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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烟瞥了床榻一眼,深情的看她,「良宵苦短,不如我们先──」
「对、对!」她不等他说完,抢白道:「我得先向你说明一下我家族所有人的特征和情况,让你有个粗略的了解,这样你听起来才够明白,才够身临其境。」
连家谱都要搬出来吗?
「最后我再跟你说,我义父是如何看到受苦受难的我,他于心不忍,悲天悯人的收养我,把我接到洪州,练成一身武艺,最后我回家找他们报仇,哈哈……」讲到最后,差点仰天狂笑。
生怕露出小人得志的丑态,被他瞧见了有损她美好的形象,柳如丝赶紧矫正神态,流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正当她清清喉咙,开始要高谈阔论之际,杨如烟明智的抱起她,向温暖的床铺迈去。「夜深了,详细的事,等明天再说。」
「这么早就要睡了?」柳如丝诧异了。
他散开发,柔声道:「我们可以先亲热。」
她一听,露出失而复得的表情,「娘不是出了意外,我们可以亲热吗?」
「她会没事的,为了不让她担心,我们更要卖力的恩爱。」
「相公──」她好开心啊!抱住他一个劲的啾啾乱亲,不过他的话似乎有点古怪啊?
但算了,谁在乎,没有什么比能和他恩恩爱爱的更重要。
半夜,屋外传来奇异的鸟鸣声。
杨如烟随即清醒,在只有一盏孤灯的寝室,藉著微弱的烛光,看了看熟睡的妻子。
她睡得正甜,安心舒适的模样惹人怜,他想亲吻她柔软的唇,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下床,走出门外。
柳如丝听到他的动静,悠悠转醒,等他离开,心一急也想跟去;她起身,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意识霍然清晰。
房中的孤灯忽明忽灭,屋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三更半夜的,杨如烟是去哪呢?屋里有夜壶在,他不可能是去茅房,她该不该跟出去一探究竟呢?
柳如丝穿上鞋子,想了想又踢掉……她到底要不要跟?
她犹豫不决,许多问题挤满脑海,在她有决定之前,开门声响起。
杨如烟回来了!
「吵到你了?」发现妻子坐在床沿,杨如烟习惯性的道歉。
柳如丝无所谓的摇头,她武功好,感觉敏锐,身边的风吹草动是瞒不过她的。「你去哪了?」
她直截了当的问题,换得他坦然的一笑。「我派去搜寻的人传回消息。」
熄灭了最后一盏灯,杨如烟回到床上,把妻子抱回怀中,他很满意她乖乖的留在床上等候,没有偷偷跟著他。
「有娘的下落了?」柳如丝睁大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没有,不过证实了这件事的确是意外。」
「她早点平安归来就好了。」她轻声道。
杨如烟亲了亲她的眼角,哄她继续睡觉。「我们都会好好的,所以不必为任何人担心。」
在她唇边徘徊的吻,慢慢贴上她的唇给予濡润,他动情的心益发的迷恋与她亲匿的感觉。
无论传闻中的柳如丝是什么样,他的妻子尊敬他、爱护他、信赖他,让他看见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的一颗纯粹而真挚的心,他愿意为此掏心相对,绝不辜负。
第五章
两天之后,祥霖公主的尸体被发现了。
杨家不久前才办了喜事,转眼间,却要办丧事!许多好事者私下议论著,说不定是柳如丝的煞气太重,把杨家主母给克死了。
意想不到的噩耗犹如青天霹雳,在杨家掀起了不小的波动,甚至有人听信了谣传,对柳如丝的态度更加恶劣。
杨如烟不得不把家业分散给手下们管理,抽出时间陪在妻子身边,防止家人与她再起冲突。
但令他烦恼的并非家人与妻子的纷争,而是葬礼还未筹备,已有长辈提议分家。
「相公、相公!」听到消息的柳如丝赶到书斋,见室内只有杨如烟一人,脱口就问:「真的要分家吗?」
「你知道了。」他坐在案边苦笑。
「分家的意思是他们要分家产吧?」柳如丝跑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娘才刚走,怎么就要分家产了呢?都分光了,还算是一家人吗?」
杨如烟心不在焉道:「这事情,长辈们还在商谈。」
柳如丝发现他温柔的脸上藏著难掩的疲倦,十分的心疼。「是不是分了,大家还住在一起呢?」
「恐怕有些人是要搬离开这座主宅了。」
有些人里头,肯定包括他这个小妾生的孩子!柳如丝仰头,不怒反笑。「那我们去找新房子住吧!」
杨如烟轻抚她的眉,柔声低语,「对不起,家里总是有人找你麻烦,让你受委屈了。」
她拚命摇头,反过来安慰他,「我天生就有一种惹人嫌的特点,连我爹娘也会看我不顺眼,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对我道歉。相公,你不想分家吗?」
「一旦分了,以后就不易再聚了。」
「可是、可是……你家人对你又不好,你要整日奔波赚钱养活他们,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这种日子你不厌倦吗?」
「既然是一家人,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但若分了,不是家人就会成为敌人。」他轻声呢喃,声音几不可闻。
「什么?」柳如丝有听没有懂,觉得他的话很是耐人寻味。
偶尔他会流露出她捉摸不透的一面,令她心慌,但这种变化都是稍纵即逝,很快他又会用加倍的甜情蜜意令她宽心。
于是她逐渐习惯他讳莫如深的一面,睁只眼、闭只眼,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耐心等待他总会有一天把全部的心事对她展现。
「我估计我们马上就得换个地方安身了,你想住哪儿?」杨如烟微笑,环抱著妻子的身躯就好像拥有了一切,情绪不再低落。
「呀~~真的可以走吗?」她惊喜无比。
「不走也不行。」早晚会被赶走的!谁让他在家里毫无地位,等到家人把他手中的权利瓜分去,他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了。
「那我们……可以回我娘家吗?」柳如丝充满怨念的建议,娇美的脸蛋不怀好意。「嘿嘿嘿,到苏州去嘛!住在那儿地方又大、人又多,很方便的呀!」
可是杨如烟已经答应过岳父、岳母,死都不会送柳如丝回去住的,杨如烟为难的看著娇妻。
柳如丝误解了他为难的表情下所隐含的意义,自以为是道:「你也不喜欢我娘家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
「我了解、我了解。」柳如丝大为体谅的摸摸他的肩头。「那些家伙比我还要惹人嫌,要不然我们去洪州找我义父?」
他也很怀疑那人是否会欢迎柳如丝,他可不想一进门就被赶走。
「对了,相公,如果你们分家了,你原本从事的交易买卖要怎么办?」柳如丝很想知道他的生意和赚来的钱要如何处理?
杨如烟不假思索道:「大概全得脱手了。」
「脱手?」这是否意味著他一文钱都不能带走?「所有的一切都要还给他们吗?」
「这些年来,我有累积一点积蓄,即使离开杨家,也能找到一些帮手和我重新创业,你不用担心。」
「你甘心吗?」
「这里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我。」他淡淡一笑。
「相公……」柳如丝感到痛心,低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也能帮你做事,需要我的话,尽管告诉我。」
「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放心吧!就算你用赶的,我也不会走!」她抬起笑脸,笑得很甜,深切的情意映进他的眼。
杨如烟恍惚了,亲吻她微翘的唇片,突然觉得只要有她在就足够了,这句话是千真万确。
一时间,他完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她更宝贵,更值得珍惜!
「相公,你又走神了。」她看不透他永远温柔的表情下隐含著什么样的心情!
认识他以来,她接触到的永远是他温和的一面,除了喜以外,其余的怒哀乐……等等表情,她从未见识过,偶然的他也会流露出来一些异常的情绪,可她总是来不及捕捉。
他到底是太深沉了,还是太单纯,又或者……活得太压抑了?
「相公,你如果伤心,告诉我要怎么哄你开心,我都会做的。」柳如丝很怕他心情不好,却压抑在心底不让她知道。「你要知道你已经娶了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分担,我保证我很可靠。」
杨如烟忍俊不禁的问:「你要怎么哄我呢?」
柳如丝双手交握,一副自愿奉献牺牲的样子。「只要你说,我就会努力去做,但是你一定不能再难过了,无论是娘的死,还是亲戚们做了什么离谱的事,你都不要再为他们伤心,好吗?」
他毫无预警的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在抱刚出世的婴孩,下巴抵著她的脑袋,不让她看见他的神情。「我没有难过,只是我以为这一天不会这么早来临……我没想到娘会离开得这么早!」
她听出他的话语有些失落,被他紧拥著不敢移动,乖乖的蜷缩起身体,小心翼翼的握起他的一只手,摸摸他的手指、亲亲他的掌心,软绵绵的示好。
「娘对我算是好的,她从来不曾因为我的出身而歧视过我。」杨如烟怅然低语。
柳如丝为了他的一句话,更加喜欢祥霖公主,也更加感伤于她的死亡。
「她不该死于非命……」他少有的露出悲伤的情绪。
柳如丝拧起眉,像跌进深渊里喘不过气,平时很会胡编乱造的她,当下却不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
他不开心,她也难受了。
「相公……」她绞尽脑汁,凭著本能打破沉重的气氛,「我把我娘给你,不只她,我爹、我义父、我哥哥,我六个结义兄姊和妹妹全部都给你,所以娘不会为你担心的,你有我和我很多很多帮手能代替她照顾你。」
他又笑了,那么感伤的话题却被她说得好像小孩子分糖果就能解决似的。
「我、我不会让你孤单的。」柳如丝鼓起勇气,从他怀里抬头,亲了他的嘴唇一下,又赶紧窝回他怀里。「别为娘的事太伤心,大不了我们替她照顾她的亲生儿子,就是你大哥,这样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好吗?」
「照顾大哥啊……」这可是个艰钜的任务,如果他说他只想伤心,不想照顾大哥,不知妻子会怎样?
「虽然你大哥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不过刺猬我都养过,他应该不算什么。」
他再次发笑。
「相公,我又说什么可笑的了?」为什么他总是笑她呢?
「抱歉,如丝,我不是在笑话你。」他扳正她的娇躯,捧起她的脸蛋,正视她乌溜溜的眸子,「只是在你身边,我总觉得很快乐,所以我才笑。」
「呀……」别这么对她,她会脸红心跳想发情。
妻子害羞的神态又一次取悦了杨如烟,他轻柔的吻著她可口的红唇,诱出她迷醉的目光与美妙的吟哦声息。
两颗炽热的心紧密相连著,杨如烟深深的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再起怎样的波折,只要有她的陪伴,欢乐就会永远跟随在他身旁。
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孤单了。
发丧、报丧、祭奠……种种仪式过后,棺材仍停放在家中,隔了许多日,选到了风水宝地,杨家人才不慌不忙的等著吉时出殡下葬。
殡葬归来,杨家设宴,答谢吊客。
柳家只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赴宴,于是杨家众人对柳如丝更为不屑;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柳如丝的义父──祥霖公主的皇兄「腾王」竟披星戴月的赶到杭州,为亲妹哀悼。
腾王上门时,杨家人已经在宴请客人,腾王错过了送葬的时机,于是柳如丝和丈夫带路,领著腾王前往墓地凭吊。
「父王,你不要太难过。」一路上,柳如丝都在安慰腾王,体贴懂事的态度是她亲爹、亲娘完全享受不到的。「我们的娘生前没怎么惦记你,所以你也不用太舍不得她。」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腾王摇头苦叹。
柳如丝苦口婆心的继续道:「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