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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铭站起身来,冲着他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唐秘费心了,然后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他进门以后,看见李朝运正在低头看着文件,朱一铭恭敬地说道,李记,您好!随即恭敬地站在距离办公桌两米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是华夏官场下级拜见级的警戒线,这样既保持了对领导的尊敬,又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领导所讲的话。有些领导说话的声音不大,如果你离得远了,极有可能听不见,那样可就尴尬了。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那样就极有可能看清领导手中的文件或是其他东西的内容,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李朝运对朱一铭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随口说道:“一铭来了,你先坐一会,等我看完这份文件。”
朱一铭听后并没有真的去坐,而是继续恭敬地站在一旁。领导让你坐是和你客气,你要是真坐下来的话,可就有点不知进退了,尤其如今天的这个情况,李朝运是市委记,正厅级,而朱一铭则是县级市的副市长,副处级,中间的距离无异于天沟一般。
说白了,市委记愿意见你一个副县长,都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了,哪儿还有你坐的机会。朱一铭显然参透了其中的门道,所以仍如一尊雕塑般立在李朝运的办公桌前。
过了十来分钟以后,李朝运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仿佛刚看见朱一铭一般,连忙说道:“一铭,怎么站在这,坐呀!”他边说边站起身来。
“没事,刚才坐了有一会,现在正好活动一下身子。”朱一铭笑着回答道。他这轻轻地一句,就把早就等在这了给点了出来。不管你对我什么样的态度,我对你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李朝运听后,脸露出了微笑,说道:“一铭同志不错,来,这边坐。”
两人坐下以后,李朝运又围绕着朱一铭去省里学习的事情,说了许多废话,概括起来,主要有两层意思。第一,这对于朱一铭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提升自己的机会,他为此做了不少工作;第二,他的心理很矛盾,不想放朱一铭去,但是又不能耽误了他的前途。总之,正反两方面的话都给他说全了。
要是在这之前,朱一铭听到他的这番话也许会感激涕零,但是搞清楚了他的真实想法以后,朱一铭只觉得有种呕心之感了,但是表面还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一遍又一遍地表示感谢。
李朝运似乎也看出了朱一铭的敷衍,想到对方估计已经知道了他这么安排的真实目的,所以也就失去了继续表演下去的**。
两人又扯了一番闲话以后,朱一铭就站起身来告辞了,在临走之际,他把大婚那天唐旭代表李朝运送过去的红包,悄悄放在了茶几面。李朝运显然是看见了他的这个动作,不过并没有开口。
朱一铭从李朝运的办公室出来以后,直接去了梁玉明的办公室。到那以后,把刚才的程序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梁玉明没有晾他,进去以后,两人就直接进行了交流。这让朱一铭倒是觉得有些许意外,毕竟作为市委副记,梁玉明是完全有资格在朱一铭面前端一端架子的。
两人交流的内容也以一些套话居多,但是朱一铭敏锐地感觉到梁玉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要比李朝运真诚许多。
他对朱一铭说道:“这段时间,你在恒阳干得不错,要不是去参加这个学习班,我还真舍不得放你走啊,但是身在官场,你也知道,许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朱一铭听了他的这话以后,微微一愣,给人的感觉,这话似乎另有所指。既然对方不愿意明说,他自然也不会开口问出来,那样的话,不光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会让两人都觉得尴尬。
第三百八十二章不到黄河心不死
又坐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朱一铭就站起身来告辞了,和在李朝运的办公室一样,他把那个红包悄悄拿出来,放在了茶几面…
梁玉明看见以后,没有像李朝运那样装作没有看见,而是伸手拿过那个红包,笑着说道:“你小子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嫌我的礼轻了,不愿意收?”
“梁记,你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一铭被他搞得有点手足无措。说实话,梁玉明的表现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个请你收回去,那天我有事情没有赶得过去,改天你还得补请我一顿呢!”梁玉明笑着说道。
对方既然这样说了,朱一铭自然不好再谦让了,于是接过红包,恭敬地说道:“等梁记哪天有时间,我一定好好地陪您喝几杯!”
“好,哈哈,哈哈……”梁玉明笑着把朱一铭送出了办公室。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竟然一直把朱一铭送到了走廊。
从梁玉明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朱一铭就在琢磨着他的表现。想了好一会,朱一铭才明白了过来,对方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他,把他弄去党校的事情,和他梁玉明没有关系,那完全是李朝运的事情。
看来,他对朱一铭身后的势力还是颇为忌惮的,另外也说明这事确实和他没有关系,他犯不着为李朝运背黑锅。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提前把自己撇清,谁知道那块云彩会下雨,万一哪天朱一铭达了,至少不会找他梁某人的茬。
想明白这点以后,朱一铭的思维有回到了眼前,他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时间还真是多,这不,现在貌似又没有地方去了。他想等到李志浩有时间,估计要到晚饭以后,那他现在是不是也该去找个住的地方。本来准备去开个房间的,后来一想,何不给季晓芸打个电话。
明天,回到恒阳以后,肯定要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下周估计就要去应天了,那可能下面一段时间都没什么机会和季晓芸在一起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季晓芸接到电话以后,很是开心,当知道朱一铭现在就在泯州的时候,她立即说她这就赶过来。
朱一铭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这段时间,估计梦梁镇肯定也是蠢蠢欲动。党委记黄春桃是苏运杰的人,现在苏运杰已经完了,她现在估计正惶惶不可终日呢,自然没有心思再去管下面的人了。
朱一铭的脑海里猛地冒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句话,此时用来形容黄春桃恐怕再恰当不过了。由黄春桃,朱一铭自然联想到了曾琳,按照他岳父的分析,泯州市长王吉庆的日子应该不多了,那下面曾琳可能将会面临和黄春桃一样的窘境。朱一铭这时似乎有点明白中午的时候,曾云翳和他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也许是受她姑母的事情的启。
想到这以后,朱一铭一甩脑袋,现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各人自有各人的运命,别人瞎操心也没用。呼的一声,朱一铭启动了桑塔纳,直奔城外的绿水花园而去。
进入小区以后,朱一铭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一幢一单元的楼下,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午后的情景,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是欧阳晓蕾的表哥,要是当时自己前一步该多好啊。想到这以后,朱一铭心里充满了后悔之意。
他把车听后,然后下车,抬脚就向楼走去,5o2室,他对这个数字非常敏感。由于长期缺乏锻炼,他爬到五楼的时候,竟有气喘吁吁之感。站在5o2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跳骤然加快了,他下意识地觉得欧阳晓蕾就在里面,于是忍不住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应答,又敲了两下,再两下……依然没有声音。
当他刚准备再敲的时候,突然只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响动的声音,可是眼前的那扇暗红的防盗门,依然紧锁,朱一铭不禁犯起了迷糊。
“小伙子,你是找人还是租房?”身后响起了一声问话。
朱一铭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大妈,满脸善意地站在5o1的门口。“噢,大妈,你好,我是来找人的,之前,我一个朋告诉我住在这儿,我今天过来看看。”朱一铭撒了一个谎。
“你是找那个姑娘嘛,大概三十多岁年纪,还带着小宝宝。”老人问道。
朱一铭一听,知道她说的就是欧阳晓蕾,于是连忙说道:“是的,大妈,你认识她?她还住在这儿吗?”
“唉,小伙子,你来迟了,她们母子俩搬走了,好像还说去了外国。”老人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就不知道那外国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这些年轻人都想着方儿要出去呢,要我说,哪儿也没有我们华夏国好……”
朱一铭此时已无心再听老人家闲话,匆匆说了一声再见以后,就下楼去了。他心里很清楚,一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好像不来一样,就是不死心似的。人有许多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但就是不肯承认,直到亲眼见到的那一瞬间,才不得不接受。这也许就是坊间常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朱一铭回到车以后,点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以后,立即咳嗽了起来,这一咳,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以后,他才把让自己恢复了平静,香烟却早已扔到了窗外。
回到六栋的3o6以后,打开门,朱一铭一屁股坐在了沙,随即从衣袋里摸出烟来,弹出一支,点了火。他就这么坐着,任由淡蓝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慢慢弥漫开来,最后充满了整间屋子。由于屋里拉着窗帘,光线比较暗,乍一看去,只有那小小的烟头忽明忽暗,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朱一铭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门口处看见。门被推开了,季晓芸闪身进到了屋里,突然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边咳边往窗边走过去拉开窗帘,猛地一用力推开了窗户,冷风一吹,那些淡蓝色的烟雾直向外窜去。
季晓芸走到朱一铭的门前,伸手抢过他手的半截香烟,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嘴里说道:“你不要命了,抽这么多的烟。”她边说边拿起烟灰缸、香烟和打火机,直往厨房走去。
朱一铭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倒在了沙面。季晓芸回到客厅以后,见到他的样子,心里一阵担心,连忙蜷缩进他的怀里,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朱一铭轻轻地圈住她的腰,过了许久以后,才说道:“她走了,带着孩子去了米国,那是我的儿子,我居然还以为是……”
说到这以后,朱一铭说不下去了,过了一会以后,他猛地恨恨地骂了一句,我真是***混蛋,说这话的同时,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季晓芸听到啪的一声,刚想阻拦已经迟了,迅抓住了他的右手,生怕他会再来一下。她低声安慰道:“没事,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自责了。我求求你了,别这样了,我相信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过了许久以后,朱一铭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我没事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理由不重要
季晓芸松开了他的手,感觉仍是不放心似的,手边往回缩,边关注着朱一铭脸的表情。朱一铭看了她的表现以后,说道:“真没事了,刚才只不过突然有点……”
“她之前也住在这个小区?”季晓芸小声问道。
朱一铭点了点头,这话他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季晓芸把前因后果连起来,很容易想到答案的。她紧抓住朱一铭的手悄悄地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过段时间她就会回来的。”
朱一铭此时真是说不出的感动,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去了卫生间,同时对季晓芸说道:“帮我杯茶,我有点口渴了。”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