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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回故乡,看到的变化最大的,莫过于三爸了。
以前那张自负的脸,不知道哪儿去了,憔悴而又苍老。好多的白发,笔直的背也有些驼了。啊,我知道,是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脊梁。
生活,残酷的,又不能不面对的生活!
为什么生活会如此无奈,会让人过得如此艰难?有时我诅咒那给人们带来不幸的一切,可是我的诅咒,又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我们走时,三妈有些恋恋不舍。秋凤也好想留我们,她说好久没和年青人在一起了,整天都陪在妈妈身边,她的生活没有人能体会有多寂寞多痛苦。
我说:“秋凤,别那么伤感,以后会好起来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一直沉默,我们都在想着心事。
我终于还是轻声问:“梅子,你现在明白爸妈和我,为什么不让你和壮飞继续来往了吗?”
梅子不说话,只是走路。
我说:“梅子,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最疼你,你真不明白我们吗?”
梅子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们疼我,可是你们怎么可以相信算命的胡言乱语呢?一个属相的人那么多,两个属相相克的人就更多了。那么多人就都不能在一起了吗?我相信有好多人还是在一起了。可是发生异外的又有多少呢?有些东西纯属巧合。”
梅子停了停:“再说。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谁还再乎付出什么?即使发生了什么,我也甘愿承受!”
我不再说什么,我知道不说会更好。我只期待梅子慢慢去体会,我和爸妈的良苦用心。有些事情,只有靠时间来改变。
梅子没有去过壮飞家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再见过面,至少我和爸妈没再看到过他们在一起。
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了感情,断了联系。
我常看到梅子悄悄地打电话,她打电话时有时很高兴,有时又好忧伤。她总是避着我们,看到我在一旁,她就把手机关了。
梅子她不知道,每当这时我有多伤心!以前她多么信任我,什么都给我说,她有困难,第一个就会想到我,向我求助。而现在,她什么都背着我,她对我再没有以前那种感觉,她甚至在防我,她好像把我当作爸妈派来的秘探。
她甚至有时故意在我面前说:“我决不会像兰香,受别人摆布!”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有无限的怨恨,还有冷漠的挑战。
但是,梅子呀,你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最疼你的,就是你的爸妈和你的哥吗?
梦蝶有时试图劝我:“子潇,梅子是成人了,很多事她有自己的看法,每个人都得靠自己生活,她的路她自己走,你不要想得太多。”
我有些生气,其实我是气梅子,偏偏对她说:“梅子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当然不关心她!”
梦蝶好委屈,但她承受着,她知道我这段时间很伤心。
日子过得不是很快乐,但我不再责怪梅子。我只是心疼她,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开心,常独自想着什么。
一天,兰香忽然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家里,一下抱着梅子,泣不成声。
12
我们都问兰香:“怎么了?”
兰香又急又伤心:“妈妈生重病了。”
说完泪如雨下。
我们急忙和兰香赶到舅娘家。
我看到舅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很痛苦的样子,头上直冒汗。舅娘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舅在城里打工,还不知道消息。志新和院子里的人在忙着用竹杆绑在竹椅上,准备抬舅娘去医院。
我没有和志新打招呼,我只是帮忙。志新也没和我说话,他没时间也没心情。
等一切都做好了,我和志新把舅娘放在竹椅上,我们抬她去医院。
这时,不知阿虎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也赶了来。
梅子和梦蝶在舅娘家照看家里。
我和志新,阿虎轮换着抬舅娘走崎岖的山路。
兰香伤心地跟着我们。
兰香一路上只是流泪,不再哭出声来,她是不想让舅娘更伤心。
我从来不知抬人走崎岖的山路有这样累。我们都流着汗水,实在走不动了,就让另一个人换。我们没有停下来休息,我们必须得向前走,只希望快一点把舅娘抬进医院。在这个时候,我们把医院当作了多么神圣的地方,只有那里才能解除舅娘的痛苦。
但是,我们把舅娘抬进镇医院,医生略着检查,没有给药,便叫我们立即让她转院。
我们越来越觉得舅娘的病情严重,我看到志新和兰香的表情比先前更伤心,更紧张,他们在担心发生什么。
我们把舅娘转进县医院,医生作了全面检查,然后严肃地对志新说,必须对舅娘尽快进行手术,否则病人将性命不保。
这时我们的心更沉重了,都没说话。
志新问:“要多少钱呢?”
当医生说出那个数目时,我们都愣了,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那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医生走了,我们进病房看舅娘。我坐了一会儿,实在不忍看她那痛苦的样子,我转身出来。
我这时发现,凌云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来,他东张西望,他在寻我们。
我招呼他,他急忙过来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我点点头,这时兰香也出来了,她看到凌云,便在凌云怀中又痛苦地哭了。
然后她问:“怎么办呢?”
那声音让我听了,心都要碎了。
凌云一脸茫然。
她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呀。就是借又到哪里去借这么多呢?东拼西凑,等凑够了,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沉默着,我在使劲地相办法。
这时,志新也和阿虎出了病房。
我看到兰香的眼神在看了我和凌云后,是多么绝望。她又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她希望志新能说些什么,但志新却无片言只语。
这时,没有人知道凌云的痛苦,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伤。
我们不该看到兰香,我的表妹,她把她的双眼转到了阿虎脸上。虽然我知道,那似乎是她唯一能找到希望的地方。
我这时觉得兰香是多么的可怜,如果失去了舅娘,兰香就和梦蝶一样,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我想起了那天带梦蝶去祭拜她妈妈的情景,我真不希望明年又看到兰香给舅娘上坟。
想起那天,我忽然想起了丽儿。啊,丽儿!我眼前一亮,丽儿男友的爸不是县医院的副院长吗?我虽然不想见到丽儿,但是我还是决定去找她。只要她肯帮忙,舅娘的手术就可以先做再慢慢凑钱了。
无论她是否愿意帮忙,为了舅娘,为了兰香,我也得去碰碰运气。
可是,我早已把她给的电话号码丢了,那张名片应该在屋外的垃圾堆里。
我决定立刻赶回去,我要找到丽儿的电话号码。
凌云和我一起回家。
我们赶回家,天已黑了。我打着电瓶灯在垃圾堆里寻找那张纸片,凌云也帮我找着。我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救生符。
当我终于找到那张皱巴巴的脏纸片时,我们都兴奋得叫起来。我们打那个电话,却关了机。只好按地址去城里找她了。
晚上没有车,我和凌云去了舅娘家。梅子和梦蝶看到我们回来了,便问我们舅娘的病情,然后问怎么办。
我说了我的想法,我说明天看能不能打通那个电话了,如果能打通,也许能帮上舅娘。
梦蝶听说我要找那个在车上遇到的丽儿,她没有给我泼冷水,但我知道她也认为希望很渺茫。
晚上我整夜未眠,我和凌云一起睡,凌云也整夜翻来复去睡不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和凌云出发了,我们到县城已是半上午。我给丽儿打了电话,我没说出我有什么事,只是说进城玩,随便去看看她。有些事当面说会更好。
我和凌云找到丽儿,丽儿把我们带进了她那豪华的房子。丽儿让我们看电视,她很少说话,我看得出她的冷淡。丽儿的男友不在家,我听丽儿说,偌大的房子就她和男友住。
我和凌云哪有心思看电视,我不知道怎样对丽儿说我的来意,但我必须得开口。
丽儿听了我的话,直接了当地说,这很难,很多事情不是只靠关系的,还得讲别的。
我明白丽儿的话,要我有那别的,我也不会来找她了。
我不想和她多说,我知道多说无用。
她还在说,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男朋友的爸不好说话,去年某某找他帮忙,就花了好多钱什么的。
我恨不能捂住耳朵,但我不能当着她那样做,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我和凌云一起离开了丽儿家。
我没有喝丽儿一口水,没有吃她一口饭,她虽然还在对我说,希望以后有空来玩,但我明白丽儿已变了。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已是多么古老的事情,那友谊早已死去,死得那么彻底,连葬礼也没举行。
我更没心情呤颂: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说句实话,我离开丽儿时,我感到了绝望。凌云和我都感到好无力,我甚至不敢再去面对兰香那双眼睛。
我们还是得去医院。走进医院,我没有去找兰香,我怎么去见兰香啊。我颓丧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凌云在我旁边坐下。
我低着头想了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抽烟。”
我抬头一看,原来凌云在使劲地抽烟,一个年青护士在制止他。
我正要低下头时,听到那个护士好惊喜的声音:“啊,是你!”
那声音好激动。
我这时心情也激动起来,这一刻我甚至忘了舅娘,忘了兰香。
眼前这个年青漂亮的护士,她笑得那么美丽,我看到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就是我遇到丽儿那天遇到的那个陌生女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个让我无比留恋的陌生女子!
上帝在给人痛苦的时候,也会给一些意外的惊喜。
我此时激动得好想抱着她,但是我不能。
她问我:“怎么到这里了?”
我这时才记起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把一切告诉了她,然后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丽儿听了对我说:“别急,你跟我来。”
我跟她走了,留下凌云在那里等我。
我为什么跟她走呢?我也说不出理由。她的一句话就让我没有了思维,就让我什么都由了她。
我和她在医院里转了些什么地方,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