沈云舒有些沉默。
牢狱中那一幕,终于让她直接看到了皇室血腥斗争的真面目——狭路相逢,人人拔刀相向,生死存亡的一刻,没有人会手软。不是你长刀插入敌人的心肺,便是敌人让你血流成河。
王者,从来都是踏着层层白骨,才得加冕。
在这一点上,赫连肃从来都是成功者。手起,刀落,顷刻间夺走生命。
在那一刻,鲜红的血溅在赫连肃的黑色长袍上,染上一层触目惊心的暗红。看着他脸上沉静的神情和眼里残酷的冷光,沈云舒才终于认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赫连肃,那个被整个南轩誉为传奇,也深深惧怕着的男人。
和这样的男人走在一起,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意志力。
薛府到了,沈云舒下了马车,赫连肃站在她身前,目光沉沉看着她,“怕了?”
天牢那一幕,本不必那么血腥,但他偏偏把最惨烈的死亡摆在她面前,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我。面对这样的我,你怕吗?
沈云舒看着他灼热的目光,也在心中问自己,你怕吗?
从最初相见开始,这个男人一直冰冷、肃杀,从不掩饰自己的强势,就这样径直闯进她的生活,或许狠辣,或许残忍,但对于她,从未有过半分伤害。
相反,从夜间刺杀救她于匕首之下,到八皇子府助她逃过逼婚,再到将她救出牢狱,整整三次相救。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想来再没有不相干的人会为她,一次次奔走相救。
这个男人,已经用最直接的方式,将他的真心,摊开在沈云舒面前。或许他还不懂爱,但他已经懂得保护。
于是沈云舒缓缓微笑,轻声答,“我不怕。”
这明明是最朴实的话,却让赫连肃心中一动,竟露出几分笑意。从来不笑的人,微微一笑,似冰雪融化般,窥见那深处柔软的嫩芽,明媚又动人。
沈云舒被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打动,心中颤动不已,忽然眉头一皱,低声咳嗽起来。
薛府里,众人已经等了许久。
从三日前沈云舒突然入狱,薛太傅和薛家两位爷便一刻不停地奔走打点,狱中阴森湿冷,生怕她染病。昨日沈云舒平安回到府中,果然受了风寒,今日又硬撑着去殿中,实在让人担心。
到此刻,听到下人来报,沈云舒咳嗽不止,薛承礼终于忍不住上前,向赫连肃行了一礼,打断二人的谈话,“云儿染了风寒,不宜在风中久留,七皇子若有话要说,便请进府一叙。”
赫连肃皱眉,看着沈云舒微微苍白的脸,沉声说道,“既如此,便请薛公子带她回府,本王改日再上门拜访。”说完,深深看她一眼,便大步离开。
薛承礼将手中披风裹在沈云舒身上,微微环住她。因为寒冷,沈云舒忍不住将两只手和在一起,一只手蜷在另一只手中,似在牢中那样,小小的手放进他大大的掌心。
这样熟悉的一幕,让她心中一怔,思绪突然就不受控制,忽然想起赫连肃离去前看她的那一眼——看他刚才的表情,似乎还有话要说,是什么话呢?是她想的那样吗?若真的说出口,她会答应吗?
大概,会的吧。
——
此后,沈云舒便每日待在府里,安心养病。这场风寒来得很快,也很凶猛,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总也不见好。
赫连肃说了上门拜访,竟真的每隔几日便上门。对于他的心思,薛府众人都明白,虽然觉得他为人狠辣肃杀,但鉴于他多次相救于沈云舒,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看着他不要越矩便罢了。
虽然赫连肃上门频繁,但沈云舒病着不能起身,二人便只是隔着帘子说上几句话。赫连肃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赶紧好起来。”
每次听见他有些冰冷,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心疼的声音,沈云舒都会心中一颤——赶紧好起来,好起来之后要做什么呢?隐隐约约的,心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让她脸颊发红,心跳加快,竟希望再多病些时日才好。
——
或许是病中多思的缘故,这一场病,果真拖了许久。直到三月禁闭期限将至,沈云舒才终于慢慢痊愈。
此时已是深秋了,落叶枯黄,纷纷扬扬洒下来,那画面很美。沈云舒忍不住站在院中,贪看这秋景。玉秀拦不住,只能多给她穿上件披风,好挡住阵阵凉风,不让这冷风再次侵入她的身体。
沈云舒望着院中秋景,神色有些恍惚,脸颊隐隐有些发红。略一转头,她望着皇城方向,微微出神。
同一时刻,赫连肃走进含光殿,神色沉静,却比往日温和了几分,他朝着皇帝俯身拜倒,沉声说道,“儿臣请求父皇,赐……”
皇帝忽然抬手,打断他的话,神色有些凝重,将一本奏折扔在他面前,“边塞急报,你看看。”赫连肃看着皇帝脸色,微微皱眉,将奏折展开。
“西夷十万大军隐隐逼近边界,恐生异变,恳请陛下派兵援助。”
赫连肃眼中寒光一闪,皇帝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朕封你为元帅,统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塞,务必将西夷镇压。”
赫连肃微微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的风雪——西夷在他手下损失惨重,已沉寂了许久,如今竟又来挑衅。若放在平日,他定会立即出征,务必让他们血流成河,然而竟正赶在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生平第一次,这位南轩的传奇将领,对征战沙场产生了动摇。袖中右手握紧、放开,旋即握紧、放开,再次握紧、放开。如此反复三次,终于平静下来。
抱歉,我终究是做不到自私。
大殿中,只余他低沉的声音,“是。”
——
夜晚,薛府中,沈云舒在灯下看书。倏然,妙可进了里屋,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沈云舒,“小姐,是柳一送来的信。”
柳一是赫连肃身边八个护卫之一,排行第一,专门负责赫连肃近身事宜,自行宫之后,便降级成了二人之间跑腿的信使。
此刻这信传来,沈云舒想起赫连肃的话,“我要向父皇请求赐婚。”那低沉坚定的语气,现在想来都让她心跳不能自已。
二人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伴着苦难的磨砺,而日渐加深,到如今,终于水到渠成一般,终于有了结果。薛府的人慢慢了解赫连肃的为人,也终于默认了这门婚事。三皇子妃更是无条件支持沈云舒,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当沈云舒慢慢拆开信,有些颤抖的手将信展开,目光掠过信上的字,却让她笑容一顿。
“边塞紧急军事,明日一早我便出发,等我回来。”
手指划过信上的字,沈云舒微微闭目,露出一丝苦笑——赫连肃此番出征,和十年前父亲率军出征,是何其相似。
从前,父亲还在时,每次出征前都会这样对母亲说,等我回来。那时父亲总是会露出温暖的笑,然后将母亲和她拥进怀中。然而最后,父亲却没能回来。紧接着,母亲也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从此之后,她便十分讨厌这几个字。等,便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无条件接受,一直等在原地。等你回来?若你回不来呢?
可如今,沈云舒终于体会到母亲的心情。不管等多久,都是心甘情愿的。
夜色浓重,沈云舒躺在榻上,看着摇曳的烛火,心中悲喜难明。
路途遥远,风险未知。但望你,平安归来。
------题外话------
看章节名,亲们有木有很开心,咱家肃肃终于把云儿追到手啦,但是追到手之后还是要有一段波折的,嘿嘿,就不透露啦。
☆、第三十一章 薛府添丁
自梦中醒来时,天色还未大亮,晨光照在沈云舒脸上,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心口似乎空了一块,她知道,是跟着那个男人去了边塞。
自你走后,相思成疾。
此次西夷进犯,比从前要凶猛许多。草原蛮兵本就能征善战,凭着不要命的打法,竟隐隐和赫连肃相抗衡。这个被称为一代传奇的将领,终于没能顺利展开破竹之势,被疯狂的西夷大军牢牢拖在边境。
战事紧张,已经持续了四月之久,转眼又到了初春。开始两月,赫连肃每月都能寄来三四封信,然而随着战况的升级,竟减少到每月一封。
沈云舒坐在竹林中的木藤椅上,看着今日刚送来的信。
“我会尽快结束,等我。”
赫连肃的字刚劲有力,起承转合间似铁画银钩一般。然而这八个字,笔锋凌乱,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可想而知,战事激烈到了何等地步。
沈云舒指尖滑过尽快那两个字,微微一笑。这个强势的男人,竟连战争的进度也要掌控在手里,想来自己这一生,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忽有风起,吹开沈云舒乌黑的长发,露出一张粉面含春的脸。
飘逸的黛眉舒舒展展延伸开来,底下乌黑透亮的眼闪着瑰丽的流光,红润的朱唇微微翘起,映着耳畔红艳的珊瑚耳坠,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远处薛承礼见此,走到她身边坐下,“又在想他?”
沈云舒含笑不语,薛承礼看她一眼,缓缓一笑,干净清润的眼里似有水光潋滟,微一低头,便靠近她,修长的手将她衣襟一拉,紧紧打了个结。“天气虽然暖了,你也不可大意,小心又染了风寒。”
沈云舒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青草香,看着远处微微出神。
几天前,薛承泽终于从军中赶了回来,沈云舒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这场战争远比她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