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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重看着他,眼睛里流露着苍老与悲痛,这是他的侄子,他心中北瑞最后的希望。这个一生算计称得上心狠手辣的人也有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北瑞的继承人,他重视北瑞的香火,北瑞的传承,而瑞杰,是北瑞王室里唯一的可造之材,是他从小当儿子一样养大栽培的,他很爱他。
“你这个傻孩子,她这么聪明,有些事迟早猜得到,长痛不如短痛,等她恢复过来,还有我们北瑞的路吗?”
瑞重的话里似乎带着什么玄机,话音刚落就被瑞杰抢着接口:“有的,叔父。瑞宝一向重情重义,她到底在北瑞长大,不会真的伤害北瑞的!她已经答应留下了,只要她的、她的爹娘没事,她会安心留下来的。叔父,求你,求你!”
“瑞宝!”瑞杰用力拉着我的手腕,完全顾不得我的疼痛,脸上半是迫切半是祈求,“跟叔父说,你不会报复,你会留下来安心的做北瑞的人,瑞宝,我不能看着你死,答应我,跟叔父说!”
我知道他在害怕,他怕会失去我,每次我受伤生病的时候他都担心的要命,这次,他的恐惧那么真实,真实地让我第一次感觉到:瑞杰也是人,也会脆弱,也会害怕,而这,都是为了我。
我的手抚上他还流淌着鲜血的脸颊,轻轻的帮他拭去,可是不断有新的流下来,总是擦不净。
“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就不会死的,我答应,不伤害你叔父。”话出口,我自己也吃了一惊,这话完全是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我,我竟然在怂恿他背叛自己的亲人和国家!我是怎么了!
瑞杰像是被我的手蜇了一下,猛地向后一退,脸上神色不定,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杰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的女人!她自幼狠毒,根本配不上你!”瑞重冷冷的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想留下她就只有让她失去一切,我答应你,不杀她,你快把她带走,不然我一会儿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了!”
“瑞杰,我不能留下·;·;·;·;·;·;”丰毅不管。
“杰儿!”瑞重打断我的话,“你很清楚该怎么做!”他的眼神充满了胁迫,难道还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瑞杰痛苦的看着瑞重,面色一沉下定了决心,抱起我就要跨出门去。
“不,瑞杰!”我挣扎着要留下,却得到又一阵眩晕。模糊中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娘在瑞重的挟制中含泪看着我离去,眼神里竟是诀别,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同心爱的人同生死了。还有丰毅,怒发冲冠,身上的每一根青筋都绷得紧紧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瑞重,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不死不休!
等等,手握成拳微微颤抖?他,他冲开穴道了。
我看见他的视线瞄向地上我刚才失落的那把匕首,他要·;·;·;·;·;·;
“疼!好疼!”
我紧闭着眼睛,按住自己的胸口不住的呻吟,痛苦不已。
“瑞宝,你怎么了?”
“宝儿!宝儿!”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我,瑞杰,娘,还有瑞重!
一边更用力更痛苦的呻吟,一边从眼缝中注视着丰毅,看着他悄无声息的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匕首,然后,慢慢的直起身。
“呀!”丰毅一声大喝,左臂挡开娘,右手紧握着匕首准确快速的向着瑞重的胸膛刺下,我屏住呼吸不敢再有一丝声响,紧张的等待着结果,丰毅,一刀没入瑞重胸中,正中心脏!
瑞重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丰毅,松开娘反手去抓他,丰毅反掌一推,同时右手将匕首拔出,漫天,血喷如雾。
瑞重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奇怪的按住伤口马上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娘,他的血只溅到了丰毅的脸上、手上、身上,而娘和稍远处的我们连一个血星都没有碰到!
怎么会这么奇怪,命都不保了还要顾及不要弄脏娘?突然,我那因失血过多已经很衰弱的心开始怦怦急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莫非,有什么隐情?
“叔父!”惊呆了的瑞杰马上反应过来,刚想冲过去又想到抱着我,急忙把我放到门边的椅子上转身想去看瑞重。
“站住!”瑞重猛地发出一声大喝令他愣在当场,不明所以。
“别,别过来!”看到他停住了脚步,瑞重的力气陡然消失了,声音变得虚弱。
“叔父!”瑞杰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关切的呼唤,独自焦急。
瑞重却不再管他,又看向丰毅,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里面,有仇恨,有狠毒,也有得意,甚至还有一丝痛快。
“丰毅,当年你发誓,你的手,一定要染满我的血。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了!你当年所说的话都实现了,丰毅,你一定很得意吧!我早知道你是个英雄,英雄怎么会食言呢!哈哈,哈哈,咳·;·;·;·;·;·;咳·;·;·;·;·;·;”随着这阵咳嗽,大口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虽然是鲜血,颜色却非常的暗!
屋中的人全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瑞重艰难的将嘴里的血咽下,努力的平稳着呼吸,已经无法再笑,嘴角却仍旧带着嘲弄邪恶的上扬。
“我为了帮你实现诺言,将我的亲生女儿置于众人面前而把你的女儿藏了起来,这孩子也没辜负我的苦心,真的很优秀,捉了你,灭了东丰,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也毁了你的孩子,我们打个平手。你以为自己功夫好,杀得了我,哼,可惜你终究赢不了我,我服了十八年的“同归”,你知道那是什么?”
瑞重顿了一下,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丰毅,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丰毅面无表情,心里却也知道那“同归”一定不会是平常的东西了。
“是,咳·;·;·;·;·;·;”又一口血涌出来,瑞重的呼吸更急促,不停的说话加快了他的死亡,他的脸已经泛灰,看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同归,是一种药,服用它会使我不会再有子嗣,而好处就是,我的血因此变成了剧毒,只要沾到皮肤上,就,就必死,无药可解。”
“丰毅,你,你终究赢不了我!”又一口血,瑞重无力的倒在地上,轻微的抽搐着,或许,他已经看见了死亡的样子。
“不,你说谎!不会的!”
一向柔弱的娘不可抑制的大叫,无法接受,盼着瑞重在说谎,又可悲的了解到他说得一定是真的。
“玉儿。”听到娘的声音,瑞重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又有了一些光亮,身体无力再动,只能用尽全力的将脸偏向娘的方向,贪婪的看着娘的脸,舍不得少看一眼。
“如果,宝儿是我的孩子,你会不会爱我?”说是询问,这个弄权半生,在权力顶端呼风唤雨的枭雄,此刻却只剩下了乞求,盼着这个爱了一生却从没真正得到过的女子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他渴盼了十八年的答案,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不要权利,不要地位,不要操纵一切的快感,只要这个心爱的女人曾经有过片刻的爱他,就足够了。
“会的。”娘看着他,在满脸泪痕中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此生对于瑞重来说,已是前尘。恩怨情仇都不再重要,只希望下一世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吧。
“噢。”瑞重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还是痴痴的望着娘,只是眼中的光芒在迅速的退去,瞳孔中已经映不出娘的身影,却还在犹自低喃:“为什么,不是,我的,女儿!”
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因为困难的呼吸而抽搐的身体也恢复了平静,北瑞王瑞重,去了。
“叔父!”瑞杰跪倒在地,悲伤的落泪,对于他来说,瑞重就像父亲一样重要吧。
眼泪突然就滑落下来,在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的时候,它们就那样一滴滴砸落在手背上,很疼。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的十八年里,他毕竟养了我,栽培了我,给了我虽然虚假却曾经真实的支撑我度过艰难岁月的亲情,爱他?恨他?我真的不知道。
“毅。”娘一直保持着跌落的姿势,此时才站起来,向丰毅靠近。
“不,别过来,别沾到这些血。”丰毅急忙退后两步,直到腿碰到了床沿才站住。思念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见面,却连抱她一下都不可能,只能眷恋的看着她,如同当年初次见面,她还是娇艳芬芳的天下第一美人,他还是翩翩少年的盖世英雄,一直都不曾变过。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这次,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娘的话里带着只有深爱的人才有的柔情与坚定,这就是真的爱吧,距离、时间、生死,都不能隔断。
娘看起来那么柔弱,纤尘不染,那么需要人的保护,但脚下的步伐却又那么毫不迟疑,义无反顾。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勇敢坚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娘!”我轻声唤她,娘,还有我,还有宝儿啊。
娘回头看我,离得很近,我却觉得很遥远,就像落尘的仙子,柔美雅静,却不真实。我们的母女缘分真的这么浅吗?明明就在彼此身边,十八年来却只见过八面,只有八面!
娘,我还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最想我做什么样的人,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你计划的一切一切,我一直都以为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承欢膝下,可是命运之轮却突然停止不再转动,到最后,还是只留下我一个人吗?
娘爱怜的看着我,目光中传递了千言万语。
我点点头,在泪光中看见她放了心,缓缓的蹲下,伸出如玉的手将地上的血迹挑起一滴,足够了。
“玉儿!”丰毅再也忍不住,将娘拉起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这一抱就再也放不开手了。
“玉儿!”丰毅动容的抚着娘的脊背,“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已经耽误了这么久,要是再耽误下去才是真的傻呢!”
第一次,我从娘的背影,从她平淡的话语里听到了幸福,就连她第一次见到我都没有过的幸福,和相爱的人一起,赴死也慷慨。
死过一次
“毅,”娘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为你生了一个女儿,你喜欢吗?”
丰毅抬头看着我,我轻轻咬着嘴唇,也看着他,这个人给了我血肉,给了我生命。有一种突然的悸动,像是血液中的灵魂在因为重逢而热切。
“喜欢。玉儿,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这番话他是看着我说的,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疼爱,骄傲,还有不舍。
“宝儿,他是你爹爹,快,叫爹。”娘从他的怀里转过头来,热切的期待着父女相认。
我看看娘,又看看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从我知道他可能是我的父亲开始,我就一直在矛盾中挣扎。他所作的一切变成了我和风之间不能逾越的障碍,更何况,他杀了瑞刚,我曾发誓,一定要为刚哥哥报仇,可是,那个我一直恨着的仇人竟然是我的,我的父亲。
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眼泪代替了话语串串流下,我,我·;·;·;·;·;·;
又一阵眩晕,我几乎从椅子上跌落。
“瑞宝!”瑞杰紧忙过来扶着我,轻轻的擦拭着我的泪水。
我求助的看着他,依旧只有落泪。
“叫吧,”他的声音轻柔的诱哄,“叫他一声,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
这双放在肩头的手依旧带给我力量,是啊,娘都不怪瑞重了,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就要走了,我还在挣扎什么呢?
颤抖着开口:“爹。”
“哎。好,好女儿。”
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竟然在我面前落泪了,只因为,我叫了他一声“爹”,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