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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钱满棠装模作样思索起来。
“好了,别再这样、那样,就这么决定。”安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到柜台取房间钥匙,“我带你去房间。”
钱满棠忍不住暗地偷笑,在安榆半推半拖之下走进电梯。
总统套房确实比一般房间气派豪华,唯一的缺点正如安榆所说,房间所面临的景观另有一番风情,但不是她想要的。
眼看着太阳将要西下,安榆还未给她确切的答覆,那间房间的客人到底愿不愿意给她方便?
钱满棠急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不知道她交涉得怎么样了?”
眼睁睁看着夕阳的余晖就要挥别大地,白白浪费一个美丽的景况,她全身仿佛有着千万只蚂蚁在钻动。
她捺不住了!
背着相机,闪出房间,她飞快来到原先所属的房间楼层——八楼。
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地毯,一道接着一道的房门,全都是一模一样,只有门牌上标示的房间号码不同而已。
钱满棠两眼正目不转睛盯着每个门牌号码,记忆里愈后面愈接近海边,只是忘记当时所中意的房间究竟是哪一间?
停下慌乱的脚步,站在826、827、828的门前,她开始纳闷,到底是哪一间?
钱满棠心里不断地响着警钟,快点!别再慢吞吞,再犹豫不决只有望着夕阳西沉。
“啊,不管了,与其漫无目标搜寻,不如放胆一试。”
钱满常深吸口气,举起手在离她最近的826房门上敲三下,然后屏息以待。
等了约莫一分钟,没人应门。钱满掌心忖,或许是她敲得太轻柔,于是握紧拳头使劲地重击三下,这样总该有人听见了吧?
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这间房的客人可能出游,尚未回饭店。
无奈地只好放弃,往旁边横移至另一间房间前,这一次她几乎使出全身之力猛敲,然后如法炮制地静候一会儿。
又没人回应?
难道也是出门玩还没回来?!
敢情今天真是无法让她如愿以偿?
不信邪!
她就不信整层楼的住户全都去玩,一定有没有出门的住户!
钱满棠挟着激怒和不断升高的焦虑,转移至另一扇门前,卯足全身之力敲击房门——哎唷!
人倒媚的时候喝水都会噎到,她的手刚巧撞上门牌的尖锐边缘,一股刺痛感立即贯穿整条手臂。
放下手臂,另一只紧紧握住被刺痛的手,在原地乱蹦乱跳,活像原住民在祭典时跳的舞,然后举起酸麻交加的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吸吮,试图减轻恼人的麻痛。
“如果你不知道要找的人住几号房,你可以到楼下大厅处的服务台询问。”一道慵懒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钱满棠猛然转过身来,想看看这个声音究竟来自何人。
828房门开着,一个男人正倚在门边,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地望着她似小丑般出丑,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做尽世上所有蠢事的白痴,窘得无地自容。
“这家饭店的工作人员服务很好,你可以去询问他们,免得你费力气一间一间找。”
“哦、哦。”她羞窘地发出喉音。
有一秒钟,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可是……不对!
“怎么?费了好大的劲敲半天的门,这会儿不想借用房间了?!”他低声消遣,语气缓慢而拉长,简直气死人。
钱满棠闻言,脚一跺,夸张地旋了一个大圆弧面对他,冲口讥讽:“看到我的相机吗?我不是征信社的人,我是一名摄影师,我只是想借用一下阳台,拍几张角度正好的夕阳相片,但是你不肯借。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好心人肯借我阳台的。”
“好啊,阳台借你用。”他立刻回应,仿佛想当她口中那位好心人。
想做好人?作梦。
钱满棠猛然转身,走向电梯。
“小姐,如果你真的想照几张夕阳的相片,这扇门已经打开了;如果你想找下一个好人,只怕夕阳已经躲起来了。”
嗄?
闻言,她的双脚就如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等她找到下一个好心人,她也只能照到星星月亮,而不是夕阳。
再一次转身——
钱满棠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等她缩回脚步,还缓缓地露出一抹开朗的、古怪的,甚至有点魅惑的大微笑。
真要命!
他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的魅力,也是故意散发这股魅力,教人不暂时停止呼吸都不行。
“你到底要不要借用我的阳台?”他再询问一次,仿佛不确定她的决定。
“噢,谢谢你……我……呃……”
她是怎么了?舌头不知打了几个结。
“想进来了吗?”他似乎看出她的犹豫不决。
钱满棠心里不禁暗骂——钱满棠呀钱满棠,你真没用,又不是没见过迷死人的男人,这会儿居然会离谱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比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女生还不如。
“再犹豫,你照到的就不是夕阳,而是黑夜了。”他刻意地补上一句。
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真令人讨厌!不过,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最重要是她要抓住夕阳刹那的永恒。
她深呼吸,鼓起勇气,飞快地滑过他身边,跨进他的房间。
此刻她的动作绝对谈不上优雅,但是,只要别在他面前摔个四脚朝天,就已经谢天谢地。不过,这也是她这辈子最尴尬、最难为情的一次。
因为,他那宽阔黝黑的胸膛,让她身上所有的感官在蠢蠢欲动。
冷静!冷静!
她停驻片刻喘口气,适应一下新环境,调整自己的方向感,很快地发现那扇落地窗,外面一定是阳台。
“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感激不荆”她紧张不安,结巴的毛病毫无预警又发作,若不赶紧跳到外面的阳台,下一秒她会在这个男人灼灼盯人的眼光下瘫软,“我会尽量不要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只要到外面的阳台,照几张相片……”“别急,慢慢来,心一急,不会抓住好画面,要不要来一罐可乐?”
“好,谢谢你。”
很用力挤出一抹强笑,钱满棠拉开落地窗,跨上阳台。
就是这一刻,简直完美无比!
只消看一眼,就能确定这个角度正是她想要的,只要一个镜头,就能将这片海湾尽收其中。虽然耽搁了几分钟,美丽的晚霞依然诱人,这正是她想要的,不要特别视觉效果,不需要特别处理,也不需要技巧,自然完美的呈现,就能表达她想要的主题。
“你要直接喝,还是倒在杯子里喝?”他在她的身后突地出声。
她惊愕地回眸瞅他一眼,瞥见他手中的可乐,才记起他好像有问她是否要来罐可乐一事。
“噢,不需要杯子,我直接喝。”
他将可乐递到她面前,“如果需要任何帮忙,尽管吩咐。”
“我想不需要,谢谢,你可以去忙你的事。”钱满棠拿起可乐放在一旁,开始工作。
说了也是白说,他当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独自在阳台上工作,这样的要求对他这种活力充沛、随心所欲的人来说,太难了。
他就像魔魅一样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荡来荡去,他所有的好奇似乎集中在她的器材上,趁她聚精会神地对准焦距之际,不仅干扰她,让她分心,还在不该发问的错误时机里,问了一些蠢问题,逼得她想发火,却不得不捺着性子一一回答。
最后,钱满棠终于忍不住冒火地抬起头,气恼地瞥他一眼,可是不知怎地,这股怒气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就完全烟消云散。
她眼前所见是一个成熟男人,正体贴地为她拉开可乐的拉环,嘴角带着那抹教人心慌意乱的微笑。
“可乐退冰就不好喝了。”
钱满棠礼貌地接住可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将可乐放在地上,开始专注工作。
夕阳只是刹那,它的彩衣迷惑观赏人的双眼,当人们沉醉其间之际,又悄声无息地退了幕,留下来的尽是人们的赞叹。
她连拍了十几张相片,每一张都是不同的角度,当她按下快门的刹那,她可以肯定每一张相片都是杰作,一切都是拜天时地利所赐,其中必有一张是杰作中的杰作,是她梦寐以求最得意的作品。
钱满棠心满意足地盖上镜头盖,收起器材,不舍地停驻片刻,测览逐渐阗黑的夜空,又是另一种动人风貌。
或许这就是摄影师的本能与本分,她可以暂时收起挑剔的眼光,以身为大自然一分子的角度欣赏它、享受它,让她的心灵直接感受天然纯净的美,也是未经琢磨的质朴之美。
不仅美,还很壮观,几乎有种神圣不容侵犯的意味,瞧瞧这片大海,一片纯然的深蓝,远方的渔船随着海浪微波飘荡,衬托出一幕天然美景。
“这样的美景要让所有人看到。”
他什么时候走到阳台,又无声息地站在她身边?
但是,说也奇怪,这回她不感到心烦,也不气躁,也许吧,站在这幅美景前,任何人都会平心静气,就算她想发脾气指责他一声不响的迫近举动,恐怕也挤不出一丝怒气。
“只怕到了假期,住是最大的问题。”想想这趟就差点没地方祝“到了明年,住的问题将会迎刀而解。”他的眼里绽放一抹愉悦的笑意。
她纳闷地瞥他一眼,“你怎能这么笃定?”
他笑了笑,秘而不宣。
见他不语,钱满棠将目光移回眼前,“倘若这是真的,到明年这段时间,这一切必定会遭到破坏。”
“破坏?不可能的。”一道低沉的嗓音驳回她的论点。
“大有可能,而且容易得很。你想想,以你的说词,明年住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那就表示这里不久将会大兴土木,我不信不会破坏这里的原有风貌。”柔软的声音里有着几分哀叹和苦笑。
“你的话不无道理,若说一点都不会遭到损坏,就有点自欺欺人,但是无论如何,这里会多出比现在足足大两倍的饭店,相信足以解决旅客住的问题,到时候可以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片美景。”他的语气断然而平静。
他的坚定让她觉得诡异,质疑地瞥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他笑而不答。
钱满棠暗中偷瞥他一眼,先前因愤怒、紧张而没能仔细打量这个人,现在她注意到,虽然他只着了一条短裤,但是他的手腕戴的是世界劳力士表;尽管他的下巴覆着不少胡渣,全身上下却散发一种权威的气质,而且,以他的谈吐和气势,也绝不是个白领阶级的人。
就在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他坚定锐势的眼神与她疑惑的眼神相连结,他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到现在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杰森,金杰森。”他主动报上大名,并伸出没握可乐的手。
钱满棠伸手握住他的手,礼尚往来自我介绍,“钱满棠。”
他的手劲坚定而有自信。
“一个摄影师,我是不是该久仰大名?”
“我并不是大师级,只是喜欢玩摄影罢了,今年会有场摄影处女秀,有机会再请你过来参观和指教。”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虚伪的一面。
“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去观赏你的作品。”粗犷的面容露出温煦的笑意。
“届时务请大驾光临。”她尽量说得轻松自在,“这一次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谢谢你。”
“小事一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