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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教父戴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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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紧张的时候,他发现那位青年原来是弯腰捡石子压衣服,并冲湖中的戴春风善意地一笑。戴春风吓出一身冷汗,总算松了口气,感激地向岸上的青年一笑,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笑里。

青年人压好衣服,领着学生走开,有意给戴春风一个上岸的机会,这举动更令戴春风感动,他立即趁机从水中蹿出,穿起已有六七成干的衣服,尾随学生队伍。

大约跟了三四里路,身上的衣服全干了,前面的青年见戴春风跟在后面,对学生宣布道:“就地休息,不要跑远!”说完转身对戴春风道,“你好,我叫胡宗南,字琴斋,浙江孝丰县鹤落溪人,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说着,伸出了右手。

戴春风激动地抓住胡宗南的手,道:“我叫戴春风,江山人,认识你非常荣幸。”

两个人马上寻了个僻静处席地而坐,通了年庚,胡宗南生于光绪二十二年四月四日,比戴春风大一岁,两人当下结拜为兄弟。

胡宗南生得五短身材,圆脸,宽嘴,一双不算很大的单眼皮,两条粗而宽的八字眉,一眼就给人一个“敦厚”的印象。他现在的职业是教师,刚才那帮学生就是他的学生。

胡宗南道:“宗南家有老父,母亲早逝,娶得一位继母,早年入私塾,读四书五经,后辛亥革命起,废科举,又读孝丰县立高等小学,毕业后考入湖州吴兴中学,毕业时,侥幸考取第一名,受聘于孝丰县立高等小学做教员,今天是带学生来杭州旅行游览的,没想碰上了春风兄,这是前生有缘,才有此幸会。春风兄,你呢?现在何处高就?”

戴春风摇头叹道:“小弟的经历和宗南兄大同小异,家父早逝,由家母操持,早年也入私塾,废科举后,又读县立文溪高小,毕业考入省立一中,谁想小弟天生好自由,受不住省一中的诸多管制,现已出来,四处为家,连换洗的衣服及书本都丢了,刚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还望兄台不要见笑。”

胡宗南连连摆手道:“春风兄说到哪里去了,皇帝老儿都有落难的时候。相比起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唉,虽谋得一个差事,可因祖籍是浙江镇海,属钱塘江以东的客籍过江人,在学校里备受本地教员的欺辱,有时真想发作弃职,可这天下之大,就是没有容我之处!”

戴春风本是落泊之人,见胡宗南心情忧郁,大发寄人篱下的感慨,于是引为知己,同病相怜起来。两个人倾心相诉,越来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时间不早了,胡宗南不得不起身领学生返回。临行前,他邀戴春风有时间去孝丰玩。戴春风等的正是这样一句话,反正他有的是空闲时间,当下答应下来,把地址路线记牢了。几天后,果然去了孝丰。

一晃年关将至,徐缙璜说:“春风,我要回江山过年了,我这套被褥已破旧不堪,想带回家去给媳妇缝补。你如不回学校去住,最好把你放在同学那里的被褥拿来。”

戴春风窘了,原来自己睡觉不安分,把人家的被子蹬了不少洞,再不缝补实在盖不下去了。又想:如果没有了被盖,天这么冷,不冻死才怪,不如随他回江山去,结伴而行,省了路费,岂不更好?自己离家一年,也该回去探望母亲,抱抱老婆,享享天伦之乐了。

主意已定,戴春风便道:“缙璜兄,学校放假了,我也要回去,不如你我两兄弟结伴而行,好有个照顾。”

徐缙璜咧嘴憨笑一下,道:“那敢情好。”算是答应了。

人在他乡,一旦动了思乡之情,就归心似箭,第二天,两人告别徐老板,启程返乡。

从杭州到江山,分水陆两条路,徐缙璜因经常运货,认识不少船家,于是搭了顺路船,省了一笔费用。戴春风自然也跟着借光。货船停泊在杭州南星桥码头,戴春风一双空手,徐缙璜提了一些年货。上了船,出钱塘江、入富春江,溯流而上,较为缓慢。

第二天,船到了浙江富阳码头,船家把船靠了岸,抛了锚,对徐缙璜道:“你们不上岸打尖?”

徐缙璜舍不得钱,认为反正要到家了,能节省的尽量节省。船家上岸,徐缙璜从包里掏出几块干粮,也分几块给戴春风,就着水吃了起来。这些干粮是临行前准备的。

富阳是浙江有名的风景区,戴春风盯着徐缙璜那大包小包的年货,想起自己一双空手回家见老母、妻子,心中极不是滋味。同样都是出门在外,人家热热闹闹地回家,自己没缺胳膊没缺腿,凭什么就不如人呢?正想着,只见身边有船只经过,顺流而下,戴春风眉头一皱,不禁计上心来……

戴春风叫道:“缙璜兄,我想上岸买样东西,去去就来。”

后面传来徐缙璜的叮咛:“要快点哟,千万别误了船!”

第七章 苦到尽头 关帝庙母子相会

戴春风头也不回地拖着长声应道:“知道了—”

戴春风上得岸来,并不曾去购买东西,而是转了几道弯,搭上一条顺流而下的船折回杭州城。

顺流速度极快。戴春风本可尽情领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意境,但他没有这份雅兴。一个深思熟虑的行动计划,在心里演习了千万次。他仍从南星桥码头登岸。

来到徐记柴店,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徐老板刚刚开了店门,还不曾有顾客登门。

老远见了他,惊问道:“春风,你不是回江山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戴春风摇头做痛苦状,答道:“表叔,大事不好,出事了。”

徐老板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惊道:“什么大事不好,出什么事了?”

戴春风道:“说来话长,进屋听我细说。”

徐老板心中七上八下的,顺从地随了进去。戴春风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几口,抹抹嘴坐下道:“缙璜兄出事了!”

徐老板心一下子凉了,目瞪口呆。

戴春风见第一招起到了预期的效果,按事先想好的说道:“唉,说来话长,我们搭船开始一路顺利,可到富阳靠岸的时候,上来两个流氓,他们故意串通好了在船上调戏妇女。其中一个流氓称被调戏的女子是他的妹妹,要讨个公道。另一个流氓不肯认错,在船上打了起来,引得船上的人纷纷围拢观看。缙璜兄也挤在人丛里看热闹。他们瞅见缙璜兄钱包鼓鼓,在扭打之间故意接近,趁机把缙璜兄绊倒,弄得船上一片混乱。一个流氓见状热心地把缙璜兄扶起,口中连声道歉。当时缙璜兄也不介意,起来后整整衣衫、拍打拍打灰尘,待众人散去,一摸身上,钱袋不见了!”

徐老板听得心惊不已,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戴春风又道:“丢了钱,我们不得不在桐庐上岸,耽搁在那里,没地方住,带去的干粮也吃光了。缙璜兄整日以泪洗面。不得已时,我就劝道:丢也是丢了,哭没有用,我们总不能待在这里过年,总得想办法回去。缙璜兄一急,什么主意也没有了。我就要他看好自己的行李,搭船回来向表叔禀报。”

徐老板听得,连连道:“谢谢你了,谢谢你了,没有你,真不知道他会怎样,他从小就是个没用的人,除了干力气活,没一样出息。这样吧,我也抽不出身,还有生意要做。我这里有一百块大洋,请你速速赶回桐庐,交给缙璜。”

徐老板说着,去柜里取出一百块白花花的大洋,用袋装了,交与戴春风道:“真是辛苦你了,这一去一回的,路途这么辛苦,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戴春风接过钱,心里好不得意,嘴里却道:“表叔这话就见外了,您老这般说时,春风侄真该无地自容了,在你这里住宿一年,这点小事是分内的事。”

徐老板听得,连夸戴春风懂事知礼,暗夸毛应什挑了个好女婿,比缙璜强多了。

戴春风辞别徐老板,来到一个僻静的草坪,高兴得抱着钱在地上打滚,继而放纵大笑!笑够以后,心想:这徐老板真蠢,如果这世界上都是这样的人,我戴春风就不愁发达!

把钱藏好,戴春风先去找家档次最高的酒店找个雅座坐下,一派大老板模样,指手画脚,要这要那,点了一桌山珍海味,一瓶好酒。然后又开了一间房,与青楼女鬼混,到第二天上午才醒。他给自己挑一套好衣服,包装包装,再给母亲、妻子各买了几套衣服,捎上时兴年货,优哉游哉地重新登船启程,回江山老家。

戴春风提着大包小件回到保安乡老宅。老远见一年轻女子,怀抱小孩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哺乳。戴春风猛记起自己离家时妻子已有身孕,登时心里一热,生起了一种做父亲的神圣感。

毛秀丛一眼看见丈夫,回过头冲屋里叫道:“他奶奶,孩子他爹回来了!”说着,抱着孩子迎了上去。

戴春风把东西放下,抱了儿子,只见他瞪着一对黑豆似的眼珠子,煞是可爱。

这时,蓝月喜架着老花镜出来了,上上下下把儿子打量一番,见没有黑,也就放心了,道:“你总算回来了,孩子都快会叫爹了,还不曾见你一面。”

毛秀丛麻利地提起大包小件往屋里走。

戴春风逗着儿子,喃喃道:“爹没给你买什么,别瞧着我。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呢!”

蓝月喜也满心欢喜地用手撩着孙子的脸蛋,小家伙似乎认识父亲,竟咧嘴笑了。这一笑,解了戴春风满心忧恼,他暗下决心:从此我将好好做人,不能对不起我的宝贝儿子。

蓝月喜又逗孙子道:“笑,笑给你爹看。”

戴春风问道:“妈,他有没有名字?”

蓝月喜道:“没有,正等着做爹的给他取名儿呢。不过,我们也私下里给他起了个名,叫‘重倪’。”

戴春风仔细一瞧,见儿子白白胖胖,果然活像一条小蚕虫,道:“这名字很好,我儿子还真像一条正啃桑叶吃的蚕宝宝,就起个谐音叫‘藏宜’吧。”

邻居见戴春风回来了,也过来看热闹,问问杭州城里的新鲜事。农村人一年到头在地里与泥土打交道,见有人从外乡回来也算是不小的新闻。

邻居见戴春风一身这样的好打扮,都道他在外面发了财。当问及他在杭州干些什么,他只能含含糊糊,闪烁其词。这时候,蓝月喜忙打圆场道:“他能干什么,还不是读书,哪来发财?”

下午时分,弟弟戴云霖也回来了。他在文溪高小读书,恰好今天回家。兄弟俩久不见面,彼此间只问候了几句,又各自忙去了。

天黑了,邻居逐渐散去,只剩下一家人。蓝月喜趁机把憋了一个下午的话说了出来,道:“春风,你老实告诉娘,这一年你到底在外头干了些什么?你不要骗我,读书是没有钱的,不可能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戴春风见瞒不过,只好道:“孩儿已被学校开除,又不好意思回家,只得到杭州城做些小生意赚钱,除了糊口,略有剩余。”

蓝月喜便不多言,只长叹一口气,想自己这一番辛苦付诸东流。但儿大娘难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毛秀丛知道丈夫不再读书了,虽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但转而一想,从此可以厮守一处,共享天伦之乐,岂不也是好事?

没几天,新年到了。这天,戴春风抱着一本《史记》在门口石凳上翻阅,听得有人叫道:“姐夫,看什么好书?”

戴春风抬眼看清是小舅子毛宗亮,忙合了书本,起身相迎,道:“没什么好书,无聊随便翻了。”

在屋内忙活的毛秀丛听得外面有人说话,探出头来,见是阿弟,忙出来招呼:“阿亮,这些天阿爹、阿妈可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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