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似乎陷入了谜团之中。
她深思着,竟没注意到窗外不远处深深凝望她的帝车。
他走进庭院便被伫立窗前、一袭嫩黄色长衣的玉阡萝吸引。她仰望天上的明月,白皙的脸庞迎向月光,似是罩上一层圣洁的光晕。清风吹拂长及腰身的秀发,飘飘欲仙,整个人看上去竟像是要迎风飘升星空的仙子。
他不由得看痴了。
半晌,缓缓走入房间,他来到她身边。
玉阡萝似有所觉地回转身,浅浅一笑。夜色——很适合他。想了许久,她终于想到他的气质,如同夜色一样,深得无边无际,却又让人想一窥真相。他是这样具有夜的深沉与神秘,同时,又好像包容一切。
“你好像很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觉得,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疲惫,可是她就是感到一股倦意,“给我的感觉,你的表情似乎没有轻松过。”
帝车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她手中绢黄色的书上。
“《古史》?”他的目光一闪,“我不知道你对那么遥远的历史也会感兴趣。”简玉国的历史,就是与羽国不断纠缠的战斗史。
淡淡悲哀的目光划过那本书,玉阡萝叹息:“这不只是上古的历史,也是血史。”用无数鲜血成就的史实,“它太沉重。”
“太沉重,就不要看了。”他从她手中接过这本书。尽管已经忘却前尘,但是他仍不愿她过多涉及与羽国有关的一切。
“不希望我看?”
“没必要。”他将书顺手放到桌上,“看一些轻松的吧。藏书楼有很多有趣的书,你会喜欢的。”
玉阡萝静静地听着,眼睛快速地瞥一眼孤零零躺在桌上的书。是很沉重,可是她想看完它。
“这样的历史为什么会一再重复呢?和人类一样,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吧?”
“玉阡萝……”他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的你,已经征服了羽国,成为一国之君——你感到快乐吗?”
帝车默然,“我们的历史是由众多人的血肉堆积而成的,这不容否认。一代一代地死亡,随后又有人不断地重复前人的脚步……这就是我们的历史。它充满血腥与沉重。”即使他的王位,也是踏着许多人的尸体登上来的。
“亲眼看着血流成河,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倒下去,”他似有若无地一笑,眼神飘忽,“虽然不会记载那刺痛人心的一幕,但是字里行间我们依然可以略窥一二。”
玉阡萝望着他深沉的双眸,“既然这么沉重、血腥,为什么还要有战争?”这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永远无法逃脱的诅咒。
“为什么有战争?这是个好问题。”帝车慨叹,退后坐上淡桔色的床榻,双眸若近似远地望向前方。
“因为权力。”他回答,“不仅仅是权力,还有土地、荣誉、尊严。”
“尊严?”
“生命的尊严。这里的人们爱好和平,可是想要过上和平、宁静的生活,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为了和平所以发动战争……”玉阡萝没有多加评论,只是淡淡地重复帝车刚刚的话,但是听得出她的不以为然。
“有时你想得到一样东西,必须从它相反的一面入手。”
现在的她是不会懂的。
当你渴望和平而周遭却布满一触即发的危机时,你能做的——是将身边的危机先行解除,不给它丝毫爆发的机会。而这么一来,无论和平也好战争也好,走的却是殊途同归的路。别人他是不知道,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也是他参加战争的原因。他不想终日担心羽国何时进攻,和平生活何时被打破,这种无休无止的猜测之中,唯恐不知不觉间,羽国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当然,他是父王的独子,这同样是最重要的原因。
玉阡萝依旧望着他。
这样的男人,感觉似乎就算看上一千年,也不会完全弄懂他。他真的仿若深沉的大海,深不见底,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深深着迷。
“你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她走近他。
“哪里不一样?”他并不觉得。
“……感觉。”玉阡萝垂目,“只是一种感觉,说不上理由。”遮住目光的睫毛微微一颤。
是因为谈起战争时他悲天悯人却淡若浮尘的笑吗?它仿若无物,又像是掩藏起来的泰山般的沉重。
是因为那个笑,她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吧?她不敢肯定。也许,一切只是她自己情绪混乱的错觉。
帝车温柔地凝视,轻轻握起她一双微微有些粗糙的手,“你的手……”
“那是因为从小就干许多活的关系,很粗吧?”
“不。”他淡淡地否认,“握起来很舒服。是我最喜欢的一双手。”在人间所受的苦也应该算到他的头上,一切都是他的关系。在这里两个人互相敌视,互相争斗;在人间她又同样受了苦。
对不起。他默默地在心里说。对不起。
“帝车?”怎么突然不说话?
他对上她温柔的眼。
“怎么,看到我的手很失望吧?”她笑道。上大学时也是,她从没见过手像她一样粗糙的女生。虽然这一两年比较注意保养,但还是比不上那些白嫩细致只握笔的手。
悲哀的目光一闪而逝,“我想永远握着这双手。握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无论风雨坎坷,我都希望能够一直握着你的手,走到我生命的尽头。你会陪着我吗?永远让我握着你的手?”
“玉阡萝……”
“我会。”她努力抑制心中的感动,“我会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说不清原因,他们相识不久,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可是每每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让她珍惜,甚至他不在时细细品味。每一天她甚至期待他的来临。来到这个世界短短的一段日子,她竟似乎与他相识了许久一样,心与心的贴近超越了时间的横亘。
他笑了。
头一次,她看到他的笑容中有着幸福的影子。
“谢谢你。”她大概永远不会了解这句话对他有多重要。
十年的战争,他所企盼的不过是这样一句话。
但是国家与荣誉横亘在他们中间,更是一道永远无法化解的伤痕。他们彼此遥望,远远地看着对方,将心底最深的爱掩藏尘封,却又彼此杀戮,为自己的国家牺牲所有的一切。
他期盼了无数次的话语,她终于说出口了。在深深欣喜的同时,他却又有着难以言明的淡淡心酸。毕竟这时的她早已失去了先前的记忆,包括他们相识之初的那段甜蜜。
“玉阡萝。”他情绪复杂地吻上她的唇。
“我们……太快了。”进展太快了。她紧张地喘息。
帝车望着她清亮的眸子,“让我爱你。”
他深深吻住她,温柔而甜蜜。唇间的纠缠仿佛百年前的灵魂再次碰撞。只是这次,他们再没有分开。
这就是幸福吗?
玉阡萝望着身旁沉沉睡去的男人,她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一呼一吸间也充斥着他的味道。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然有那般大的魔力,在那一刻,她似乎忘记了一切,头脑中一片空白,身体里也只有一个声音在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
她渴望他,也许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他的睫毛好长,翘翘的,还有那双深邃的双眼——现在睡着的他,失去了那份沉重的目光,却平添了一份柔和的恬静。
他在做一个好梦吧。
她浮起浅浅的笑。她喜欢轻松一些的他。即便那只是一时的虚幻,睡醒后的他会回复原来的紧绷,她也还是希望他有片刻的放松。
大海……他真的是大海般的男人。
望向房门方向,透过门板慢慢地渗进来青白的阳光。天,原来已经亮了。
门外轻轻的谈话声引起她的注意。
她起身披上长衣缓缓走向房门,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虽然还是极尽所能的小声,但还是可以听到。
“……一整夜都在这里?”
“是,天关将军。”雨润甜甜的声音响起。
是有重要的事吧?
玉阡萝抬手推门,轻扬的手臂在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后垂下。
“她……”他停顿一下,“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吧?”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玉阡萝感到十分疑惑。
“我觉得是。”雨润犹豫一下,“应该是吧。”如果记得,应该不会问她羽国什么的吧?
“玉阡萝,你在做什么?”帝车突然的召唤打断了她继续听下去。
赤裸上身,他左手肘支撑着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床上,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你在做什么?”才醒来便见她悄无声息地呆立在门边。
玉阡萝淡淡一笑,“这么早就醒了?”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和他对上的视线。即使现在看着他,她仍是会感到脸红心跳。
“天已经亮了。”帝车叹息,好久他没有睡这么沉了。
“怎么站在那儿?过来。”他伸出手。
“外面可能有人要见你。”
帝车眉头微皱,缓缓放下手臂,“谁在外面?”他沉声向外道。
“王,天关在外面。”天关的声音响亮。
玉阡萝坐上床,也望向房门。刚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帝车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事?”天关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天刚刚亮便进宫见他。
“王吩咐臣查的事己有头绪。”
玉阡萝感觉握着她的那只大手突地紧了一下。抬眼看去,他似乎又是波澜不惊。但是隐约地,她看见深沉双眸一闪而逝的犀利。
典雅,弥散着淡淡慕叶花香的书房。
望着水晶紫壶中萦萦绕绕的白烟,帝车声音平静地道:“查到什么?”
“敕廿利炎。”
视线停在前方某一点,“敕廿利炎。”帝车重复这个名字。果真是与他有关?
“羽国一直没有放弃找寻玉——”天关突然改口,“敕廿公主,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敕廿公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忽然失踪,然后过上一段时间再出现。”
“他们是去人间。”这并不是一句问话。看来敕廿利炎知道玉阡萝死后也并没有完全死心。
“是的。”天关抬头望向帝车。王仍是沉默,平静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是怎么查到的?”帝车的视线移向他。
“安插在敕廿利炎的地云宫里的人送出来的消息。她在那里已经三十六年。”一个很聪明的丫头。
帝车赞赏地点点头,“很好。”
“不过,我们安插进去的十个人,也只剩下她一个而已。”天关其实有些佩服羽国的警惕性,“这次也是费了很大力气送出来的消息。”
帝车右手握紧木椅的扶手。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天关习以为常地立在原地,每每王思索时就是这样。
“这件事——我是说玉阡萝回来的这件事,应该是和敕廿利炎没有关系。”良久,帝车低沉的声音才道。
“王?”
帝车若有所思地一笑,起身缓步走到窗旁。窗子开着,外面鸟语花香,阳光渐渐显得耀眼。空气中有一股只属于清晨的清爽气息。
“应该不是他。如果是他,他大概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