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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是师父叫我给你带来的。”李天郎这才注意到张淮钜背后的长条包袱。“是丁桑师傅特地嘱恩师转交给师兄的。”
显然是兵刃。
包裹它的布带已经破烂肮脏不堪,当布带除去,撤去牛皮外套时,一把精制的横刀出现在众人面前。仅从它的外观,就知道一定是一把神兵利器。它的刀把连同刀鞘居然都是扎眼的鲜红色,又以金黄色的铜件镶边。这是很少有的刀装颜色,很招人注目,那丁桑丝毫不在乎引来别人侧目而质疑鞘中兵刃,自然是对自己的杰作信心十足。如此张狂不羁,只有艺高胆大的刀剑名家敢这么做,丁桑显然毫不客气地傲然自诩。
“嚓——”出鞘半尺即寒光四射,冷气森森。李天郎忍不住叫声:“好刀!”
摇篮中的纱米娜蓦然瞪大了眼睛,哼哼两声,害怕地四处张望。
晚风吹拂,锋利的刀刃迎风而鸣,“好刀!”李天郎喃喃低语,刷地一声将整把刀都拔了出来,刀身跳跃而出,在手中隐隐颤动,显得劲道弹力十足。似剑似刀,是大唐横刀的典型风格,此刀与倭刀式样的“泼风”刀相比,弧度稍平,却更尖锐顺手,兼顾了劈砍和削刺。丁桑弃熟悉的大食弯刀铸造技法不用,居然采用了唐横刀的式样,其用意是在于直刀劈斩刚猛。
诸如李天郎等长于双手用刀的好手,在挥刀之速与力道最足时,也是双手抛至向前伸出舒展最甚之时斩中,穿透力最强且切口深阔,即使是重甲对手,也当甲裂骨折。此为弯刀弱项,弯刀多是利用拖割,收势时能顺利将刀回收,不致于卡刃,而战马的冲力足以令拖割的威力有如步兵的砍斩般强悍,极至者如大食弯刀和突厥马刀,故弯刀更适于骑战。
李天郎曾偶然提起此事,没想到丁桑居然留了意。刀的护格一看便知是日本倭刀风格,刀身上刻有血槽,如卷云飞雪般的刃沸奔腾狂舞,那是天竺镔铁的特性。修长的刀身划出一声冰冷的狞笑,俨然一记高亢短促的喊杀音符。丁桑不愧是炼刀的绝顶高手,整把刀仿佛是一气呵成,浑然无瑕。尤其令人叫绝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取得了李天郎的掌幅臂形,加之从方天敬处听得的使刀要义,这把刀就是为李天郎量身订做,犹如其臂之延伸。所以虽是第一次手持,李天郎仍觉得挥洒自如,顺手异常,宛如相伴数载。其刀茎上是一行篆体铭文,共计十七字:宝刀羽浪长三尺八寸二重七斤二两九钱。字体苍劲有力,犹如挥刀斩杀,必出自方天敬本人之手。
“恩师……”见字如见人,李天郎的眼前浮现出方天敬的音容笑貌。
“哇!……”纱米娜的哭声乍响,阿米丽雅一边哄孩子,一边喝道:“还不快把刀收起来!杀气吓着孩子了!”
李天郎赶紧还刀入鞘。
“淮钜,恩师不会叫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单独上路吧?”阿米丽雅哄着啼哭的小李雅,随口问道。
是啊,方天敬是不会仅仅因为要送来这把宝刀而叫小小的张淮钜冒险西来的。
“本来还有黄老爹……”张淮钜嘴巴一扁,马上要哭出来,但立刻又拼命忍住,“路上遇到响马,黄老爹为让我逃脱,自己却……我答应过恩师和黄老爹,一定要找到师兄,我发过誓,哪怕走遍安西也一定要找到你,除非我死在路上。”说到这,张淮钜双目泛光,神情刚毅,现出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
“这里还有恩师给你的一卷书札,他还【“文】特地【“人】嘱咐【“书】我以【“屋】后一直跟随你,认真学本事,好好修行。不要去找大师兄郭子仪和二师兄田承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得及跟我说。”
“没来得及?”李天郎扔下横刀,接过书札,“恩师可安好?”
“恩师……”张淮钜语气哽咽,“恩师已于三月十八日仙逝了!”
“啊!”阿米丽雅惊呼出声。
“啪啦!”李天郎书卷落地。
滚落在地的书卷上,是方天敬亲笔所书的狂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落款是:老夫方天敬学张旭之狂草记伯玉之妙句赠爱徒天郎,天宝九载早春。
方天敬的牌位下,是他的书简,袅袅香烟,在供奉果品前缭绕。
披麻戴孝的李天郎泪水已干,神情悲切地呆坐一边。方天敬的离去,不仅宣告了他和中原所有关系的终结,也使他感觉到被人铲去根的悲痛与苍凉。现在,什么大唐,什么长安,什么皇族贵胄,忤逆之后,统统没有了意义。反而是安西,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埋骨葱岭……”李天郎低头轻吟,扬头注视方天敬的牌位,“埋骨葱岭……恩师,这就是你说的宿命吧。‘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我现在知道文武卓绝的你,为何隐居山野了,你也一定备受宿命的煎熬吧?你笑谈众生,指点乾坤,顺应了宿命……我也能!”埋骨葱岭就埋骨葱岭吧,一个戍边人,一个大唐子弟,埋骨葱岭又有何稀罕!已经有很多人埋葬在这里了!再说,这里难道不是家?……
阿米丽雅端着一盘食物,轻轻地走了进来,“李郎,吃点东西吧。”
李天郎点点头,伸手取过面饼说:“如果胡拉克所言不虚,我又要带着那些番汉弟兄出征讨贼了。家中诸般琐事,又都全靠你了,照顾好女儿,我一定尽早回来。”
阿米丽雅将头放在丈夫膝盖上,双臂紧紧搂住他,声音有些发抖:“夫君放心去吧。可要,可要平安回来!我们等你!”
青年们出外干活,让他们去采集野果;
去捕捉野马黄羊,让我们欢庆胜利多么快乐!
让他们骑马去打猎,调驯得烈马性情温和;
放开猎犬去追捕黄羊,但愿它能把猎物捕获!
院子里悠然响起了哥丽和查默干的歌声,一听那独特的悠长曲调,就知道还是那首歌唱欢乐,赞美劳作的回纥牧歌。
第一章 大食和突骑施的密谋交易
大食策反突骑施
天宝九载(公元750年),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率军千里奔袭,继续了他山地作战之王的辉煌,一举扫平了朅师国,大唐帝国在西域的势力如日中天,安西大军的铁蹄令整个葱岭东西都为之颤抖,一度在大唐和大食(阿拉伯帝国)之间左右骑墙的河中诸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朅师国;大食呼罗珊埃米尔(总督)阿布·穆斯里姆①决定借此机会,与河中诸国结成军事联盟,不惜与大唐一战,以此确立自己在河中地区的霸主地位。
为投石问路,也为尽早在大唐疆域内打进尽可能多的橛子,大食频频向隶属于安西都护府管辖的胡族诸部派出密使,或利诱,或威逼,竭力拉拢他们兴风作浪,而彪悍的突骑施部则是大食重点策反的对象。
大食密使伯克尔微笑着端起那樽美丽的红玛瑙兽首杯,将赤红的酒浆灌进自己的嘴里,他的牙齿咬着杯沿,竭力掩饰着满腔的怒火,暗道:“这头贪婪粗俗的蠢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居然漫天要价!二十万迪尔汗银币!二十万!整个布哈拉汗国一年的税收也没超过二十万迪尔汗!你要付出代价!迟早……”伯克尔很响地咽下酒,让美酒使自己的笑容不再僵硬,“但确实不是现在,”伯克尔在心里对自己说,“先稳住这头张大嘴的疯狗吧,至少让突骑施人的牙齿转向唐人!哼,乌伯达拉赫,看你怎么收场!”
“二十万迪尔汗!”和伯克尔一起出使突骑施的乌伯达拉赫皱紧了眉头,说道:“那么多!”出身名门的乌伯达拉赫比伯克尔年轻得多,精明干练,极得阿布·穆斯里姆赏识,是整个呼罗珊地区野心勃勃的后起之秀。这次出使突骑施,连横抗击唐人,责任重大,乌伯达拉赫不顾伯克尔的坚决反对,非要偕同前来,虽名挂副使之位,实际经常以独当一面自居。
唉,伯克尔突然觉得有些沮丧,自己在呼罗珊的日子每况愈下,此前和李天郎交手差点丧命,此事几乎成为呼罗珊的笑柄,霉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个应受安拉诅咒的唐人,李天郎!我决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愿安拉的复仇之剑,割断你的喉咙!
“对!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还得一次付清!”那个眼睛鼓得像青蛙似的突骑施叶护(官名)骄横地说,语气听上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还来谈什么!”他这一吆喝,其余的大小头领一起哗然大笑,显然对这些大食使者非常轻蔑。
年轻气盛的乌伯达拉赫嘴里低低咒骂一声,还要说什么,伯克尔示意他稳住,转头对突骑施首领毗伽道:“尊敬的大汗,你的威名岂是这区区二十万迪尔汗能够衡量的。只是仓促之间,远道而来的我等实在拿不得那么多的钱币。不如这样,先付十万,大汗即刻起兵。后十万,我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三月之内一定付清,在此期间,大汗帐下无敌的勇士们所斩获的财物人畜,也一并归大汗,就算做利息罢,这样可好?”
毗伽可汗浓密的胡子歪了歪,他一直在埋头啃着一只鲜嫩的羊腿,似乎根本没有听大食人在说什么,嗒嗒作响的咀嚼声倒是大得吓人。牙帐里嗡嗡地响起了议论声,突骑施头领们兴奋地交头接耳,那个飞扬跋扈的突骑施叶护也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上座的大汗。
伯克尔注意到,摩拳擦掌的大多是与毗伽可汗同族的黑姓突骑施人,而群簇而坐的黄姓突骑施人则满脸木然,显得无动于衷,他们的黄发碧眼委实与黑姓人的黑发黑眼格格不入。黄姓突骑施人历来认为,强大的突骑施汗国本来是由黄姓突骑施部酋长乌质勒、娑葛父子创建,他们的后裔自然有资格继承汗位;但苏禄却属黑姓车鼻施部,苏禄的诸子认为自己更有资格继承汗位,两姓之间的宿仇恩怨,比草原上的羊群还要难以计数。长久以来,精明的唐人一直不遗余力支持黄姓,先后剿灭了黑姓的吐火仙骨咄和尔微特勒,又许之以碎叶水的肥沃土地,黄姓尝到了不少甜头,是不情愿反唐的。再说,他们和黑姓分分合合,双方刀兵相见的时候比和睦共处的时候多得多。要不是允诺事成之后支持其取贺猎城及碎叶水以西的土地,黄姓突骑施人一步也不会踏入黑姓可汗的牙帐。
“你们开给葛逻禄人的可不是这样的低价,只不过他们将你们赶了出来!”毗伽可汗一边津津有味地吮着手指,一边冒出话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这里,嘿嘿,我的耳朵可以听见千里外地鼠的打嗝声。”
“他们是胆小的人,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他们害怕了!害怕他们的唐人主子!”乌伯达拉赫激动地说,“我想伟大苏禄可汗的后代,英雄阿布·木扎依的后裔,应该是展翅高翔、傲气冲天的雄鹰,而不会是葛逻禄人那样的乌鸦吧,卑劣胆怯的乌鸦!只会呱呱乱叫!”
毗伽可汗翻着眼睛看了看神色谦恭的伯克尔,又看了看神情激昂的乌伯达拉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顺手将一块羊肉抛给身侧鹰架上的猎鹰,哈哈大笑着说:“雄鹰,雄鹰,你们大食人还记得阿布·木扎依啊,还记得渴水日之战,飒秣建之败啊,要不是这些,你们会求上门来么?哼,一说二十万迪尔汗你们就变了脸色,呵呵,嫌多,心疼了?”毗伽可汗又扫了下座的黄姓族人一眼,“黄姓人想要土地,嘿嘿,很实惠啊,只可惜那些土地原本就不是你们大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