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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虽然可以远距施法,但越远施法就越慢,对方这么大兜圈子,虽然更不容易追上众人,却也几乎无法连续施法阻挠了。
李允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拦截着船尾的数十名鲛人,一面等候狄韵吩咐。
狄韵没有立即做出指示,只以探询的目光望向杜勒斯。
杜勒斯目光扫过三面的鲛人,开口说:“清嬿接手,如鸿引炁。”
两人同声应是之后,在下一次船只落下水面的同时,张如鸿敛回炁息,等张如鸿的紫色炁息完全收回,黄清嬿的红色炁息这才弥漫而出,仿佛弹射般地推动着帆船腾空,继续往南逃,而已经耗去不少炁息的张如鸿,手中长枪立起,开始替自己引炁。
两人的推动方式颇有些不同,张如鸿是平平稳稳地往外推动,但每次落水的震荡却颇不小;黄清嬿的爆诀炁息,则是仿佛踩着弹簧一般,一蹦一蹦地往外飞,反而是腾起那一刹那的震荡最大,刚刚才渐渐安静下来的马儿们,又忍不住叫了起来,不过也许因为两人炁诀性质不同,比较起来,黄清嬿的爆诀推动速度,似乎比张如鸿的凝诀快了不少。
船速既然比刚刚更快,那些远远兜出一个大圈的黑鳞鲛人想追上并不容易,这时杜勒斯开口说:“小韵。”
“杜勒斯叔叔。”狄韵连忙应声。
“若今日我不在场,由你负责的话,你认为该怎办?”杜勒斯说:“到远处歼灭这小批鲛人,还是想办法甩掉他们?”
狄韵略作思忖,随即说:“由我决定的话,我会试着甩掉他们;歼灭这百余人并不困难,但若拖得稍久,引来对方大军增援,我们不易应付。”
杜勒斯又问:“要如何甩掉鲛人?”
狄韵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她开口说:“由我以飘浮咒托起船身,让清嬿以外炁推动,该可以高速飞行一段时间,脱离鲛人的追踪。”
“如此两方炁息磨耗,清嬿还好,你的魔力能支持到甩脱鲛人的追踪吗?”杜勒斯不等狄韵回答,缓缓说:“鲛人以炁鼓荡,拍水腾空,飞起个十余公尺,可不是难事。”
狄韵一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海面上的视野和十余公尺高处的可见距离,当然是完全不同,何况这也不是小船,今日天色晴朗、月光皎洁,视野清晰,想冲出他们的追踪范围,恐怕没这么容易。
“清嬿、如鸿呢?”杜勒斯转头说:“你们怎么想?”
“回大魔导师,我本来的想法与小韵类似。”黄清嬿手持匕首,一面托船飞腾,一面说:“既然此法不行,我建议我们三人轮流使用道咒之术推动此船,应该可以将这些鲛人甩掉。”
杜勒斯不置可否,转头望着张如鸿说:“如鸿的想法呢?”
“今夜月光明亮,加上海面毫无遮蔽,以道咒之术甩掉鲛人,不如用同样的力量歼灭这百多名黑鳞鲛人。”张如鸿笑着说:“这趟旅程,和妖族作战的机会想必不少,早些练练团体作战的默契,也不是坏事。”
“两个方法都可行。”杜勒斯微微点了点头,转头说:“小韵今日值日?”
“是的,杜勒斯叔叔。”狄韵说。
“那么由你决定。”杜勒斯负手说:“你要逃还是要战?”
狄韵看了张如鸿和黄清嬿各一眼之后,才说:“逃。”
“为什么?”杜勒斯说。
“团体作战的练习固然要紧,但以今日的状况来说,若有任何疏失,就可能引来数万鲛人围攻,就算侥幸避开对方大军,交战时难免导致船身受损,更是不妥。”狄韵微笑说:“我宁愿选安全的方式。”
“就这么办吧。”杜勒斯转身说:“由你指挥。”说完,他一转身,回舱去了。
等杜勒斯离开,狄韵目光一转,回头对众人说:“各位,一会儿震荡将会比现在剧烈许多,我们三个留在甲板上就好了,其它人都下底舱,安抚马匹。”
只要安抚马匹就好了?众人一愣间,却见沈洛年转头就往下走,于丹翠见状连忙跟了下去,接着众人纷纷往下,走向底舱,准备安抚马匹。
“沈凡脾气虽然不小,倒是很听小韵的话。”张如鸿呵呵笑说。
听话?那老浑蛋恐怕是听到没事干,高兴得溜第一吧?狄韵心中暗骂,脸上却笑说:“可能他也挺担心马儿们吧。”
“小韵打算怎么做?”黄清嬿仍托着船往南飞腾,一面微笑问。
“你们两人都忙了一阵子,我先来吧。”狄韵露出笑容说:“每个人托船高速冲刺个几分钟,应该足以甩掉鲛人吧?”
黄清嬿和张如鸿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黄清嬿微微一笑,匕首轻指,控制着船下落。
船一落,黄清嬿的红色炁息收回,同时狄韵手中匕首一挥,开启玄界之门,随着玄界中炁息鼓荡而出,她跟着放出自己的炁息引导,只见两片宛如阳光般的金黄色炁息在船尾交会融合,笼罩住船尾,下一刹那,船身轻飘飘地浮起,仿佛喷射一般,高速向着南方冲去。
□
半小时后,船只速度再度缓了下来。
纵然是使用道术,炁息的控制仍有间歇之时,每当船只重新接触水面,运炁抓着船体的人们还好,马儿可是一阵大乱,若不是大多数人都待在舱中,分别稳住马匹,撞个筋断骨折都不稀奇。
直到又一次和水面接触,之后却没有继续飞腾,而是逐渐缓慢、稳定下来时,众人耳中轻疾同时传出狄韵的声音,大伙儿这才确定,这次的脱逃,已经结束。
不过却有个人例外……大家纷纷往上走时,沈洛年忍不住问于丹翠说:“不逃了?”
“对呀。”于丹翠先是一愣,随即笑说:“啊!忘了你没轻疾,刚刚韵小姐传来通知,已经远离黑鳞鲛人了,要大家各自回到岗位。”
“喔?”沈洛年的岗位就是马厩,他回头看看已经乱成一团的底舱,不禁连翻白眼,马匹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本来挂得好好的鞍辔等物件,可都滚散了一地,与泼洒出的饮水、散落的牧草混成一处。
“啊唷!”舱门外同时传来于丹翠的轻呼声:“全翻了!”想来那锅汤不但打翻了,还不知道洒开了多大范围;不过听到这两声喊,沈洛年倒有三分欣慰,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倒霉。
正清扫马具,沈洛年又听到于丹翠惊呼说:“韵小姐,您怎么来了?这儿现在很脏……让我清一下。”
“没关系的,丹翠。”狄韵直接掠入底舱,目光扫过正抱着好几个马鞍、身上都是稻草、颇有些狼狈的沈洛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这才望向左侧说:“‘飞絮’没事吧?”
“什么飞絮?”沈洛年一头雾水地问。
“杜勒斯叔叔的马。”外面有于丹翠在,狄韵不好大声骂人,只瞪了沈洛年一眼,一面把舱门虚掩起来。
“喔?”刚刚安荑似乎正是守着那匹马?沈洛年望了望,摇头说:“怯,明明是棕色的,干嘛叫飞絮?”
“杜勒斯叔叔的马一直都叫飞絮,据说一开始那匹白马的名字是我妈取的……”狄韵向那匹叫作飞絮的马走去,见它两眼有神、稳稳地站在那儿,狄韵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轻抚马颈说:“没事就好。”
“这马有什么特殊的吗?”沈洛年一面收拾一面随口说:“看起来和别的马差不多。”
“胡说什么?”狄韵回头低声骂:“要让马训练到适应飘浮术,可得花不少心力,你以为很简单吗?”
这倒也是,自己刚开始变轻的时候也很不习惯,若不是有时间能力配合控制,未必能这么快就用上那能力战斗,不过沈洛年口头不肯认输,哼哼说:“不会用自己两条腿跑吗?连马一起飘,不是反而浪费魔力?”
“又胡扯!笨蛋!不知道就少乱讲。”狄韵瞪了沈洛年一眼,低声骂。
其实沈洛年也不是不知道,他那日一见杜勒斯,就知道杜勒斯虽然拥有能聚集道息的息壤镜,百年来却一直没在炁息修炼上花工夫,体内妖炁强度其实不怎么样,短程竞走还难说,长途奔驰自不如体蕴妖炁的良驹,何况他年老体衰,说不定已经不适合这样剧烈地活动身躯。
只不过狄韵那张娃儿般小脸板起来格外逗趣,沈洛年倒有三分故意惹她生气的味道,眼见狄韵果然发怒,沈洛年暗暗好笑,嘴角不免露出笑意。
狄韵看那一抹笑意,马上知道沈洛年只是故意找碴,她用力瞪了沈洛年一眼,走近两步,突然抓起他的左手,伸手把他那以魔法袍、火浣袍、血饮袍迭成的三层袖子往上推。
“干嘛啦?”沈洛年抽回手,不让狄韵推上去。
“你那儿藏着什么?伸出来!”狄韵知道抢不过沈洛年,叉腰瞪眼问。
“你怎么知道我这儿有东西?”沈洛年有些意外地说。
“当然知道。”狄韵瞟着沈洛年说:“刚刚你一直偷瞄左手臂,以为我没注意到吗?”
这丫头真是细心得过分,沈洛年抓着袖子,考虑了片刻才说:“咒语。”
“咒语?”狄韵一愣,旋即想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笨蛋!白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干这种事。”
“怎样?”沈洛年没好气地说:“不是讨厌我拿记事本出来看吗?我只抄了几个而已。”
“嗄?”狄韵忍俊不住,弯腰捧着肚子掩嘴,笑得身子抖个不停。
沈洛年倒没想到,这种小事也能让狄韵笑得这么开心,他皱眉问:“又干嘛啦?”
狄韵笑了好片刻,这才忍笑说:“你这厚脸皮的浑蛋,原来也会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翻书,居然在手臂上抄小抄,真想不到呢。”
“去你的!”沈洛年可有点恼羞,翻白眼说:“谁不好意思了?我是怕打到一半没手翻书!”
“让我看看你抄了哪些?”狄韵拉过沈洛年的手,卷上袖子说:“有写上风刀阵吗?刚刚本来想让你施法,又怕你这浑蛋失败,让我丢脸。”
“没有。”沈洛年这次不闪了,一面让狄韵看一面说:“主要是烈火和巨石的单体魔法,加上范围咒语的话写不下啦。”
因为那些字是沈洛年自己方便观看的角度,狄韵想看得侧着身子歪着头,她一面看一面说:“我看看……有守护、缓速、强度……咦!强度?你这笨蛋!强度咒还没背起来吗?”
“谁说我没背起来?只是……有点没把握!”沈洛年扭开头,翻白眼说:“这些咒语稍微考虑一下、顿一下就得重念,很讨厌。”
“当然要念到熟极而流畅啊!”狄韵扔开沈洛年的左手说:“这些都是准备和敌人短兵交战用的吧……怎么糊掉了?这样看得懂吗?”
“出发那天写的,慢慢糊掉了。”沈洛年看了看说:“我晚点再重写补上去。”
“右手呢?”狄韵扯过沈洛年右手,拉开袖子却见一片空白,她诧异地说:“右手空着干嘛?恰好可以写上范围咒不是吗?”
沈洛年瞪了狄韵一眼说:“我左手又不会写字!你是笨蛋吗!”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狄韵可真是难得被人叫成笨蛋,她脸微微一红,咬唇说:“谁是笨蛋?不会找人帮你吗?”
沈洛年才懒得跟别人解释这些,当下摇头说:“麻烦,我写一边就好。”
“浪费!”狄韵说:“记事本拿来,我帮你写上。”
“也好……”沈洛年刚把笔记本交出,突然瞪大眼说:“原来你也背不起来?妈啦,每天骂我笨蛋!骂爽的吗?”
“你当然是笨蛋,我只背火系的啊。”狄韵回骂说:“风系、石系的我又没修炼。”
“多背一点也不吃亏,干嘛不背?”沈洛年其实一直对这件事颇疑惑,对狄韵这种聪明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