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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附近哪儿比较适合将养身心?”
他的朋友愣了一下:“你好像有什么特别紧急的需要?”
顾卓说:“是啊,林黎,上次你见过的,还记得吗?她近期遇了不少事,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调养一下。”
那边便说:“没问题。就我上次‘非典’期间住过的地方,环境就非常好。而且我那儿还有一应俱全的设施,不是那种刻意雕琢的度假宾馆味道,但自己人小住会很舒服。”
顾卓说:“那好吧,就这样了。我们周末出发。”
朋友随即应着:“好,那我准时恭候。”然后,又再三嘱咐了顾卓路该怎么走,两人挂了电话。
再说彤非,她从顾卓家出来后,就径自去看林黎了。她有三天多没见着林黎,可她觉得这时间好像远远超过三天的时间概念,要长得多也难熬得多。
她不知林黎这几天究竟怎么样了,也猜不出她会自己做些什么。她不会不吃饭吧?彤非一下想到了这个在常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可她了解,林黎就属这种拿简单生活问题不当回事的人。因为说到根上,是她不在意,觉得一个人无所谓,压根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所以,朋友们常拿此当话把儿,消遣她“对饭有仇”。可是,面对朋友们的消遣,林黎总会说:“不是有仇,而是无愁。所以,才不必天天挂在嘴上当正经事说。”彤非气不过时,便会攻击她:“再不当正经事说,可你也得吃啊!连吃都不当事的人,她还能干什么呢?”此刻,她觉林黎处处都有让人担心的地方。
彤非急匆匆地赶到林黎家时,倒稍稍有点安心了。她见眼前这个人,似比自己想象中的惨相还要好一些,至少是不比自己离开时更差吧。林黎穿着一身家居便装,在鼓捣卫生间的抽水马桶。彤非凑过去看了看:“又漏水了吧?早说换一个就算了,可你老是嫌麻烦。这回好,不是更麻烦!”林黎在经遇过多次这样的小故障后,早已变成熟练工,边用线绳固定着脱节的金属链,边回应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配件买不到,换全套又要凿地,折腾,工程大了。”彤非说:“那不一劳永逸嘛!”林黎拴好了那节链子,洗着手,像在辩解:“过去哪有那个时间呀。”
“以后总有吧?”彤非不经大脑地说出了这一句。林黎抬起眼默默注视了彤非少许,没有说话。
彤非自知这话说得有些冒失了,便掉转话头,说自己上班前顺道来看看,既然没事,那就走了。她没告诉林黎自己刚才和顾卓谋划的事。
到了报社后,她随即陷入到与陈子凯共同做的那个有关产权的案子中了。但是,这两天的信息仍不乐观,套用一句外交辞令,是“局势不明朗”。只是她已不像当初那样急躁和义愤填膺了,她觉得,自己和陈子凯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已不是他们着急就能顺利解决的事了。趁着一个间隙,她把几天后出行的计划跟陈子凯做了简单的交代。
与此同时,陈滔在家也没闲着。往日每逢周二、周五他都不用到校,那两天没他的课,而带的研究生也用不着时时紧盯,只要大学里无特别的事,他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或备自己的课或搞自己的研究。这些天,受彤非和陈子凯手头案子的刺激,他一直在思考改革开放以来,制度变革与经济成长质量的背景关系。在他看来,最初乡镇企业的生存环境相对恶劣,这导致了其必须借助政府的扶持及参与才能得以立足,因而也引发了日后的产权难题。与此相比较,现在创建的私营企业在产权制度方面的麻烦要少多了,说明经济对制度变革的依赖有至关重要的联系。这两天他一直在试图对这一问题进行理性的梳理。但是,这个早晨他却无心坐下来,脑子一直围绕着林黎的事情转。
惑 70(4)
在老婆一早出门去找顾卓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江川。从最近那次在南方见到江川后,他对这个表哥的表现就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这个人的不负责任,已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他怨江川,作为父亲忘记了血肉联系,作为男人更忘记了曾经的爱。一个人,怎么可以把一生的重要经历全当做不存在,而且还毫无愧色呢?他接受不了江川说:“我没办法呀,我离不开女人。”陈滔愤慨,是什么竟把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想当初,两人在兵团时,半大小伙子整天吃着糜子粥,屎都拉不出来;一次连里派他俩去百十里外的盟里运取农机具,结果被沙暴阻在半道上,两天中,没吃没喝差点要了命。对那个孤冷无助的大漠之夜,陈滔始终记得,是江川用身体暖着他这个“兄弟”,嘴里还不停地在说:“挺住啊,咱们还有很长的未来没走呢……”现如今,那个“未来”难不成就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陈滔一直羡慕江川命好,因为他后来得到了林黎,而林黎又是一个不惜付出全部爱的人。当初,在江川动了下海的念头而身边人无一不劝阻时,是林黎粲然一笑,说:“他是鹰,哪能让他收了翅膀待在巢中呢?”她找了战友,托战友的父亲给江川铺垫出了一条直达梦想的路,而那时,他们的女儿点点还不到三岁。后来,即使在江川毫无分寸地带了身边的女人私奔后,林黎却依旧原谅了他,直至最后不得不分手。陈滔后来从儿子的嘴里听说,他俩分开时,林黎还让江川带走了家里大部分的存款。那是点点告诉洋洋的,说:“我妈特傻,不想我爸如何对不起她,还说他现在的情况不比当初了,做事手里就总得有些钱。还说,尽管家里钱不算多,可说不定能派上点用场。洋洋哥,你说有我妈这样的吗!……我爸拿了钱,不多时候就和别的女人搅到一起去了,而且还用我妈的钱给他们自己买了房子……”
陈滔知道,这是林黎告别爱的最后关怀了,她只能这么做。此刻,他心里一直斗争着,要不要把林黎的情况也告诉江川一声呢?他在屋里转着,眼睛不时盯一下书桌上电话,最后,终于拿了起来。
……
“我有什么办法呀,人家不需要我。”江川一副让陈滔听来极其生厌的口吻在应付着。
苦劝。随之争吵。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对吧!”这是陈滔的最后一句话,他摔了电话……
尾声(1)
一
周末,顾卓、彤非、陈滔三人不到下午四点就一起到了林黎家。按了半天门铃,但始终没人开门。彤非想到自己前些天在林黎家陪她时,为了方便,林黎把点点在家时的那串钥匙给了她,便嘴里一边叨叨着“这人干什么呐”,一边掏出钥匙自己开门。
这次,陈子凯、萧启没有出现在去北京的同行人员中。陈子凯接了个外地采访的事,涉及到产权改革中国资流失的问题,可谓与在做的话题也有内在联系,所以昨天出门了。萧启是彤非没告诉他,她觉得这一刻他还是不出现的好。林黎已将他们的“故事”划上了一个句号,这一刻她一定不希望有那么多的人围着她。彤非知道林黎会烦的,她那么在意把自己最快乐、美好的一面给所有的人,那么怎么可能喜欢所有的人一起来观看她的累累伤痕呢?但是,这次陈滔却是要坚持同往,他说一是他在场会多一点安定气息,二来他也太放心不下林黎了。陈滔没告诉任何人周二和江川通电话的事,心里只是铁定了要尽全力帮助林黎。所以,他与彤非商量了一下,事先把儿子安排回了爷爷那儿,于是,两人便打算一起出门。再有,是关于远野,彤非那天从顾卓家出来回报社后,就通过关系找到了与他的联系方式,之后把电话打过去,约定了周六在北京见。
一切都安排妥当,彤非觉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三人进到林黎的家,这里与往日没太大的变化,但显然经过了一番收拾。彤非进门就大声喊着:“林黎,林黎———,我们来了!”但没人答应。
彤非到各屋看了一下,也没见人,她奇怪地对着那二位说:“不知人哪去了,有点怪怪的。”
几人先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想着林黎也许只是出去转转,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所以没太多想。但是,约莫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影,顾卓决定给林黎打电话。让人不解的是,林黎的手机竟关机,里面是贯常会听到的网络服务员柔和的声音:“机主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彤非有点着急,嘴里念叨着:“人哪去了?也怪我,没想到她竟然有心自己出去……”
还是陈滔心细,他没说什么,站起身到林黎的书房去转了转。正是他的这一转,让他发现了一个其后令所有人意外的秘密或事实———林黎独自出远门了!
在她的字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三封信,最上面一封写着“给我亲爱的朋友们”,第二封是远野的,而最后一封写着“给爸爸、汤姆叔和自己”。
陈滔立即叫来了顾卓和彤非,大家都愣了。好一会儿待恍过神之后,彤非拿起了最上面写给大家的那封,抽出内文,慢慢地读给身边的两个人听。
我亲爱的朋友们:
你们一定惊讶,我不辞而别独自出门了。不必担心,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问题,想你们,想自己,想周周围围的一切,也想曾经给过我各种扶持、帮助的人与事。冷冷的现实与暖暖的情感交织,暖的总是比冷的更具有浸润心田的魅力,我为此充满一种感动。
我为你们感动,为生命感动,为一切美好的记忆感动,甚至也为那些给我磨难和坎坷经历的际遇感动。这一切组成了我生命的历程,仿如最美妙的乐章,有起有伏,有喜有悲,有风景可看,有期待可幻想,有故事可读……那些细腻的,激情的,美的,狂风暴雨的,沉闷抑郁的,等等等等,融合了一个生命该感知和体验的全部。应该说,这使我具有了一个生命该拥有的完整。
我不认为自己就是最不幸或最倒霉的那个。因为,我的这点“打击”或“重创”,在更大的现实与历史的冲击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我仅仅是一个非常普通人群中的一个普通的人,我没有权利认为自己就该因自己的一点痛苦,而让全天下都读出黑暗的味道。我无权否决全天下。
不过,我也确实累了,感到疲惫了。我需要有一个疗养自己身心的时间,我还得努力地再去寻找自己的梦———假如,她存在,她可期待,她不是那类海市蜃楼般虚幻的空想。我庆幸自己还有感觉能力,还没有麻木到不存任何知觉,这让我决定要出远门,要独自地去旅行,再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再去感觉一下世界生生不息的奇幻的原动力。我得找到我的那个精神的支点。
尾声(2)
你们真的不必为我担心。多少年中,直至现在你们始终在我身旁。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最需要的帮助,我真的感谢你们。但是,我不想像一个负担一样地拖累你们,你们已经做得够多,实在不能再多了。在你们还能够支撑自己的信念与精神的时候,我希望你们去尽心做自己的事,不要老是牵念着我,想我的苦恼,甚至为我的“厄运”愤愤不平。我不值得你们这样,不值得以消耗你们的心智和生命(每一点时间都是生命的累积)来换取这些。我知道这样说,你们一定不会同意,我甚至想得到彤非看到这里一定又是在狠狠地骂我了。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希望你们能兑现一种生命美丽的承诺,希望你们快乐,更希望你们可以做到我至今所无法做到的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