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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你好,齐享在休息,有什么信息我可以代为转达?”
真客气。“那阁下是章师兄,还是郝师姐,呵呵?”
我多少听齐享提过,齐豫是他以前的室友,郝甜甜是前者的女朋友,两人都在深圳,据说是要借机聚一次的。
那边却不为所动,仍然客客气气,不肯有一点私人的态度,“不,他们都在隔壁,需要我叫他们吗?”我一是有点困惑,“哦不用了,谢谢。”对方打过来一个矜持微笑的表情。“他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喝了一点酒。”“啊,他没事吧?”
“他酒量不错的。”
听语气,与他甚为熟稔。“你也是他大学同学?那没准我们见过。” 那头没有搭这个茬,隔一会发来一行,“你和齐享是怎么认识的。”“……”这我被乍一问之下还真忘记了,想了想回答,“我是他师妹,你呢,”“我是他一个老朋友。”
对话进行到这一步,虽然没问,我已经基本确定这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冷淡又轻慢的女的,我有点不愉快,“哦,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呢?”这个人很长时间没再回话,我等得索然,很快就下了线。第二天齐享给我打电话,我问起来他说,“一个老朋友。”
嗨,他们事先串过?一个字都不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平时特严肃,好像打了肉毒杆菌?”“别这么说人家,像素个小孩嘴巴怎么这么坏呢。”
“你比我好哪儿去了?”我说完坏话过了瘾,把这个事也就忘掉了。元宵节后我在家收拾行装准备返校时,接到高中同学打来的电话。
我们高中那一班,连同文理分科,一共换过三次班主任,其中学生普遍反映最好的,是第二任。教化学的赵老师,他为什么人和气对学生也耐心,但这个人命运相当不幸,在接手我们一年之后,他家正念大学的儿子罹患白血病,学校不得不在高三这个关键时期找别的老师临危受命。
他儿子在我们高考后的那个暑假离开人世,之后我们谈到他,和他早夭的孩子时,语调都会不自觉地轻下去,像是在谈论无常本身,对他,我们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尊敬,且同情。所以当高中的班长提议,过完节把他们夫妇二老接出来聚一聚吃顿午饭,我是没办法拒绝的。我推门而入时,我的高中同学唱K的唱K打牌的打牌,玩的挺high,还有我不认识的一两个女孩,原来已经有动作快的人士带准家属了。
打牌的三女一男,后者回头跟我打个招呼,接着问:“哎,沈思博呢?”“怎么问我?”
“你们俩不是很熟吗,又一个学校,不问你问哪个,他人呢?”“谁知道埃”我坐下来。“听说他谈了,是吧?”这个人轻轻松松地转过身继续摸牌。我装没听见。“呃?”他偏头追问一声。“你跟这么多女孩打牌也不嫌别扭,去去去,我来。”我不耐烦了,把他赶开。“是谁啊?”又有人问,挺无谓的表情,这次是个女的牌场上女性除我其中至少有一个,对沈思博动过心思,大部分都有这种经验——曾经暗恋过,分开几年后,对方情感的下落生死不明,自己的小不甘还在岔路踟蹰。
“一个女的吧。”
“哈哈,不会是你吧庄凝。”“我靠。”我做个反感的表情,往后一仰“谢谢你,能不倒我胃口么。”他们嘻嘻哈哈,“也是的,你们两个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局外人总是比较明白一点。
我坐在那里,每听门响,明明身体没动,却仿佛被人拎到半空,听出来不是,又稳稳落下去。我不怕他出现。让我先来谈谈这个寒假是怎么过的。
经过元旦那一次之后,突然的,我觉得自己想得十分清楚,这半年过的都不是我了。于是我给自己制订了计划每天去跑步,听英语,看专业和励志书,又加上过年走亲戚,忙的连齐享都不怎么有时间见,每次见面也有如义务;,仿佛一时间对爱情失去了兴趣。矫枉过正。
齐享看我在眼里,他不怎么管,随便我折腾。
我就好比一个新扳依的教徒,或者尝试了新疗法的患者,急于求成,恨不得一朝得道,恨不得一夕痊愈,并跃跃欲试展示给伤害过我的人看) ,我明白过来了,别以为没你不行,你们过你们的苟且日子去吧,我活的十分OK。
眼下终于有这个机会。他要是带她来呢?我想,求之不得嘛。
十分钟后,沈思博搀扶着赵老师进来,后者的风湿痼疾最近有点发作。
“赵老师来了,上座上座。”前班长赶紧招呼,“嗨,沈帅哥。”
沈思博是一个人,我提着的一口气,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情况,暗暗地放松下来,他对我点点头,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他大概以为我故态复萌的时候,我才别过劲儿,笑得很是程式化,“来了啊,坐吧。”他就坐在我身边,看我打牌。剩下两局牌被我打得非常演绎,神采飞扬妙语连珠,下死命牢牢捺住每一滴有可能流露的失意,我励了一个多月的志,这种词我边听都不要听。
也许人都长了两个语言系统,一个走思维一个走惯性,我此刻就是后者,后来一想,大家屡屡被逗开怀,我过后自己却一句记不得。
人逐渐到齐,撤牌局围席坐定,酒和主菜上了一轮,班长恭恭敬敬,“人齐了,赵老师您说句话,咱们就开席?”
赵老师环顾我们这十来个,面上一时很有些感慨,沉默稍倾,开口道,“嗬,祝你们以后,每位都,生活幸福吧。”
这简单两个字,于许多人都是奢望。明明是慈厚祝辞,不知道为什么听出凄凉,不可及的凄凉。沈思博就坐在我右手边。听见这句,他笑了笑,是对自己的那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是伤感以及无可奈何的外化。
席间每个人都多少展现了这两年多的改变,大部分人的性格已经开始像圆润过渡,说话得体,但废话偏多,无非畅想未来,兼缅怀过去。
有女同学大胆提道,“老师您记得不,您沼气还没收过别班男生给我的情书呢。”
赵老师想了想,“我记得,主要是那封水平太差,别字连篇,我一个教化学的都看不下去。”
大家都笑,“那是,这以后谁有了情况,得请赵老师第一个把关。”
班长吆喝,“听到没,在座除了自觉带了家属的,其他有情况的,主动坦白,——哎,那位不知道在想的帅哥,说你呢。”
直到旁人用胳膊肘撞撞沈思博,他才回过神,“呃?”“我们十分好奇埃”沈思博稍稍迟疑,但很快的,他点点头表示承认。
大家可兴奋了,“怎么不带出来呢?”
他笑笑,“有机会的。”
“是美女不。”
“还可以吧。”他淡淡地说,没意思继续谈,但班长不愿意。我可以证明,班长同学没有异常的性取向,对沈思博也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这个话题有噱头,有煽动性,能保证不冷场,所以轻易不放弃,看当事人兴味不浓,转头找上我:“哎呀,庄凝你认识她不……庄凝?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发啥呆呢,庄凝!来给我们讲讲。”我镇定地端着杯子,喝两口说,“我不太清楚人家的私事”“你们一个学校的,见总见过吧?”
我摇头,“保密工作做得好。”沈思博看我一眼。班长又问“那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情况没。”
我说,“有呀。”对方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实在,“那当着赵老师,赶紧坦白。”他们七嘴八舌地问一句,我就笑嘻嘻地答一句,一面推杯换盏。怎么认识的,是我师兄啊,帅么,见仁见智了,就那样,凑合吧,进行到哪一步了?呵呵,呃,呵呵。轻飘飘的。沈思博把我的手按下来,从我手里拿过空酒杯,递给我酸奶,我不耐烦,“你不要管我,你管我干嘛?”
席间有人讲话了,赵老师咳了一声,“庄凝啊,喝酒图个高兴,适可而止。”
班长说,“没看出来,庄凝你还是个实力派。”旁边有女生轻声嘀咕,“她是不是,失恋了?”
我对她说,“你说谁啊,来敬你一杯,我的酒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此刻极力想表现高兴,却像缺乏天分的演员,越发急越不对,情绪全串了味“我得澄清,我得证明埃”他们都附和,“对,庄凝怎么会失恋,不用澄清我们都明白,别喝别喝了。”我越来越着急,他们怎么这么哄我呢,我明明就好得很,怎么都不信呢,我努力了两个多月,我已经革了旧感情的命,这不都白费了吗“我的,我的酒呢。” 沈思博把我拦住,“我替你喝,成不成。”
事情到了这一步,过后我当然可以托辞道,这漫长的一场醉里头,接下来的事,我统统不记得了。
但并不是这样的。并不是说,喝多了的庄凝,就变了了另一个人,另一个脾性到情感都发生了根本改变的人,她本人仍然在那里,内心一片冰凉的清醒,但理性通通离地三丈,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只是她管不住自己。所以只要我愿意回忆,我就能看见散席后的她跌跌撞撞地一路出去,打开手机调到齐享的号码,又啪地阖上,不不不,不对劲,此时打给他做什么,救命稻草么,他有在你面对沈思博就虚弱的不成话么?沈思博扯她回来,招手叫出租车,这个庄凝上车前还知道对其他人挥手,拜拜,赵老师拜拜。快到家的时候她就不行了,而沈思博摸遍她的包,也没找到钥匙,问她,她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了。你说,其中她的迷糊到底有没有一点成心呢,不惹点事不痛快,这连几年以后的我也没办法回答。沈思博的房间一如既往地安静,厚重的窗帘中间劈进来一道染微尘的淡金,光线昏沈。我头重脚轻,但神经每根都在蹦达,极度兴奋,我睁开眼睛听。
隔着一扇门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灌水,啪嗒一声拧开煤气,接着去洗澡,卫生间传来水声,十几分钟后水壶发出哨响,他过去关上。
然后他推门进来,把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我固执地盯着他,他穿了一件白T恤,头发湿漉漉的,“好点没有?”;他其实也喝多了,只比我强点。“你~跟她怎么了。”我直接问,根本不考虑的,“别想骗我,我看得出来。”他怔了一怔,据实回答,“闹了点小矛盾。”
我说,“哈~那我很,很高兴。”他很有点尴尬,“别这样。”“你喜欢,喜欢的她什么?”他沉默了一小会,“不清楚。”没有答案比这个更彻底。
“那你,你喜欢过我么?”
他看着我,慢慢浮现出一个苦恼的笑来。“我以为你放下了。”“我也这么以为。”这句话说到一半我就哭了。
我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发现寒假做的种种只相当于给那么复杂的情绪,比如愤恨比如怀恋比如不甘通通打了一针封闭,保证我不受干扰,暂且可以活蹦乱跳。
可是到头来发现,这希过往好像依然是不治之症。我一时之间,非常绝望,凉意彻骨。“庄凝,庄凝?”沈思博慌张起来,他俯下身,“别哭埃”他长这么大,一共也就看我哭过这么两次,他离得我很近。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九)
那个春天过的不寻常,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四处弥散,相爱的人都有了正谈着一场倾城之恋的感觉。
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