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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翔逐个尝了尝说:也只有你谭阿姨拌的冷菜,才有我们地道的家乡味。
翔翔说:那时干吗不让我哥娶格子?那你们不就是亲家了吗?那多好!
吴天翔和谭阿姨面面相盱,半晌没说话。
后来,还是谭阿姨说了:格子太漂亮,你哥哪里配得上?
吴天翔说:漂亮女人麻烦,男人都是毁在他们手里的。
谭阿姨忙说,吃菜吃菜。把话题岔开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到晚上。谭阿姨见格子喝了酒,天又晚了,执意不让走,说明天一早再走。
格子和谭阿姨睡,吴天翔睡隔壁的小房间。
谭阿姨睡不着,格子也睡不着,听到隔壁咳嗽,谭阿姨就说:这里蚊子多,好像你爸的蚊帐里进蚊子了,于是,就拿着手电蹑手蹑脚过去看了看。
谭阿姨回来,格子问:谭阿姨,你爱我爸吗?
黑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爱。
那你爱樊叔叔吗?
还是那个声音说:也爱。
一样吗?
一个很真,是因为拥有;一个很美,是因为不曾拥有。
谭阿姨,我也爱上了两个人。
那人是谁?谭阿姨的声音有些急促。
樊飞。
那个苍老的声音消失了,夜静得出奇,谭阿姨不再说话。
隔壁又传来咳嗽声……
谭阿姨,你和我爸有过性事吗?
又是沉寂。
谭阿姨,你不说我也不怪你。
没有声音,谭阿姨像是睡了。
不知不觉睡意上来了,格子也迷迷糊糊睡了。
本能
这个夜晚,谭丽无法入眠,她眼前又出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雷雨天。
时光追溯到1957年初夏。
一个沉闷的午后,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着。
这种低气压的潮湿天气,在北方是难得出现的。
吴天翔无精打采地朝家属区走去。
樊茂盛去轮战了,谭丽刚生完孩子,樊茂盛走时交代过吴天翔,叫他按时去家里看看。上个星期天放假,他去了长春,隔着学校的院墙见了苏青丹一面,去时想入非非的,回来却像泄了气的皮球,情绪一直提不起来。忽然想到已经很多日子没去看嫂子了。
推开大门,是一个狭长的走廊,住着两户人家,走廊里堆着一筐筐的煤炭,显得有些逼仄。静悄悄的,居然听不到婴孩的哭闹声,孩子一定睡了,吴天翔便蹑手蹑脚穿过走廊,房间的门虚掩着,他手一碰,门就开了……
谭丽像佛一样端坐在炕上,双腿平展地盘在炕上,花布衫撩着,衣襟用下颚压着,两个饱满的乳房裸露着,一个乳房婴儿在吃,谭丽正低着头,看着另一个乳房,乳白的汁汨汨地流着,谭丽用手轻轻揉着……
这时,窗外的雷雨哗哗下了起来。
那个雷电交加的午后,一切,都是本能的驱使。
上帝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只不过那个午后,是该发生的时候。
房间弥漫着香甜的奶香,一片宁静,宁静得只有婴儿吮奶的细小声音。
吴天翔怔在那里,一时迷离,一时贪婪,不知是进还是退……
一声响雷,惊得谭丽抬起了头,就看到了在门口伫立多时的吴天翔。
红晕在谭丽产后白净的脸上扩散开来,羞得愈发娇媚,竟是忘了遮掩。
本能往往是天真无邪的,没有蓄谋,猝不及防。
本能美妙的呼唤,驱使吴天翔暂时偏离了他运行的那条轨道。
一种巨大无形的力量驱使他向前,含住另一只饱满的乳汁丰盈的乳房,贪婪地吸吮起来……
半个月后,樊茂盛轮战回来。
十个月后,樊飞出生,被认为是个早产儿。
吴天翔从来没有承认这个儿子。但行动里,对樊飞倾注的心血却比儿子还多。
吴天翔和谭丽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多年来谁都没有正面谈起过此事,即使樊茂盛去世后,他们也是缄口不言。
谭丽中风
吴天翔给苏青丹打电话说了,要留下照看几日,叫格子先回去。
格子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看报的苏青丹抬起头,问:你是不是告诉谭丽你爱上樊飞了?
格子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
苏青丹自语:难怪她中风。
格子说:不至于吧?为什么?
苏青丹说:你知道樊飞是谁?
格子说:是谁?谭阿姨的儿子呀!
苏青丹说:不错,樊飞也是你爸的儿子,你的哥哥。
格子瞪大眼睛看着苏青丹,问:你是说我爸和谭阿姨……
苏青丹仍然在读她的报纸。
格子问:妈你开玩笑吧?我爸和谭阿姨可没说过这事。
苏青丹笑了笑:他们是掩耳盗铃,他们以为他们不说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会呢?时候不到而已。
格子想了想又说:不会呀?那时樊叔叔还在呢!我爸怎么会那样呢?
苏青丹说:哎,在男女的事情上,你爸有时很幼稚。
格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青丹说:起初,我并不怀疑你爸爸对谭阿姨一家的特殊感情。樊飞当兵时是我给他做的体检。你知道我当过航医,你樊叔叔是B型血我很清楚,谭丽生翔翔产后出血是我给要的血浆,所以我知道她也是B型血,而樊飞却是O型,和你爸爸相同。
格子问:樊飞知道吗?
苏青丹说:你和樊飞从小就好,天生地造的一对,只是懂人事后渐渐疏远了,可樊飞一天也没忘记你。你说,什么能让樊飞退缩,他是轻易认输的人吗?
格子说:樊飞怎么知道的?
苏青丹说:是我告诉他的,若是不告诉他实情他会一直等下去的。你爸还以为是他用大道理说服了樊飞。
格子问:妈,你不恨我爸?
过了很久,苏青丹才说:……都化解了,再说,那是你爸和我结婚之前的事。
格子说:你还爱我爸?
苏青丹没有直接回答,她说:我没爱过别人。
格子说:我看你是谁也不爱。
苏青丹冷冷地说:你以为爱都是大喊大叫的吗?
格子还是第一次发现苏青丹衰老了。她突然觉得妈妈有些可怜。
兄妹
格子在楼下摁汽车喇叭,然后就坐在车上等。果然樊飞下来了,他看到是格子有些意外和惊喜,但嘴里却说:胆大包天,怎么跑到这来了?
格子反问:首长重地,闲人免进是吧?
樊飞说:找我有事?
格子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樊飞,心里想果然是像的,嘴上却说:看老哥呀!
语气里,不知不觉带有妹妹对哥哥的娇嗔。
樊飞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
格子说:我有内线。
樊飞笑了,说:嗬!你这个老妹,竟然派了内线监视我。走,到我宿舍去。
樊飞的宿舍是一幢红砖小楼,被影影绰绰郁郁葱葱的绿化包围着。
一楼是会客厅,摆着一圈老式沙发。
公务员进来欲沏茶,樊飞说:你去吧!我自己来。
公务员走后,樊飞问:老妹,想喝什么?
格子说:茶,龙井茶。
樊飞说:我这有三千块一斤的上好龙井。
格子说:我就知道你这里有人家上贡的好茶。
樊飞说:我喝点好茶抽点好烟不是小意思,这已经是很廉正的干部了。
格子坐在沙发上说:老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樊飞双手拄着沙发的扶手,把脸凑过来,在格子的额头上亲了下,说:看吧。
一股纯正浓郁的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血液澎湃,仍然是没有排斥的,反而更是感到亲近,她内心里反复追问:你向往吗?你爱这个人吗?他的血管里有和你相同的血液,他是你哥哥你也爱吗?毫无疑问,她确定是爱的。格子下决心要告诉樊飞,而且不容迟疑。
樊飞说:老妹,你怎么了?
格子说:你叫我不能自拔!
樊飞欲言又止。
格子说:妈妈都告诉我了。
樊飞说:你不怪我对你隐藏这个秘密?
格子说:不怪。
樊飞又说:你不想改变……
格子说:我爱你,已不可改变。
樊飞用力抱起格子,格子的骨节发出叭叭的脆响。
……
樊飞就像一架强击机一样,强大地压在格子的身上。格子感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的身体在飞快地坠落,坠向一个她和樊飞都不知道的深渊。
樊飞说:老妹,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做个DNA鉴定?
格子说:你怀疑我们的血缘关系吗?
樊飞说:我们应该得到科学的证实。
格子说: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樊飞说:我当然希望不是。
格子说:那你就没有负罪感了是吧?
樊飞说:……如果夏娃是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那么他们应当也有血缘关系。
格子说:是的。
樊飞说:你联系一下,哪天好了通知我。
格子告诉吴为她爱上了樊飞
格子说:吴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吴为看了一眼格子,于是轻描淡写地说:你这个疯丫头。
格子知道吴为在回避,但她就是要叫他正视这个问题,她又认真地说:我必须要你知道,我爱他!
沉默,过了很长时间,吴为说:爱是什么意思?
格子说:我不懂你想问什么?
吴为说:爱是一个虚词,我问的是你是想和他结婚还是仅仅保持一种亲密的关系?
格子哭了,她知道吴为是深入地想过的。
吴为问:你想和我离婚吗?
格子泪流满面,是因为吴为说到了“离婚”二字。
格子摇着头说:为什么要离婚?不,我舍不得。
吴为说:舍不得什么?
格子说:你的味道,我离不开你迷人的味道,它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吴为说:那么说,你不想离婚?
格子点头:我压根就没想过……
吴为说:那和我暂时没有关系。
格子说:我想得到,但不想失去你,你相信我同时在爱着两个人吗?
吴为说:我相信。
格子说:我该怎么办?
吴为说:怎么办都成,只是不可离婚。
格子问:为什么?
吴为说:一个航空兵师长离婚再婚,也就意味着仕途断了。你毁了他,也毁了他家庭。这是你爸和谭阿姨都不愿看到的。
格子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吴为说:我早有预料。
格子说:吴为,你为什么总为别人着想?
吴为说:为别人就是为自己。
格子说:你智慧又善良。
吴为又说:格子,爱并不一定要全部失去。也,不一定要全部得到。
格子点了点头。
后记
我走到哪里都不入流,这有时叫我难堪,有流离失所的孤独感,但也叫我感到特立独行,也许这缘于我是从飞机场那个地方出来的。
飞机场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有时沸反盈天,有时静若星河。我想很多人对它不熟悉,在地图上也找不到它的确切方位。那里大多数人穿一色的制服,包括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这使他们无论走到哪里,身上像打上了记号一样容易辨认。那种装束原本是物质匮乏的一种无奈,无意却顺应了潮流,给那里的人们平添了优越感。天南地北的方言在那里同化成一种声调,叫普通话。表面上看,那里整齐划一,有些寥落乏味,其实,它并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那里汇聚了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人,有顶尖的飞行员,也有各色花样女人,喧嚣和宁静、落地和起飞、理性和欲望的对立和博弈,使那里既繁花似锦又荆棘丛生,它的丰富与精彩是以另一种鲜为人知的形态来展现的,给人一种疏离现实的异样感觉。那里特殊的味道和巨大的声响总是叫人难耐寂寞并想入非非。
我试图用文字“讲述”我心中的飞机场,这个过程犹如飞翔般令我激动和兴奋,我想能叫我们愉快的事情便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