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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银色的耳环,把它放在我的掌心。“如果它能带来幸福,我把它送给你。”他平和的表情让我觉得安定。
这下轮到我惊异了,我努力回忆自己的生命中是否曾有过这么一个男人。
然而更神奇的是,他竟然从我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我们从未见过,因为我生活在另一个城市。”他的语速很平缓,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不知是那枚银耳环还有他残留的温度,还是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是我女朋友14岁时送给我的。”
地下铁(2)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失望的感觉。
“你知道吗,你跟她真的很像,尤其是你们都爱用男性香水。”他忽然又向我挪动了一段距离,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5厘米,正是我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逐渐加快,我知道这是当一个人面对她所爱的人时的表现。只可惜我害怕自己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一个寂寞灵魂的守护者。寂寞的滋味会让我窒息。
于是我提前两站下了车,没有告别也没有拥抱,他甚至没有追出来,只是隔着窗户冲我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飞速离去的地铁,灯光下闪烁着光芒的银耳环,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细节,我没有扎耳洞。
C夕阳残血
这是一个和寂寞、邂逅、神秘沾不上一点关系的故事,却也是惟一让我流泪的故事。
那天的地铁要比往日繁忙很多,买不起车的白领、打不起车的机关干部、害怕堵车的学生似乎都对地铁情有独钟,当然也包括我。
还有一个群体容易被人忽略,但却是客观存在的,每个家庭都无法逃避的责任——老人。老人极少有坐地铁的,速度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死亡。就算是有,旁边也跟着个附属品——孩子的孩子,你叫他们孙子孙女也好,祖国花朵也罢,但我更习惯称它们为“混世魔王”,毕竟我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惟一不同的是我身边没有老人。奶奶、姥爷在我出生之前相继去世,爷爷在我没明白死亡的含义时也安详地离开了,仅存的姥姥远在广西。
所以我一直觉得有老人陪伴的孩子是幸福的,也是最不知足的,他们的一味要求、索取让老人无所适从,心中的愧疚也就油然而生,对子孙的爱也就逐渐加深,然后竭尽全力满足,最后得到的却是伤害。
那个老人就是如此,不过他得到的伤害似乎要大得多。
是我把座位让给他的。因为他长得很像我死去的爷爷,眉宇间的慈祥让我得到了些许安慰。
但是坐下的却不是那个老人,而是依偎在他身边的孙女。
女孩占了本应属于他爷爷的座位,我非常不满。“这个座位不是属于你的。”我说。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的口吻。女孩被我吓懵了,不住地望着爷爷,想寻求保护,她似乎早已料到爷爷会挺身而出。
老人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却佯作不知把头扭向窗外。那是我第一次逃避别人的目光,而且还是在我做的毫无争议的情况下。老人的声音依然平和,“你让她坐吧,我站着就可以了。”
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索性闭上眼。女孩在老人的溺爱中迷失了方向,受不得半点委屈。老人把溺爱孩子作为自己生活的乐趣,满足孩子的所有要求在他眼中也算是有生之年为社会做的最后贡献。
我对女孩的生活感到羡慕,起码她还有一个爱她的老人,只不过她还没学会珍惜。可怜的老人,到老也是为别人活着,不知道这样做往往事与愿违,不但毁了自己的晚年,也毁了孩子一生的幸福。
老人和女孩在东直门站下了车,我还要继续坐下去。老人让女孩跟我说再见,女孩不从,仍是躲在老人的后面,也许她真的很讨厌我。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冲我笑笑,我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目送他们离开。
第二天,我依旧坐地铁,但是没有碰上那对爷孙。
“你知道吗﹖昨天在东直门地铁站口,一个老头为了给孙女捡丢在马路中间的手绢,被车撞死了。”
“我昨天亲眼看见了,老人倒在地上还紧紧握着手绢,那个女孩哭得很伤心。”
旁边两名学生的议论使我想起了昨天的老人和女孩,我突然记起,女孩手里的确是有这么一条手绢,上面绣着淡颜色的花朵。
我哭了,尽管结局是我预料到的,但它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这也许是我见到结局最悲惨的老人。
D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熟悉我的人是自己。
最让我陌生的人也是自己。
熟悉和陌生相互矛盾。
所以我喜欢称自己为“矛盾综合体”。
但我从来没想到,在地铁里我碰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是20世纪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选择去街上欢呼,庆祝这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街上的喧哗让习惯孤独的我很不适应,我记得张楚有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无数次地问自己可耻吗?不确定,但我肯定孤独。
23∶57。我在等待地铁。地铁站上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地铁是个容易告别的地方,所以没人选择在世纪之交的时候告别。
但,我会。
当我走进第三节车厢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Swatch表。
2000。12。31。 11∶59,我发现这是名副其实的最后一班地铁。
2001。1。1。 0∶00,我一向固执地认为2001年才算是21世纪的开始,所以地铁选择在此时启动自有它非比寻常的意义。
2000。12。31。 11∶59到站,2001。1。1。 0∶00启动,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巧合。
我听不到外面人群欢呼的声音,只有地铁奔驰的呼啸声。
地下铁(3)
我要的就是这个,安静。
我以为整节车厢只会有我这么一个乘客,但是坐在车厢另一头的女人证明我是错的。她向我走来,却一直低着头。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无袖毛衣,手上的银色饰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抬起头来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令我诧异的是,她长得竟然跟我出奇的像,尤其是那双灼亮的眼睛,放出的都是异样的光芒。
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相似之处:
黑色是我们的最爱。
脖颈上都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鼻梁不高却不时渗出汗珠。
被拉直的长发毫无顾忌地随风舞动。
……
我不敢再说下去,我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尽管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你知道什么是神秘吗﹖”她问我,声音不大却略带沙哑。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无法呼吸。
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挂坠,和我脖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东西,那是母亲在我还是襁褓中婴儿时就为我戴上的,她说那个是传家宝。
可是,可是我脖子上的挂坠还在,被雕刻得浑然一体的天然翡翠是不可能被仿造的。
那她的挂坠又从何而来﹖
她终于露出了笑容,神秘的微笑。
“我是10年后的你。”她的声音让我捕捉不到一点波澜。
我突然平静了很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刚才很多被我称之为“神秘”的东西就不难解释,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我希望她给我一个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的理由,但她没有。她说这是我的幸运,可以在世纪交会的时候与自己重逢,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幸运,不需要理由。
“10年后的我过得好吗?”我问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除了温暖以外,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只不过我们的性格注定与温暖无缘。和你青梅竹马的阿吉吉,在你们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因为你的猜疑而被迫分手。你因为妒忌和你一样有才华的葵子,不择手段地使她在工作、爱情中受挫。你任性地将婚礼取消,使父母高血压突发住进医院,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忽然发现她所说的,和我现在所经历的极其相似。
前天,刚刚和阿吉吉吵架。
昨天,在学生会竞选中失利。
上午,和父母闹僵,不辞而别。
“你想用暂时的麻痹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却发现那是徒劳,心中的伤口只有疼痛,没有束缚。真正带给你束缚的是你的猜疑、嫉妒、任性。你把生活设计成一场赌局,得到的却是暂时的快感,你在赌局中投入的感情和精力越多,全盘皆输的可能性就越大,就可能得到越多的伤害。你不应该抱怨,游戏的规则就是如此,你惟一能做的就是‘愿赌服输’。”
眼前的女人开始让我感到陌生,很难把她和现在的我画上等号。
她的眼睛空洞而深邃。我想“颓废”这个词并不适合于我,“颓废”是一种黯然而无奈的淡漠,而我更多的是孤独或者孤僻……我想我之所以与别人格格不入,并不是因为我性格的原因,而是我太寂寞了,寂寞到忘了怎样与人相处。我总是无助地等待着,奢望老天最后一丝同情会幸运地降临到我身上,让我赶在人生这幕悠长而无力的长剧散场前,最后一次感受人生的鼎沸,以慰藉我那颗本应热血澎湃却被孤寂冰封得无懈可击的心……
她最后一次冲我笑的时候,Swatch表的分针已经走到了29,那是我出生的日子。她说:“我该走了,回到10年后,摆平眼前所有的一切。”
“摆平……”
“放心,我不会再固执地错下去。我去跟阿吉吉道歉,让葵子当我们的伴娘,在举行婚礼那天的早上,祈祷父母能从死亡线上回来。”
我笑了。
我们从熟悉到陌生,又从陌生回到熟悉。就像这环形地铁一样,无论怎么坐都要回到起点的地方。这可能是生活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她是何时离去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我走出地铁站的时候,看见冻得瑟瑟发抖的阿吉吉,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回答很难再让我吃惊,“有一个女人打手机告诉我,你会在地铁站口出现。”
我要来了他的诺基亚蓝色魅力,回拨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
只听到一个小姐温暖的声音:“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i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on the telephone director。”
阿吉吉的MP3里放的是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原来这辈子最读不懂我的还是自己
霍霍电影小贴士:
《地下铁》法国 吕克贝松
故事发生在巴黎地铁复杂而广阔的空间中。弗莱德抢了海伦娜丈夫的保险箱,逃到地铁中,由此结识了长期生活在地铁中的滑轮小子、鼓手无名氏等人。弗莱德找海伦娜要赎回文件的钱,海伦娜的丈夫手下一伙和警察都在追捕弗莱德。海伦娜在寻找弗莱德夺回文件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了他,而越来越背叛自己的阶级和生活环境。弗莱德从小嗓子受伤不能唱歌,一直希望组成一个乐队。在地铁同伴的帮助下,弗莱德成功地组织起一只乐队,他还抢劫了运钞员,用抢来的钱争取了一次地铁演出的机会。在乐队“枪不杀人人杀人(gans don't kill people;peoples kill people)”的演唱声中,弗莱德倒在枪口之下,匆匆赶来的海伦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