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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真的不知不觉爱上了卓玄微,所以才会这么痛心吗?
「你要是知道真相,只怕会恨死他了。」胡十八在口中低喃,嘴边带著一个看热闹似的笑容。
看样子他得把这些情况告诉非常关心这事的人。
赵运高心机算尽,恐怕也没算到嫣翠山之所以能在一片扫荡贼寇的行动中屹立不摇,完全是仰赖一位有力人士。
而这个人士,还不是普通的有力而已。
第八章
阴暗且潮湿的监牢里,卓玄微盘腿坐在铺著稻草的石床上。
他脸上带著闲适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落在他头上的罪名。
斜对面的监牢里关著一个满头乱发、满脸乱须的人,他发出的打呼声足以把死人都吵醒。
这是专门关重大要犯的地方,出入口隐藏在知府衙门里,要是没人带领是很难进来的。
这是为了防止罪行重大的犯人逃狱,或是有人来劫狱,而以财神爷恶行重大的程度来看,被关进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就不知道对面的仁兄犯了什么大罪,被关进看守严密的监牢就算了,手链脚链还样样都不缺。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卓玄微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倏地,一阵慌张急促的脚步声从走道另一头传来,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来得这么快?」
「真是太荒唐了,他怎么会是财神爷。」赵运高怒斥属下的声音随著脚步声接近。
朱知府也怒气冲冲,「一群饭桶!都已经说财神爷是个女的了,为什么还把卓公子抓来?!」
「我们当他是男扮女装,所以……」捕头一脸委屈,还想要解释,「也许是……」
他话还没讲完,朱知府便打断他,「你的意思是我跟赵巡抚看错了,你抓的人才是对的?」
「属下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脑袋是不是?还不快点放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居然将卓玄微抓来,那他们要的藏宝图不就没有著落了,这样打草惊蛇下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赵运高急忙的冲到监牢前,吩咐人来开锁。他一脸抱歉的开口,「玄微,真是太对不住你了,那群官兵实在胡涂,居然把你当飞贼抓起来。」
「他们也不算是抓错人。」他虽不是财神爷,不过是专门在嫣翠山做生意发大财的山贼。
只是江西那边的官员,没人敢动他的嫣翠山就是了。
而原因嘛,他还真希望自己不知道,可惜的是他一清二楚。
「卓公子,抱歉抱歉,下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赔罪才好,都是那群饭桶没用,让你平白受了这几个时辰的牢狱之灾。」
朱知府歉疚得不得了,人家那么大方的送他一座大宅与他结交,转眼又有场大富贵要藉著他的手送来,没想到他的手下蠢得跟猪一样,居然把他抓来了。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吃惊,倒没受到什么伤害。」卓玄微笑著定出打开的牢门,「不过那些东西,似乎真的是知府的,是吗?」
「朱大人已经看过了,并不是知府衙邸的失物。」赵运高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是呀!」朱知府只得忍痛否认东西是他的。实在有够倒楣,可想到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他就觉得不那么心痛了。
「一定是那个恶贼故意引官兵走错路,趁他们误以为你是财神爷时溜之大吉。」
「说也奇怪。」卓玄微一脸不解,「那些东西还真的是别人从窗外丢进我房里的,我从睡梦中被惊醒,还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些官大哥就冲进去,一口咬定我是飞贼了。」
捕头看他有两个官大人罩著,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只能频频认错。
「玄微,来,我们离开这里,我摆一桌酒菜给你压惊,去去霉气。」赵运高笑著说。
「那就多谢你了。这次还好有你,不然我真是百口莫辩了。」卓玄微一脸感激不已的模样。
「哪里的话,我们是兄弟嘛!你有事,我不出来帮个忙,那还算是兄弟吗?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做了请的手势让卓玄微先走,还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犯人。
赵运高微微的皱著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想太多了,这只是巧合而已。
一下子人就走光了,就连火把发出来的火光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原本沉睡的犯人突然爬了起来,手上的手链和脚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的一张脸完全让胡子给遮住,只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泄漏了他的情绪。
那是充满激动、开心和期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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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抹丽红肿著双眼,哭哭啼啼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一直到天色完全大白,才停下不断开阖的小嘴。
苏廷郭和季月娥同时闭上了因为太过震惊,而一直忘记阖起来的嘴巴。
「你没有在开玩笑吗?」
什么十二岁那年到庙里上香,去茅房时遇到一个可怜的乞丐被坏人围殴,她一时不忍出面救人,晚上那个乞丐就跳进自家後院教她武功。
居然有这种事,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更让苏家两老觉得快昏倒的是,自己的乖女儿居然是飞贼财神爷。
虽然财神爷专盗为富不仁的人家,且接济的都是穷苦的人,但说到底总还是个贼呀!
还好虽是贼,但算是个好贼,不是什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恶贼,否则夫妇俩可能会当场晕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啦!」苏抹丽一脸诚恳,「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瞒著你们什么。」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怎么教你学东西,你都学不会。」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武上,哪里还会把成为一个才女当成首要的目标。
苏廷郭一脸失望,「抹丽,你真是让爹好失望,你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就像你姊姊那样,可是你偏偏不学好。」
「但我就是不想当才女。」苏抹丽委屈的垂下眼,她就是不想看见爹对她失望,「我永远都不可能像姊姊一样,她是那么的好,我永远都比不上她的。」
「你没有用心,当然永远及不上你姊姊。」他叹了一口气。
「我……」她有用心哪,至少在受到打击前,她是真的用心过。
她对那些诗词歌赋真的没辙,聪明才智也无法让她一学就会,当时就因为她的毫无进步而心情沮丧的爹,说了一句,「我看你永远也比不上穠芳。」
爹可能没发现那句话在她心中留下多深的伤痕。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放弃了。放弃超越她多才多艺的姊姊。
反正在爹爹的心目中,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姊姊,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永远都要被拿来和姊姊比较,且永远都比不上她。
那她乾脆选择什么都不会,这样爹爹就无从比较起了。
看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季月娥不忍心的说:「相公,你是怎么回事呀?抹丽是抹丽,穠芳是穠芳,怎么你老是要拿她们两个相比?」
「我哪里是拿她们相比,我只是拿穠芳给抹丽当榜样而已。」苏廷郭解释,「有穠芳这样出色的姊姊,抹丽也觉得光荣,一定是跟她看齐的吧!」
苏抹丽哀怨的垂下头,一声不吭。
她是很以姊姊为荣,也因为姊姊而感到骄傲,可那并不是她的梦想,或许姊姊能以身为才女而感到满足自在,但她不能。
「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为了面子,强逼抹丽学这学那的。咱们有了一个薄命的才女女儿也就够了。只要抹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那我就满意了,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
苏廷郭心疼的看了女儿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是呢?他也希望女儿幸福快乐,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以为有个才女的名号比较容易达到这个心愿,看样子,他是盘算错了。
「是呀!才女女儿薄命,现在这个侠女女儿也要没命了。」苏廷郭哀叹,「抹丽,你看看你闯的祸,连夫婿都被你连累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到官府去说出实情,他们就会把卓玄微放出来了。」苏抹丽勇敢的说。
「那怎么行,要是官府说他是主谋、你是共犯,两个都抓,那不就什么都完了。」苏廷郭皱著眉头思索,「得想别的办法。」
「抹丽,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把赃物带回家里来呢?」季月娥有些埋怨,「如果不是人赃俱获,事情也许还有转机。不过,那个巡抚大人是卓玄微的好朋友,有他从中斡旋,知府应该不会为难才对。」
「娘,我跟你发誓,那些东西不是我拿来的,我没有故意陷害卓玄微。」她神情极气恼,「连你也这么想我。」她一阵委屈,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没有没有,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奇怪那些东西哪里来的。」她连忙安慰女儿,「别哭了,娘相信你没有,真的没有。」
「好了,我有办法了。」苏廷郭一击掌,「夫人刚刚说的对,巡抚大人现在是我们的一线希望,只能求他去了。」
「不行!」苏抹丽急忙阻止,「赵运高是个大坏蛋,他设计要害卓玄微,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你怎么这么说?」苏廷郭狐疑的看著女儿,「他们是好朋友呀,现在女婿有难,当然得请他帮忙。」
「爹,你不知道啦!这个赵运高觊觎卓玄微他家的宝藏,想了好多毒计要害他。」苏抹丽猛然醒悟,「对了,说不定那个赃物就是他派人拿来放的。
「完蛋了,卓玄微一定会被他们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藏宝图的下落。」她一跺脚,「他根本拿不出来。」
死定了,不知道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他有个万一,那她、她该怎么办?
「什么藏宝图、宝藏的?抹丽,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苏廷郭一头雾水。
「对了,就是这样,我拿出藏宝图,他们就会放了他。」她立刻转身冲出去。想到卓玄微有可能受到伤害,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抹丽,你去哪呀?」苏家夫妇喊著,「你别乱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行,我得马上去救他,迟了我会抱憾终身。」她回头道。
「唉!小心。」季月娥提醒著,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抹丽一头撞向刚跨过门槛的卓玄微,他猛然往後倒之际,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使得两个人双双跌在地上。
她趴在卓玄微的胸膛上,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抹丽,你别那么傻,送了藏宝图去,你还走得出来吗?」卓玄微又感动又心疼的说。
他原本是想要吓唬她,所以躲在屋顶上,要等她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出现,把她吓一大跳。
没想到居然让他听见她对他如此忧心,不是毫无感情的,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季月娥和苏廷郭跑向他们,争著把女儿、女婿从地上拉起来,「你没事了,真是谢天谢地呀!」
「我没事。」卓玄微含笑说,苏抹丽直勾勾的瞪著他,他不禁问:「倒是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说话,就这样瞪著他,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似的?还是他头上长角,所以她觉得稀奇,这才盯住不放?
「我没有……」她喃喃的说,声音轻得像梦呓,神情有点恍惚。
她一直认定他是九死一生,现在却毫发无伤、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惊喜刺激太大,害她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没有什么?」他微弯著腰,把耳朵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陷害你!呜呜呜……」她突地用尽力气大吼著,跟著是一阵无法克制的大哭。
「哇!」他让她吼得吓了一大跳,倒退了三步。
这丫头丹田真是有力,中气这么足,他二叔调教得还真好。
「我知道不是你,傻丫头。」他笑嘻嘻的说:「因为我一直跟著你呀!」
他早说过了财神爷的名气越大,她就越危险,而他怎么可能让他亲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