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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说边行,经过一条长廊,两旁都是办公室和忙碌工作的人。艾蒂推开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自然是威尔工作的地方。
凌渡宇并不进去,站在门边道:“那真是不巧!请问卓楚媛小姐的办公室在哪里?”
艾蒂的目光条件反射般望向她的右边,才答道:“噢!她也不在。”
凌渡宇目的已达,把一个密封的公文袋交给她道:“请你把这文件交给威尔先生,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走出去。”说完道别而去。
他大步往回路走去,当艾蒂关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他立即转过身来,往刚才艾蒂望向卓楚媛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两个人,一来因他挂了个“访客”的牌子,二来这些人自己也忙个不了,都没有理会他。
凌渡宇经过了威尔的办公室,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门上有一条名牌,写着卓楚媛的名字。凌渡宇轻扭门把,门被锁上了。那只是个很普通的锁,当然难不倒他这个开锁的专家。觑准左右无人,他从袋中取出两支细长的钢丝,才只四五秒的时间便把门弄开,闪了进内。
房内除了工作的书桌外,只有一个计算机、一个放满书的书架和几张椅子。窗帘紧闭,外面的阳光只能透入少许,室内黯然昏沉。
伊人不知何处,凌渡宇暗自神伤,随即提醒自己,这并非感伤的时刻,连忙收摄心神,从书桌起,开始搜索。
卓楚媛是个重视记录的人,一定有数据留下来。时间无多,只要艾蒂和接待处的金发女郎碰面,便会知道他还未离去,所以他一定要在那发生之前,完成任务。
柜内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资料,其中一张纸上画了凌渡宇的肖像,倒有八分酷似,估不到她有如此高的绘画天分。旁边写满他的名字,正是伊人对他深切想念的铁证,以凌渡宇这样坚强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酸。
凌渡宇放弃书桌,改向计算机人手。按动开关后,计算机屏幕上亮起文字,在阴暗的光线下分外刺目。凌渡宇估计卓楚媛的工作均须保密,所以一定有保安系统,例如要键入密码,才可以阅读其中的档案,不过以他在这方面的才能,破解密码不应费大多工夫。
计算机完成检视程序,忽地响起了一声尖叫,一行字打了出来:“硬盘损毁,不能阅读。”
凌渡宇呆了片刻,为什么会是这样?是否有人捷足先登,早一步毁了计算机内储存数据的硬盘?由一开始,他的每一招均落在下风,这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正在这时,门锁传来响声,声音虽小,却不啻惊心动魄的震天雷鸣。他第一时间关上了计算机,退入书架旁的暗影里。此时室内光线昏暗,还好一点,但一待闯入者亮了电灯,他便无所遁形,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门被推了开来,旋又关上。
一个瘦高的金发男子闪了进来,神态有点鬼祟。那人居然不开灯,径直走到计算机前,按动了开关,他似乎完全想不到屋内另有他人的存在,只是专心致志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
和凌渡宇刚才的遭遇一样,计算机尖响后,屏幕上打出“硬盘损毁,不能阅读”的字样。
那男子全身一震,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同时缓缓转过身来,才转到一半,动作凝住,活像电影中的凝镜。
光线虽暗,却未致看不见背后的凌渡宇和他手上紧握着的装上了灭音器的手枪。
凌渡宇温和地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他肯定这人不是损毁计算机的人,所以态度客气得多。
男子神情出奇的镇定,反问道:“这些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才对。”
凌渡宇哂道:“一个贼难道比另一个贼有特权吗?”
那人也颇有幽默感,苦笑道:“拿枪的贼,当然比没拿枪的贼有特权。”
对答了几句,凌渡宇已听出了他是谁,因为他早通过多次翻听录音带熟悉了他的声音。凌渡宇潇洒一笑,跟着把枪收起道:“这样两个贼也公平了!是吗,文西博士?”
文西见他收起了枪,又叫出自己的名字,惊异得不知如何反应,忽地恍然大悟道:“噢!你就是昨天黄昏威尔遇袭时和他一起的中国人,凌渡宇先生。威尔虽然死也不肯透露你的名字,但我们已猜到是你,他们正在全力找你。”
凌渡宇眉头一皱,这回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幸好他从不畏惧,眉锋一转道:“幸会幸会!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如何?”
文西博士对这神通广大的中国人顿生好感,笑道:“凌先生是客人,由我做东吧!”一边说一边向房门走去,贴着门静立了一会儿,肯定外面的走廊无人,才推门走出去。
凌渡宇紧跟而出。
两人步向出口,来到接待处,凌渡宇交还那印有“访客”的名牌,正要和文西走出通廊,欲乘搭升降机往地下,一个身形雄伟、骨骼粗壮、两眼光芒迫射的大汉从打开的升降机门走了出来,向文西打过招呼后,眼光转到凌渡宇身上,面容掠过一丝讶异和警觉。
凌、文两人和他擦身而过,进入升降机内。
那大汉回头叫道:“文西!”
文西面色微变,一手按着升降机的自动门,不让它关上,却不回头,只道:“金统先生,什么事?”
凌渡宇暗赞一声,文西不转头过去,是怕金统看到他神色有异,故意叫金统的名字,是要自己准备应变。
金统反对卓楚媛最力,今次狭路相逢,凌渡宇现在又是他们全力找寻的人,凌、文两人已打定输数。
金统利如鹰隼的锐眼,在凌渡宇身上盘旋片刻,忽又改变了主意道:“待你回来再说吧。”
文、凌两人大为意外。文西松了一口气,放开按着自动门的手,让它关上,转过头来,看到凌渡宇仍是神情凝重,奇道:“他没看出破绽,你还担心什么?”
凌渡宇摇头道:“不!他已经知道我是谁。”
文西道:“那他为什么放过你?”
凌渡宇苦笑道:“就是因为不明白,我才担心。”
两人走到街上,注入了忙碌的人潮里。文西轻松地道:“附近有间很好的咖啡室。噢!有什么问题?”
凌渡宇神色出奇的凝重,沉声道:“我们给人盯着了。”
即使一般人,给人在暗处盯着时,也有异样的感觉,这是因为眼光亦是一种能量。凌渡宇自幼锻炼心灵,在这方面的灵敏度又百倍于常人,所以一受人监视,立生感应。
文西大感兴趣,他的博士学位便是专研究这类精神异力得来,目下有这个鲜活的例子,如何不叫他兴奋。
凌渡宇低喝道:“随我来!”
脚步突然加快,走进了一间百货公司内,又由侧门穿了出来,跟着走下地铁,跳上车,一连转了几个站。一出地铁,立即闪入了横街,左穿右插,忽快忽慢,有时甚至往来路走回去,把文西带得不辨东西,同时又大惑不解,因为凌渡宇神色不妙,显然仍未把跟踪者摆脱。
凌渡宇直到走入一间戏院内,坐了下来,呆了片刻,才轻松了一点。
偌大的戏院,只有十多人,散布各处,银幕上正放映查理士·布郎臣主演的戏。凌渡宇默然无语,还是文西先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渡宇道:“我以往总认为,没有人能跟踪我而不被我发觉,但我再不敢这样想了,直到进入这里前,我们一直被人跟着,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跟踪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对方跟踪我们的方法。”
不能知彼,这仗如何能打?
文西嗫嚅道:“这次会否是你的第六感失灵了?”
凌渡宇笑道:“朋友!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惜我知道不是。”
文西虽有个超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但在实际中却帮不了忙,不过现在总算将跟踪者摆脱。
凌渡宇甩甩头,似乎像这样便可把敌人摔掉,又叹了一口气,才道:“好了!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贼?”
文西不禁莞尔,这人就是在最失意的时刻仍能从容自若,令人佩服,随又叹道:“说出来你或者不相信,我从一开始,便对名人自杀一事就感到怀疑……这六个人,包括了各式人等,很像……”打了一个寒噤道:“一个‘人’的实验。”
凌渡宇并不肯放过他,追问道:“那为什么会议时你又不站在楚媛那一边?”
文西苦笑道:“马卜在要我出席时,声明只准我就卓主任所写的月魔报告发言,其他就与我无关了,他是老板,你说我能说什么?”
凌渡宇诅咒连声,又皱起了眉头,显然有新的烦恼。
文西续道:“当我知道威尔受伤,我再也忍不住……记起卓主任说过她仍有资料未说出来,于是……”
凌渡宇插入道:“现在有两个人嫌疑最大,就是马卜和金统,其中又以金统最使人怀疑。我们就从他入手。”跟着站起身道:“先离开这里。”
文西跟在他背后道:“去哪里?”
凌渡宇停下脚步,面上泛起诡异的笑容,回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我们直接去问金统吧。”
文西跳起来,叫道:“什么?”
凌渡宇若无其事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一项技能吗?”
文西这时还未醒觉,疑惑地道:“什么技能?”
这样说时不自觉地望向凌渡宇,后者双目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文西一阵眩迷,想移开眼睛也办不到。
凌渡宇眼内奇光消去,文西如梦初醒道:“是催眠术!”他本人也曾学过催眠术,只不过道行和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凌渡宇相去千里。
凌渡宇继续前行,很快两人走出剧场,来到外面的大堂。
大堂外就是大街。
两人一齐停步,愕然望向对方。当看到对方剧变的神色,醒觉到大家都看到同样的情景时,才肯相信眼前的并非幻象。
先前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纽约最繁盛的大街,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大堂售票窗内空无一人。又或他们撞进了另一个时空,或如有空袭,所有人一齐避进了地下的防空洞。
四周静悄悄的,绝无半点生机,难道纽约已变成了死城?
天上艳阳高挂,风和日丽,美好依然,只是没有了人。
文西开始全身抖震,凌渡宇亦面色煞白,不过眼神仍然坚定。
奇异的事发生了。
尖啸响起。
“吱!”正是那天卓楚媛失踪前,凌渡宇通过电话听到的奇怪声音。
两人骇然四顾。
大堂内的射灯、街上的路灯噼噼啪啪,闪烁着青白的电光,美丽得炫人眼目,又极尽鬼幻之能事。
空气中充溢着高压的电流,但他两人却丝毫无损。
莫名的恐惧狂涌心头。两人各自像孤悬世外的荒岛,谁也帮不了谁,或是被驱进屠场的殉道者,无助和孤独地任人宰割。
对凌渡宇来说,每在危险出现前,他总有预感,但今次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文西狂叫,死命按着双耳,显然抵受不住那尖啸,挣扎在崩溃的边缘。空气中激射着无以名之的能量,肉眼虽看不到,可是耳膜、毛管、血液,甚至每一条神经线,无不受到这种能量的迫压。他们寸步难移,全身酸麻,血液凝固。
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这刻还是阳光普照,下一刻所有光明完全消失,世界蓦地陷入绝对的漆黑里。一道强烈的电光,划过黑不见指的黑暗空间,就像最深的黑夜里,闪电裂破天空。
凌渡宇眼前发白,什么也看不见。
电光在四周闪灭不定。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电光。那天在飞机上,接收到卓楚媛遥远的呼唤,两人的心灵联结起来时,他也曾见过这道骇人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