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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总管斯塔特抢先答道:“一定是从水面上方投下的光线的反射。”
“很可能如此,不过我们都知道,就连那些‘大耳朵’们,最终也学会了听声音。”
听见船长这句对人类保护者毫无恶意的贬语,海豚群里发出一片咯咯的笑声。笑声是衡量士气的尺度,这是克莱代基的测量方式,正如他测量燃料电池的质量时,需将它衔在嘴里。
他头一次注意到,塔卡塔-吉姆和克萨-扬也游过来加入听众之中。克莱代基心头一宽:假若发生什么事的话,塔卡塔-吉姆会流露出来的。看来他只是过来旁听的。
如果这表明,副船长已经结束了漫长的、难以解释的愤怒,克莱代基会由衷地高兴。他特地将塔卡塔-吉姆留在飞船上,不派他前去协助奥利和营救小组,就是想仔细审视这位副手。他曾很不情愿地有了这样的想法:是否已经到了变更领导成员的时候。
他等嘲笑声平息后说:“现在注意,人类对水面反射的想法,与我们的想法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听众们露出聚精会神的表情。这该是倒数第二个问题了。有许多维修方面的难题等着他去处理,克莱代基本想完全取消这些讲座,可是船员中有这么多海豚拼命想学会智慧学。
在这次星际飞行之初,几乎所有的海豚都参加了讲座、游戏和体育比赛等活动,这些活动可帮助他们摆脱航行中的无聊。但是自从发生了那次浅滩星团的惊险插曲以来——在那次事件中共有十几条海豚在探索可怕的被弃飞船时下落不明,有些海豚和飞船上的大多数船员间产生了隔阂,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相互接触。有些海豚甚至开始显露出一种奇怪的返祖现象:他们使用共同语日渐困难,并日益丧失宇航员必需的集中思考能力。
克莱代基不得不设想出种种方案来重新安排岗位。他布置给塔卡塔-吉姆一项任务:为这些精神迷失的海豚安排合适的工作。看来这项任务很适合副船长。在水手长克萨-扬的协助下,他甚至替精神变态最严重的海豚找到了有益的工作。
克莱代基仔细地谛听着尾鳍刷刷的划水声,鳃-肺器官发出的、令人不舒服的咯咯声,以及心脏跳动的节奏。塔卡塔-吉姆和克萨-扬一声不吭地漂浮着,表面上,他俩也全神贯注。但克莱代基觉察到他们心底里十分紧张。
克莱代基浑身一凛。从副船长精明、愤怒的目光,和水手长巨大、锋利的牙齿,传递出一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意象。他试图抑制这一意象,谴责自己想象力太活跃。没有任何合乎逻辑的理由来惧怕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位!
他匆匆回到原先的话题:“我们正在思考空气和水接触面的反射问题。当人类和海豚考虑这一界面时,两者都感知到一种障碍。在越过这个障碍之前,其另一侧的领域只是个模糊的印象。然而,现代人类靠着各种工具,已不像原先那样惧怕水的领域了。新海豚,靠着他们的各种工具,则能够在空气中生活、工作,并能毫无不适地进行俯视。
“想一想我问你们头一个问题时,你们自己的思路是如何展开的。最先进入脑际的是水下声音反射的想法。我们的祖先想必是自鸣得意地停留在这第一次概括的水平上,但是你们并未停留在此。你们在进行概括时,考虑到了其他可能性。这便是计划生物的一般特征,对我们来说,这是新的。”
克莱代基工作服上的计时器叮咚作响,时间不早了。他虽然很累,但还得参加一个会议。他还想去指挥舱一次,看看奥利那边是否有消息。
“一条鲸类动物,他的遗传特性,他的大脑,是建筑在直觉思维的基础上的,他如何能一步一步学会分析复杂问题呢?有时,答案的关键就在你表述问题的方式中。今天我想给你们出道练习题,大家可以在闲暇时候想一想。
“试一试,用三段体来表述水面反射问题……这种方法不强求单一答案,也无需使用三级对当①,只要简单地罗列可能的反射方式就行了。”
【① 对当为一种逻辑推理方式,又称对照。——译注】
他看见几条海豚不安地皱起眉头。
船长以微笑宽慰他们:“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所以不会让你们今天就回答。我只想让你们看看,这是办得到的,接受这个梦的回声吧。”
薄薄一层,分开了
天空之星——海洋之星
究竟是什么,以狭小的角度
射向我们?
吱吱扑向猎物、捕捉星星的章鱼
反射了!
呼唤黑夜、追逐星星的燕鸥
反射了!
一闪一闪、情人眼中的星光
反射了!
太阳,毫无声息但又雷霆万钧
反射了!
听众们瞪圆了眼珠,不甚钦佩,这是对克莱代基的充分褒奖。他转身离去时留意到,就连塔卡塔-吉姆也在慢慢地晃动脑袋,像是思索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问题。
散会时,克萨-扬仍在坚持他的观点。
“你看到了吧,听到了吧,塔卡塔-吉姆?”
“我看见了,也听见了,水手长。并且我一如既往,感到耳目一新。克莱代基是个天才。你想说什么?”
克萨-扬拍了拍上下颚,在上司面前,这种动作并不是十分有礼的。
“他一句也没提到星系人!没提到我们被包围了!根本没提我们如何脱身的计划!噢,还有我们作战的计划!同时,他根本无视船员中日益严重的分裂!”
塔卡塔-吉姆吐出一串气泡:“克萨-扬,你一直不辞辛劳地鼓励这种分裂。不,别先忙着为自己申辩。你做得很有分寸,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建立权力基础,所以我就听之任之。
“不过,别以为克莱代基忙碌起来真的什么也不留意了!克萨-扬,一旦他注意到你,你就当心自己的尾巴吧!而我对你的这种伎俩一概不知!”
克萨-扬静静地喷出一串水泡,他没打算接茬。
塔卡塔-吉姆又说道:“至于克莱代基的计划,我们走着瞧吧。看看他是愿意听听梅茨博士和我的意见,还是坚持他的梦想,把秘密原封不动地带回地球。”
塔卡塔-吉姆看见那条巨豚打算插嘴,赶紧说道:“是……的,我知道你认为我们应当考虑一个第三种方案,对吗?你指望我们冲出去,单枪匹马与众多星系种族决斗,克萨-扬,是不是?”
那条巨豚不吭声,但他的目光却对副船长闪了一闪。
塔卡塔-吉姆内心琢磨着这条突变体巨豚:你是我的鲍斯韦尔①,我的西顿②,我的伊戈尔③,还是我的埃古④?此刻你替我效力,但从长远来看,究竟是我在利用你,还是你在利用我?
【① 詹姆士·鲍斯韦尔(1740~1795),苏格兰作家,因替其友约翰逊博士写传记而出名。他的名字后衍化成“为密友写传记、为名人详细记录言行的人”之意。——译注】
【② 托马斯·西顿(1684~1741) 英国圣诗诗人,剑桥大学西顿圣诗奖金的创立者。——译注】
【③伊戈尔是俄罗斯古代英雄,叙事诗《伊戈尔远征记》的主人公,他的英雄自豪感驱使他去进行一场不自量力的战斗,以失败告终。——译注】
【④埃古是莎士比亚悲剧《奥塞罗》中人物,狡诈残忍,暗施毒计,诱使奥塞罗出于妒忌和猜疑杀死无辜的妻子苔丝德蒙娜。——译注】
第020章 星系人
战斗在沙普人的微型飞船舰队四周激烈进行。
“我们刚损失了克陶飞船和克列努飞船!这意味着沙普人的三分之一武装力量已不复存在。”
年长的沙普人副官叹了口气,说道:“真的?年轻人,说说新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的保护者沙提尼人使用起扈从种族来,就像火箭喷出气体那样大方,可是使用自己的军队却吝啬得很。瞧瞧,他们总是赖在后面,一旦战争吃紧,就溜之大吉!然而却把我们推进险境!”
年长的副官附和道:“他们一向如此。”
“可是,假如沙普人的舰队在这里被摧毁的话——完全是白白损失,谁来保护我们这三个小小的星球,谁来维护我们的权利?”
“难道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需要保护者的吗?”年长的副官知道自己话里充满反讽。他调节了一下各个屏幕,以防超心灵感应的突然袭击,但他的声调并未改变。
他的下属却并不在意,对此未加评论,只是一味抱怨:“地球人从来没有得罪过我们,他们又怎么能威胁我们的保护者?”
一艘坦杜人的巡航飞船突然猛烈开火,差点击中沙普人的这艘小侦察飞船的左翼。年轻的副官忙不迭地将飞船送入仓惶的逃避指令模式,但年长的副官却仍在镇静地回答那个问题,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我想,你不相信那种说法——原始保护者们已经归来?”
年轻的副官边调节太空鱼雷发射器,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是随口编造的借口。我也认为这只是摧毁地球人计划的一部分。那些老牌的星系种族把地球人视为眼中钉。地球人是狼崽,所以是危险分子;地球人鼓吹革命性的提升技术……所以尤其危险。他们与廷布利米人结盟,这简直是难以容忍的侮辱。他们是一群变节者——真是罪不可赦。”
随着一枚空中鱼雷蹿向坦杜人的巡航飞船,这艘侦察飞船微微震颤了一下。它随即大力加速,远远地离开发射地点。
年轻的副官叫道:“可是,我认为我们应当听听地球人的看法,假如星系内所有扈从种族一齐造反的话……”
长者打断了他:“这种事已经发生过。研究研究信息库的记载吧。星系历史上有六次,其中两次获得成功。”
“不可能!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扈从种族成了保护者种族,把别的物种变成他们的扈从,他们对待这些新扈从的方式,比老牌保护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
年长副官长叹一声:“那就去查一下。”
“我一定去!”
但是他不可能了!一枚反概率地雷拦在他们的去路上未被测出。这艘微不足道的侦察飞船永别星系的方式,是那么缤纷灿烂,却又那么无情致命!
第021章 丹妮和利男
丹妮再次检查了埋置的炸药。一路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钻孔树的根,光线幽暗。她头盔上发出的光束穿透这盘根错节的迷宫,投射出一道道峥嵘突兀的黑影。
她朝上方喊道:“利男,快干完了吧?”
他攀得比她高,正在靠近金属圆丘顶部的地方埋置炸药。
“快了,丹妮。如果你干完的话,快回去,我一两分钟就来。”
她看不见头顶上他带蹼的双脚,他的声音通过浸在水中的树丛传来,也有些走样。但听到允许离开,她还是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择路攀下,与阵阵袭来的恐高症搏斗着。丹妮从未想到自己竟会选择这份差事,但事情必须去做,而两条海豚,由于其生理构造,完全不能胜任。
她爬到半路,踩在一股藤蔓上歇歇脚。可是,当她继续行走时,却发现藤蔓扯住她不放。她用力挣扎,却被缠得越来越紧。利男讲过的杀人植物的故事,立时活生生地浮现在她脑际。惊恐令她几乎窒息,但她强迫自己停止挣扎,深深地吸一口气,仔细察看这处机关。
她吁了口气:只是一条枯藤绕在一只脚上,她取出短刀,轻而易举地把它斩为两截。丹妮更加小心地一步步往下移,终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