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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膺麒而言,“不需要爱情”简直就是他的根本信仰,现在期望他一时改变自己,想来也是困难重重、寸步难行。光是要他放弃自由选择对象一事,便足够他挣扎很久了。
“唉……”正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奇怪,明明先爱上的是他,反而是你看起来累了许多?”不是有句话说:先爱上的先吃亏吗?何以他们的模式完全不一样?
面对楚夜羽的疑惑,林荫只是淡然一笑。“坦白说,我们并没有什么谁先爱上谁的问题,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况且,现在他也不敢保证是张膺麒先爱上他的,因为在很早以前,他似乎对张膺麒便有了那样的感觉。不然他不会动不动就想要和他见面,或者发现什么好吃好玩的,自己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以前所忽略的许多细节,似乎清晰了起来。
“总而言之,你这样放牛吃草是不行的。”楚夜羽摇摇手指头,啧啧有声。“你也晓得膺麒的个性,假如你一味放任他随心所欲,他肯定误会你不在乎他,而玩得更疯的。”
“会吗?”林荫霎时愣住。他怎么……没料到这一点?“怎么不会?你又不是不了解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壳。“想像力特别丰富,难保他不会把你的忍辱负重看成毫不在乎。”'吸引力'
林荫低头沉思。不否认楚夜羽说的……确实很有可能。最近张膺麒在“寐姬”里的作风愈来愈大胆,像是故意要引起的注意一般……该不会如同夜羽所说的,膺麒他……想偏了吧?
瞥见林荫的反应,楚夜羽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嘛,你也别再消磨下去了,你就好好地跟他摊牌一次,就算是用强的也要逼得他点头,懂不懂?”
“呃?”不太好吧?“听我的就没错,那家伙就是需要人家在后面戳他一下,他才会乖乖地认命认栽,不然你老是纵容他,他又怎么知道你在不在乎?”楚夜羽支着下颚,促狭地朝林荫眨眨眼。“其实你……嫉妒到快疯了吧?”
“……”
“既然如此,你就别顾虑太多了。”反正再糟也不会比现在还糟了。楚夜羽很不负责地在心中附加一句。
“……谢谢。”
“谢什么呢!”真是的,林荫老是这么多礼。“我们是朋友吧?”
“嗯。”林荫会心一笑。
“那就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不过,若你真的想要答谢我的话,下次的showtime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楚夜羽笑里藏计。自从有一回林荫代班上台“献声”之后,他几乎成了“寐姬”人人追问的偶像之一。早知道这样的嗓音浪费了可惜,楚夜羽甚至打算让林荫拥专属的ST,可无论他横的劝、直的说,林荫就是不肯再上台表演了,真是令他好生烦恼啊!
林荫垂首,并没有回答。
“林荫,拜托嘛……一次就好?一次就好了!”威胁利诱、软言好语,楚夜羽什么方法没试过,只差没有跪下来求他答应。
“……他不喜欢我上台。”久久,林荫才困窘地回了一句。
他?“好啊,原来是这个原因!”也难怪一向好说话的林荫抵死不肯妥协,搞半天是那家伙在背后搞的鬼!“他担心你被抢走?”楚夜羽问。
末料林荫居然否决。“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怕我比他受欢迎。”
楚夜羽绝倒。
“就……为了这个理由?”
“嗯。”林荫窘然地说:“他说,自己保养身材、保养脸蛋,保养得要死要活,而我只要靠着武生的嗓音就能够吸引一大群人,对他太不公平……之前电视上不是有医生说靠手术已经可以改变声音了吗?膺麒甚至考虑去动那个手术。”
“不会吧……”不是不晓得那小子爱美,只是没想到居然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认真的,不过手术费用很高,在存够钱之前膺麒应该是不会去的。”
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好不好……楚夜羽简直虚脱无力了。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世界上八也只有林荫这号人物,才受得了张膺麒这种性子吧。要是他的爱人也那样子的话……咳咳咳,还是不要再想下去的好,小心晚上作恶梦。
没注意楚夜羽的反应,林荫犹然说着:“他要动手术我是没意见,可是声带手术最近才成功,需要克服的问题仍是很多……况且,在这种抽脂都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实在不敢让他去……”
“林荫,我了解。你真的不用说了……”
“啊,抱歉,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林荫尴尬地抓抓头。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些别的。”楚夜羽神色僵硬地笑。不是说地球已经很危险,应该早点让张膺麒回到火星去啊……“例如……例如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嗯,『正名』之类的。”
林荫面色黯然。
“哎哎哎,我没有刺激你的意思啦!你呢,就想个方法,让膺麒明白你其实很在乎很在乎的,我想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适应了。”
“嗯……”林荫轻啜一口淡红色的酒液,浅然叹息。“最近我一直往外跑,所以家人也怀疑我是不是有了对象……”
“然后呢?你告诉他们了吗?”
林荫点点头。“他们了解之后,便要求我带他回去……”一见公婆吗?楚夜羽心里暗想。
“既然如此,你就告诉他啊。”
“可是……我怕膺麒不接受。”
“他有什么好不接受的?”没天理,简直是没天理!楚夜羽怪叫:“这种能够到对方家里见公婆的机会对我们而言压根是少得可怜好不好,他不满足就要天打雷劈了!”
“呃……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张膺麒寻个死小子,敢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听我的话绝对没问题,无论你们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做朋友,或者乖乖手牵手、心连心,共创美好未来,至少不要保持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林荫,试试看,嗯?”
林荫一怔,随即苦笑了。
在感情上他一直是太过被动,否认过去的流风遗迹,抑或现在唯一的那个人,他似乎都是等候别人推动的一方……
也许楚夜羽说得没错,该是自己主动的时候了。
回家的路上。
张膺麒一迳地往前走,平素负责找话题的林荫也难得地什么都不说,两个人只是安静地踏着石板路,并肩缓缓地走着,却是诡异地睐也不睐对方一眼。
林荫闷着头思考楚夜羽所说的可行性。他的确快受不了了,每次一看见张膺麒和别人有说有笑,他总是觉得心口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闷感,甚至差些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拉开张膺麒和那些男人的距离。
到底张膺麒想得如何了?忆起他说的“迟早我会忘掉的”这种冷清的话,林荫便无法自己地感到不安。
难不成……这三个月张膺麒发现他不若想像中的好,觉得他们比较适合当朋友也不一定?林荫不安地想着,两道眉逐渐拢了起来。
蓦地掌心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林荫一愣,才回过神望向自己身旁的张膺麒。
张膺麒神态平静而自然,仍是一步一步地踩着地上的落叶,似乎以为“啪嚓啪嚓”的声音听起来很好玩。
他主动握自己的手呢……林荫喜上眉梢,一分钟前的苦涩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林荫笑了,感觉自己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情人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可以让他的心情像是坐云霄飞车似的。
“膺麒……”他轻轻一唤,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我家人想见见你。”
张膺麒明显震了一下,他不解地瞅望林荫。“你家人。”
“嗯……他们晓得我喜欢男人……而且我最近常常晚回家,在家里又是抱着电话不放,所以他们……就……”林荫赧着脸解说。
闻方,张膺麒理解地点点头。是说那个让林荫每天晚回家,甚至抱着电话讲不停的人……还不就是自己吗?他忽然问:“……我要用什么名义去见你家人?”朋友吗?张膺麒在心底讥嘲。
自那天晚上的“沟通”之后,整整三个月了,林荫依旧是一点表示也没有。他不禁要怀疑林荫已确定了当初的情感只是错觉,所以才这么若即若离的……然而这时候的他仍旧是这么温柔,温柔得仿如他们真是一对情侣一般……
对,一开始是他害怕没错,一时半刻要他突然去接受自己长久不相信的东西,他是做不来。但是……三个月了,好歹也是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已经认命了啊,偏偏林荫的态度却……
该死的,假如林荫真的回复他: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他定火大得先杀了林荫再自杀去也。
把他弄成了这种德性还不负责,他准要林荫吃不完兜着走!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什么?”
“……我不确定该怎么说。”
不确定该怎么说?“为什么?”
林荫停下脚步,他认真地瞅着张膺麒,接着浅渭道:“坦白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读我们的关系。”
不会吧?张膺麒脸色乍青乍白。“你……为什么不知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清楚、还不够明了吗?如果他没那个意思,打死他也不会做这种少女漫画式――偷偷握手――的动作,而现在他这么做了,林荫居然还不明了他的回答?“我……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林荫说。
谈谈?“好啊,怎么谈?谈什么?”
“我怕我说得不够清楚,你肯定会误会,所以我直接一点说好了。”
张膺麒唇角隐隐抽搐。
直接一点……忧心说不清楚会令他以为林荫依然是喜欢他的吗?林荫,你可真是残酷到底了……张膺麒低下头,喉头全是酸涩的感受。他握了握拳,觉得自己有权利在林荫出言拒绝的时候狠狠赏他一拳。
可恶,林荫你敢说就试试看……
“膺麒,我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什么?”
“我很不高兴,看到你和别人说话聊天,或是……打情骂俏。”
嘎?张膺麒瞬间呆愣,他怎么也没料到林荫竟是跟说……这个。林荫不是根本不在意的吗?“你不是不在意吗?”
林荫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摇摇头,说:“你果然误会了……我以为迟早有一天你会自己找到答案,愿意接受另一种比较不自由的关系,我才没有说什么……说真的,其实我气得要死。”
他自嘲地笑。
“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我觉得说清楚比较好,我们到底是要继续保持这样,或是换个方式试试看?当然,也许你觉得三个月的时间不够,那……我也可以等。”
“你想等?”
“不想。”林荫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又说:“我不想逼你。”虽然楚夜羽说用逼用强的也要迫使张膺麒点头,可他不愿意。
张膺麒瞠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已无话可说。
“我……没见过比你还笨的家伙。”
林荫掩不住苦闷。
“既然不想等……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干嘛……绕这么多圈子?”林荫不累,他都累了。
“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逼我?不想给我压力?少来了,你的『只是』,是因为不想听见我的拒绝吧?”他挑眉,整脸的不以为然。“林荫,承认吧,你没有自己想像的崇高,也许你在某方面的确是不想逼我,但……你能否认你不单是为了自己想吗?”
张膺麒一针见血的指控,令林荫愀然震撼,毫无回话的余地。
事实上,张膺麒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胆怯,确实是惧怕张膺麒的回答并不是自己冀望的,因此他才会故意保持沉默、保持距离,悄悄期待张膺麒主动靠近的那天,而不敢自行越雷池一步。
见着林荫骤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