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模 �
第四个女人说:“既然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姐妹,何必这么出口伤人呢?况且大家都伺候过万大山,都是枇杷城里有点名气的女人,作践自己多不好过啊!即使大家不能图万大山什么,可咱们也不能在他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啊!”
第二个女人说:“有道理,毕竟万大山还是给过大家好处的。”
第一个女人说:“万大山被他儿子戏弄的那些日子,他父子俩就住在我客栈里。谁知道呢?那是他儿子啊。万大山那么精明,谁扳倒过他?可他就是没在意他儿子,其实他怎么会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在算计他呢?我看他嘴巴都气歪了,几乎都恢复不了原形了。那真的不是小数目,可当时万大山还不肯告诉我,他是怕丢脸呢。他儿子跑了,说是当兵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儿子即使跑到缅甸泰国去了,死了,也和他没关系了。那些钱,那些财宝,给我们几个姐妹,八辈子都花不完。”
第五个女人道:“他就喜欢住你那,跟自己的家似的。我们姐妹几个里,你恐怕是得他好处最多的,改天你得请客吃饭。”
第二个女人说:“说得对,你不吐点血出来,连万大山都不答应。”
第三个女人说:“吃!把万大山那贼吃光了才好呢。”
第五个女人阴阴地说:“呵,有本事,去把万大山的水都给抽光了,别老在这儿损人。老娘就恨那种又要吃又要糟蹋,实际是忘恩负义的婊子!”
第三个女人说:“老娘撕烂你的嘴!”
第二个女人叫了起来:“她们要打起来了!她们打起来了!”
第四个女人说:“两位姐姐,大家都只是说说而已的,怎么打起来了?你们都松手吧,别打了!”
第一个女人说:“让她们打吧,都是婊子,还以为自己的名字真可以刻在贞节牌坊上的了!打吧,打死了,万大山给她们收尸!”
第二个女人说:“脸都抓破了,哇,头发都给扯下来了,两位妹子,妹子,哎呀,妹子,别打了,别打了!哎呀,别打了!”
第四个女人说:“万大山到哪儿去了?要是万大山在就好了!”
第一个女人说:“别拉她们,让她们今天过足瘾,她们就喜欢打架的,前生作孽太多,打打架,也算是赎罪!”
第二个女人叫道:“你们过来帮帮忙啊,我都拉不动了,快,把她们拉开。哎呀,你们在干什么啊?”
第四个女人说:“我来帮你,你先把她拉开!哟,力气还不小,别打我啊,你怎么打我了呢?我是来帮你们的,别,哎哟,打到我后脑勺了,怎么连我也打啊?老板娘,你也过来帮帮手啊,她们绞得象麻花似的。松手啊,松手啊!别打我,你们怎么还打我啊?”
第一个女人说:“如果万大山在,不知他有多得意呢,有这么多贱人为他高兴啊,痛苦啊,为他打架啊,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修到的福哦。”
第四个女人说:“怎么老打我?我,我可没得罪你,快来帮忙啊!你也挨打了?哎呀,又打到我了,算了算了,放开手,我不劝了!”
第三个女人说:“要是万大山在,老娘让他扁了你!”
第五个女人说:“今天看在姐妹们的份上,饶了你。下次再这么不懂事,老娘掐死你!”
第二个女人说:“不就几句话吗?怎么动起手来了?”
第四个女人说:“好了好了,她们停战了,这不,还是姐妹啊,打打闹闹,也不过是打打闹闹,别往心里去啊。”
第一个女人说:“我得走了,客人多了,人手不够。你们不走?”
众女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说既然大姐姐要走,妹妹们只好走了。
第一个女人笑了起来:“还想打的话,继续吧。我走了。”
结果一群女人都散了。
这群女人为万大山费尽了口舌,那边,万大山却也没闲着,正寻思着如何将儿子掠去的东西给捞回来。万大山不是那种在过去的恩怨纠纷中活着的人,不会轻易被击倒。在儿子失踪后不久,万大山又在枇杷城里神气活现起来。
他娘却不像万大山那么容易解脱,她不仅为又一个儿子的离去而焦虑神伤,而且还得为万大山的事操心。她非常了解万大山的脾气和为人,这是一个想到了就必须做到的男人,而且因为儿子而在家里村中在枇杷城里丢尽了颜面,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这个男人必然会以更决绝的方式将那些财产和面子给捞回来。
他娘担心的就是那些烟土。
一天,万大山在家待了几天后又突然离去,并告诉他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他娘眼皮跳个不停。
万大山走后不久,他娘就打开地窖,发现烟土不翼而飞。
他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冷汗直冒。
他娘一边捶打着地板,一边绝望地号哭道:“万大山啊万大山,你狗日的要败家啊!你把家败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娘尽管已经预料到了万大山的结局,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来得那么快,几乎不容她多想。这个女人整个一生都是在突如其来的变迁中颠簸着,每一次都不留给她任何余地。在她百思不得其解后的绝望里,她经常望着山顶上的天空,恶毒地说:“老天爷,你不长人样,难道也不长眼睛吗?”
那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霜降,他娘没有预备过冬的粮食和衣物。往年的此时,她都得为儿子和万大山准备着吃喝和保暖的东西。在忙得她喘不过气来,累得腰腿酸胀时,她便想,要是有一个女儿就好了,女儿可以为她分担一些女人做的事情。现在突然清闲了,儿子们都不见了,死活不知,自己的男人却也久不见回来,她分明感到那男人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她倒觉得不适应了,也懒了,手脚都显示出上了年纪的人的僵硬。村里的妇人见她不像往年那样置备过冬的物什,明白个中缘由,便不好相问,有来借东西的,也是草草几句话收场,抬脚便走。有时她也忘记了做饭,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看见村里炊烟升起,饭菜的香味飘进她鼻孔里,她才感到有些饥饿,才站起来,到厨房里去忙活一阵。
就在这时,他娘得到了万大山的消息。万大山和几个商人正在交易的时候,被人赃俱获地被抓住了,扔进了死牢。
他娘哭着对一个来看她的妇人说:“万大山那狗日的,眼里早就没了这个家,他是土匪呢。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嫁给了他?他眼里也从没有过我,妹子,说这些你怎么可能相信呢?我虽然是他婆娘,可我哪儿比得上他在城里的那些婊子?那些婊子被他养着,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过的是神仙日子呢。我只是他留在家里的丫鬟,给他守屋子的,他什么时候累了,想回来了,才回来住几天,也就是住几天啊,你们都是看见的,我可没半句冤枉他的话。即使他回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要要面子。我真是瞎眼了,当初我怎么就跟了他呢?唉,你想不到吧,像他这样的土匪居然还是要面子的,他回来不仅仅是心血来潮,他是做给村里人看的,那些不要脸的人,都是喜欢做给别人看的,他们从不想真正对别人好,真心实意地对待别人,他们,起码得对得起自己的婆娘啊!”
他娘讲到伤心处,哭得更厉害。
那妇人百般劝解,他娘才止住了哭泣,说:“我两个儿子都是他害的,这点我是知道的,可我还是瞎了眼,多多,我的多多,当初连我都瞧他不上眼,以为万大山那狗日的看人看得准,也就信了他的话。我也要遭报应啊,亲人都瞧不起亲人了,这还是人活的日子吗?立邦变成个没人性的东西,可是万大山那狗日的功劳,立邦跟着在外面跑,做爹的就要管住儿子,可他没管教儿子,却不眨眼地教给了儿子偷鸡摸狗的品行,结果连自己都给端了。报应!报应啊!”
说到这儿,他娘又嚎啕大哭起来。
那妇人好不容易才将他娘劝住,但他娘已经没了力气。她让那妇人回去。妇人走后,她疯狂地在屋子里砸东西,将万大山的衣服和用具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给烧了。
她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光,说:“万大山,这些东西只有烧了,烧了好。我本想去监狱看你的,可他们说你已经是死囚了,无法见到你。你狗日的,我恨你!我到了阴间,也不饶你!”她将一些冒着烟,没燃着的衣服和用具用一根木棍拨弄着,“冬天快来了,到了那时你还没死,你怎么过呢?冷不冷啊?晚上有热水洗脚吗?饭菜能吃吗?他们说牢房里的饭菜比猪吃的都还差,你怎么办?你那烂嘴,挑来拣去的,不是大鱼大肉,你是不吃的。万大山,你没积过德,到了阴间做不了人,即使做鬼,也要做个好鬼,十八层地狱可不是在家里啊,万大山,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他娘被火光烤得通红的脸上滚下来两串泪水。
“这些东西你现在是得不到了,那好,我就先烧给你了,你到了阴间,在到阎王爷那儿去取吧。也不知道阎王爷做不做这事,他是管理阴间的大官,他是不是像阳间的那些官一样,从不做这些小事呢?那他应该封一些官,专门管理接受从阳间送到阴间的东西,不然,那么多死人在阴间可怎么办?那些阴间的官也要贪污勒索老百姓吗?你到了阴间,要好好听阎王爷的话,别再去卖烟土,也别再当土匪,你好好做一个男人吧,啊!听他们说阎王爷虽然是阴间的皇帝,他们都这么说,我不知道对不对,可阎王爷比阳间的官要好,他和他的官都洁身自好,也不犯法,不强奸女人,不欺压百姓。万大山,你这狗日的可不要不长耳朵啊!”
夜幕降临,万大山的衣服和用具都变成了灰烬。
“他们说,到了阴间,即使心肠再歹毒的人,都会变,变成好人,好鬼,来世都能投个好胎,才能再做人。万大山,你狗日的也不会再是土匪和犯人了,你那时还是我男人,知道吗?你要长记性啊,你还是我男人。现在你先去那儿吧,多多在哪儿,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邦儿也不知道在哪儿,是死是活,你没找到他,那是必然的,他本身就是你给害的,他现在反过来害你,怎么会让你轻易找到呢?你活该,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啊!万大山,邦儿心肠硬,脾气古怪,在外面能活吗?外面的人会饶了他吗?这个小狗日的,怎么也要给我捎个信啊,即使死了,也要见到尸体啊。万大山,我可给你说了,要是邦儿死了,也到了阴间,你可不能再收拾他,再要他的命啊!他是你儿子,你的儿子!他们说,如果在阴间再被人要了命,那他就没有来世了,就不能再投胎做人了,连做鬼的资格都没了。万大山,你狗日的可不能让你的耳朵在阴间被割了啊?”
院子的上空,繁星密织,散发着寒冷的光,这些光将霜露一点一点地洒了下来,院子里立即被一股冷气包裹着。
在山野的黑暗深处,穿来他娘凄厉的喊叫:“万大山啊万大山,你把我的家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村子在这声声喊叫里,陷落下去,连一丝灯火都没有了。
就在万大山死后的第三年夏天,立邦突然出现在他娘面前。
那时,他娘已经显得非常苍老,由于消瘦,她的颧骨已经很突出,头发经常没有梳理,散乱地堆在头上,一双眼睛失去了光彩,常在长时间的注视中暗淡下去,即使和人说话,眼睛也是直直的。
立邦的突然出现,使他娘惊喜不已,她想尽快站起来,却由于急,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在她那时的感觉里,她真还以为儿子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邦儿!”他娘叫了一声。
在立邦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