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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么淋漓尽致。
从偏殿一路跪倒正殿,梁淮则极尽虔诚。正殿的大厅中央,竖着白微娆的排位。楷体鎏金的字体,像是生前之人窈窕而活泼的轮廓。
霍音以前也听说过关于清觉寺的事情,清觉寺有一个最广为人知的传统。如果死去之人的一个最亲的人,能够为她虔诚地从偏殿外到正殿里跪满九十九次,那么她就一定能早日往生,不受炼狱之苦。作为一名医生,霍音从来不相信这些鬼怪之论,也因此,她以为曾经身为脑外科医生的梁淮则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可惜……他没有。
大概是因为,只要对于白微娆有利的,那么梁淮则就会拼了命地都去尝试吧。
霍音浅浅地叹了一声,她是真的觉得白微娆很幸福,幸福到让她一个活着的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嫉妒。霍音想了想,忽然产生了些知难而退的想法,她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好争取的了。
毕竟……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到要用卑微的信仰来麻醉自己。梁淮则对白微娆的爱,应该是无可撼动的吧。而她,也确实不该做这样的无用功。因为不然的话,连她都快要瞧不起自己这样拙劣的、拆散他们俩的行为了。
梁淮则从正殿里走出来的时候,霍音就站在门口。隔着朱红色的大门,他对她笑,她也朝他笑。
梁淮则笑得很绝望,望着霍音的眼神也有些凄凉。霍音记得,梁淮则每年祭拜完白微娆回家后,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样的眼神,霍音在梁慕尧的身上也见到过。而现在的梁淮则真是和梁慕尧如出一辙,封闭到让人心疼。
每当那个时候,霍音就很像假扮一次白微娆。即使……给他一个带着温度的拥抱也好。
**
下山的路上,梁慕尧蹦蹦跳跳地沿着石阶往下走,霍音生怕他摔倒了,就一直扯着他的袖子走在他身后。他们两人走在前面,梁淮则则是静默地跟在后面。
梁慕尧跨得快了几步,霍音猝不及防地被他往下带,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梁淮则及时扶住了她,否则从这五百多阶的石阶上掉下去,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谢谢。”霍音出声。
梁淮则淡笑,在瞥了一眼梁慕尧之后,对霍音说:“别去扶着他了,这条路我跟他两个人至少走了十次,他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有十次那么多?”如果霍音没有算错的话,算上白微娆今年的忌日,也不过才六次。
“小娆的诞辰加上祭日,应该是整十二次了。上次她诞辰的时候,你才刚嫁给我,估计没能注意到。”梁淮则的声音静默了一会,继续说:“我和慕尧每年都会来看她两次,如果不经常来看她,我怕她一个人会害怕。”
霍音很想以科学的眼光讽刺他,一个死人哪里会害怕。但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那样的话,霍音说不出口。因为对于像梁淮则这样还在执迷于过去的人,那样的话太伤人、太悲哀。
霍音转过头,语气认真:“梁淮则,其实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霍音跨下一步台阶,和他面对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曾是全国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作为一个曾经的医生,你应该相信的是科学,而不是神佛。”
她尾音刚落,梁淮则就蓦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曾经也只相信我手上的那把手术刀,可后来她死了,我就再也不信了。”
他平时远方,目光幽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曾经。过了会,他又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冰冷至极:“我救了那么多的人,可谁救得了我爱的人。”
“霍音,从她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相信自己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霍音的心头莫名钝痛。
薄暮的夕阳从雾气里透了出来,照在梁淮则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忧郁的迷雾。霍音仰起头看他,将深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梁淮则,她……是怎么死的?”
霍音以为,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淮则的表情应该是愤怒的。可出人意料的是,梁淮则的神情异常的平静。
“空难。”仅有的两字,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时候,语气艰涩。
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句:“419空难。”
霍音想过无数种白微娆离去的方式,但从来没有想到过空难一说。毕竟,空难发生的几率,远比中头等彩票还来的小,更不用说是那场举世震惊的419空难了。
419空难发生的时候,霍音正好转学读大二。她对那场空难的印象并不深,只是当她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全世界都已经沸腾了。而霍音,大约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霍音是听后续的报道才了解到这件事的,航空飞机失事坠落在大西洋里,疑似被恐怖分子击毁。飞机上的人无一幸免于难,与其说是无一幸免于难,不如说是尸骨无存。当时,各国纷纷派出救援队,但是却根本无法探测到失事的飞机在哪里,最后是一搜渔船找到了类似失事飞机的残骸,才勉强确定了全机人员的罹难。
那场灾难,是举国的痛苦。但霍音从来没想过,那样的痛苦会关联在梁淮则身上。
尸骨无存,销声匿迹。每一个字眼,都让霍音觉得触目惊心。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霍音的道歉诚恳,望着梁淮则愈发深沉的双眼,霍音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只知道,如果她再继续问下去,再去揭他伤疤,那她会心疼百倍的。
梁淮则没有理会霍音的道歉,只是自顾自地在说着话。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跟别人提及过白微娆的死,所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连语气都是干涩的:“我时常都在想,她到底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是被海水淹没窒息的,又可能是在黑暗中孤独的面临死亡。我自认从来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有关于她死去前的每一种可能,我都害怕到从来不敢想象。”
“霍音你知道吗?”
“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有细微的酸涩。
“你知道吗?她很怕黑,所以从她十五岁开始,我就一直陪着她睡觉。”梁淮则笑了笑:“但是很可惜,我没能善始善终地陪她到老。我真的……是很失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霍音呵了一口气,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吞咽了好几下,才整理好了情绪,用一种满怀憧憬的眼神看着他,说:“梁淮则,你有没有想过,那架飞机说不定是进入了哪个宇宙的黑洞。说不定……等个五年十年的,她就突然回来了。”
“我也很希望有这个可能。”
“一定。”霍音信心满满地笃定,只是少了点底气。
石阶高耸入云,像是连接天地的阶梯。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梁淮则却突然幽幽地回转过身,望着天梯一般长度得石阶对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能回来,我愿意从山腰上一路跪到山顶的寺庙里。”
“可惜……”
“她永远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霍音的很难受,那种难受,比起哮喘病发时的喘息不能,更要来的痛苦。
☆、第7章 (二)
第七章
隔几天陈子瑜就要结婚了,作为伴娘的霍音也不好空着手去。于是,她特地抽了一天的空,给陈子瑜置办礼物。
商场里的东西让霍音挑花了眼,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她自己倒是先被吸引了去。
商场三楼是一家花店,无数捧香槟色玫瑰摆在店门口,俨然一副婚礼的气息。霍音很喜欢花,但因为有哮喘病的缘故,又碰不得花。可世界上的人总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得到,这大约就是占有欲作祟的缘故。
“霍音!”刚一走进去,霍音就被人叫住了。
霍音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叫自己的人在哪里,在她疑惑是不是自己幻听的时候,突然有人从那一堆香槟色玫瑰里冒了出来。
齐耳的短发利落而爽朗,显然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舒晴一边从玫瑰花里跨出来,一边顺手拿了根牛皮筋松松垮垮地扎了个小辫子。她走到霍音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霍音,是不是一年不见连你舒姐姐都不认识了。”
“舒晴,你怎么会在这里?”霍音瞪大了眼睛。
舒晴曾经是梁淮则最得力的助手,认识梁淮则之后,霍音也顺理成章地认识了精明能干的舒晴。但后来舒晴因为嫁人结婚的事情,就没在梁淮则手下工作了。因此,算起来舒晴和霍音也快有两年不见了。
舒晴叉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看出来吧,这花店是我开的。”
各式各样的花束陈列在展示台上,辅以花店里悠扬的蓝调女声,优雅而恬静。霍音在观察完花店后,有感而发:“舒经理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模有样的,从商人变成文艺女青年倒也是转换地得心应手。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这花店是你开的。”
“就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也能想到,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舒晴取了一支玫瑰花,细细地修剪。去掉多余的叶片,斜角四十五度剪下根部,让鲜花能够充分地保留养分。
“最近和你老公怎么样,怎么想到回枫南市了?”
舒晴举起修剪好的花枝,仔细观察它的轮廓:“他正好因为工作的事,被长期调拨到了这里,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起回来,就当故地重游了。”她把修剪完的玫瑰花拢成一束,回头朝霍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其实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跟梁淮则嘛,要不是你们还像现在这样慢慢吞吞,我用得着特地回来撮合你们吗?”
霍音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急于辩解:“你误会了,我跟他从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慕尧才……”
舒晴挑眉觑了她一眼:“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比白微娆优秀很多,甚至还是个心理医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明摆着就是对梁淮则有意思了。”
回想起舒晴当年善意的提醒,霍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郁闷。当年,舒晴曾百般好心地劝解她,千万不要爱上梁淮则,但是她还是不争气的沦陷了。现在回想起来,霍音忽然有些无所遁形的惭愧。
还没等霍音开口,舒晴忽然叹了一口气:“当年你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会爱上他,所以当时才会拼了命地警告你不要靠近他。”
“都是我不争气。”霍音笑地有点难看。
舒晴看见她艰涩的笑容,也忍不住心疼了一下。第一次认识霍音的时候,她还天真浪漫地像个少女,现在不过才一年多过去,她就像是个郁郁寡欢的小妇人了。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说:“霍音,别这样说。虽然我对他把你当做替身的事情很不齿,但是换言之,这也算是你的一个极大优势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
花店里的电视机正在滚动播放着当季最火的电视剧,女主角正是当红女星白沐瑶。
舒晴瞥了一眼电视,忽然笑了笑:“霍音,你从外貌到性格都像极了小娆。你站在梁淮则的面前,不需要刻意模仿就能让他神魂颠倒。而像白沐瑶这样的,即使练就了再完美的演技,在梁淮则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梁淮则不是傻瓜,他远比你我都精明。他选上你,娶你,一定不仅仅是因为梁慕尧。”
舒晴抬起头看她,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