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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于官场纵横,必得有权在手──我知道这么问是太多事,可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
“事出突然,我得多想想。”张青凤垂下眼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说得不错,多想想是好的,不论如何,这是很紧要的一步,宁可多费神细思,也不要草率而为。”眼尾一梢,陶安意有所指地道:“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眼下权臣当道,保有清操绝俗虽难得,但这『俊杰』也非人人可当啊!”
听出些端倪来,张青凤先是不作声,然后惋惜似地点头称是:“处境难为,只怕里外不是人。”
“那倒未必。”见张青凤抬眼瞧著自个儿,陶安摆出思索的神情,沉吟了好一回才道:“这回元大人下狱,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是谁做的好事,我知你不是个甘愿依附他人的人,虽不逢迎,可表面仍来个巧妙迂回,也好过以卵击石。人生在世,不是图名,就是图利,若一样都不得,那真是白走这一遭了。眼下有个现成的机会,就瞧你愿不愿了?”
“陶兄的意思是……”
“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有妻有子了,哪里有这样的心思!”陶安脸红紫涨使劲地摇手,索性把话给挑明著说:“只我想象你这样的人才,就此埋没未免可惜了,既中堂大人有心栽培,何不欣然应许?”
此言一出,张青凤全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是来当说客的。
秀眉微挑,他深深瞅了陶安一眼,忽地抿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劳陶兄费心了。中堂大人的好意我明白,可在这当下,若贸然允受了,流言纷纷,无端惹来恶名,我这又是何苦呢?”
“是是,你考量得很实在。”这也证明张青凤并非全然没这意思,而是碍于现在的窘状无法顺当表示。
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了!心里这样想著,陶安越发激起三寸不烂之舌鼓吹道:“纵是这般,可心里的好歹至少得教人摸出点儿头绪来,老让人悬著,岂不辜负那一片心意。”
张青凤长嘘短叹几回,并不说话。
“倘或张兄不嫌弃,由我给你拿个主意吧!”
“愿闻其详。”
“不瞒你说,中堂大人早料得你会有此顾虑,已在府中为你设宴,是否有心,就瞧你自个儿了。”其心动摇,眼看就要水到渠成,陶安不慌不忙,反而装起一副十分郑重谨慎的态度。
张青凤垂目颔首,口中虽无表示,陶安却已自认明白带笑离去。
复而抬眼,张青凤暗自冷笑,当初陶安是个不愿屈附的倔梆子,谁料事过境迁,竟也难免沾染不少官场恶习,面上装什么落落寡合不齿倚附,对上尉迟复这个真小人,陶安不过就是个装腔作态的伪君子!
可……方才所言之事,见陶安的意气神态,并不像说谎。
元照入狱,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快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甚至他以为,这仅是元照和皇上联手演出的戏码,如今假戏真作,将人拿入刑部天牢……那是死囚才会待的地方呀!
心里咯登一下,张青凤缓缓放开紧握的手,已然汗湿一片。
隐隐约约地,不知从那儿兜来的心境,也抑或是不愿面对所自生的宽慰……兴许,事情并非想象中的糟。
出了一会儿神,忽地远远兜来一声声急促的叫唤,张青凤一个偏身,穆和顺已气喘嘘嘘地赶上前来,左右见仅他一人,尚不及歇缓,随即自袖里拿出一封信悄悄地递予他,低语道:“张大人千万别声张,这是元大人托奴才给您的。”
了然于心,张青凤把信紧紧捏在手里以袖遮掩,瞟了一眼甬道,朗声笑问:“唉呀!这不是穆公公吗?瞧您老急成这样,是要赶去哪儿?”
穆和顺闻言一楞,倏而会意过来,立马打蛇随棍上答道:“奴才自是替万岁爷办差去,实在不得耽搁,请恕奴才不俸陪了。”一个欠身,便踩著焦急的步伐匆匆地走了。
看著穆和顺远去的背影,张青凤也不多留,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出宫门,摆起不急不缓的神态,直接拦轿回府。
刚入门,张青凤便直趋后堂,摒去春喜的侍候,小心翼翼地闩上门板,颤魏魏地探手拿出一只黄皮信封搁在案上,任凭自个儿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热茶,一双深黯眸子仅直楞楞地瞧著,迟迟没有拆阅的意思。
消磨半日,只怕换来断肠句。
他不愿把事情想糟,可现实已摆在眼前,容不得不信。
呆了好半晌,待杯底已涓滴不留,张青凤无奈强打精神,这才展信详阅。
然而,现出的瞬间,著实教人惊楞。
看似厚实的信封仅有三张纸,只见上头写著两句话──
首句写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第二句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而第三张纸上却空白一片。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张青凤翻来覆去,心中还疑。
在这紧要关头上,元照竟还有心思玩起猜疑的把戏来。心底不由得有些气愤,他再照看几回,细细深思,始恍然醒悟。
蓦地,他是想通透了。
『原是暂且牢中坐,卧看明月风清时,一番心思百计量,遥送玉茗堂前梦。』
但终千言万语道不尽,故最后仅留白纸一张,毫墨不沾,意思是待他复归详谈。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语意深远,元照实在用心不浅。
但……这些意思也只是他自个儿的臆测罢了!同样的话,不同的心境,自有不一的解释。
是好是坏,尚瞧不准,但可以见得的是,至少眼下景况还不算坏。
纵是如此,信上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张青凤移来灯煤,将好不易拿到的信燃烧殆尽,灼烈的火光交错映照在略显苍白的容颜,影影绰绰,不甚真切。
依这般情势看来,进呈皇上的折子是要写的,而且他还要写得不冷不热、不卑不亢,更是要写得条理分明、可进可退,最重要的是,需简明厄要,直取要点。
倘或必要,写到动情之处,甚至明明白白的求情也未尝不可,怕仅怕,此折子若落入旁人手里,便是一步死棋了。
研墨摆纸,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临笔踌躇,就怕此笔一落,太过心慌反而写出不知所云的字句来。
就这样不自觉呆了好半晌,好歹将重点提要大致描述一回,他反覆照看,总算妥当,又重新画样重腾一份这才罢笔。
他跃然而起,至多宝格取出一把利刃,直接划开折子内里,将一只纸笺放入,再以糯米和水捣浆,糊合切口,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如此一来,便已准备就绪了。
“春喜!”张青凤高声叫唤,接而一个小丫头咚咚地出现在跟前。他掩去适才忧虑的神情,拿出一只玉佩嘱咐道:“要是你爷儿回来,就说中堂大人盛情相邀,我赴宴去了。”
“春喜知道了。凤少爷,还有什么要交待没有?”
他倾头想了想,忽地忆起一句很紧要的话,不得不说,于是急忙补上一句:“倘或你爷儿问起,尽管和他说『鸿门宴上,沛公犹在』。”思量许久,他仍决定自桌案拿出一封弥封好的信封交予她道:“此信你务必好生收著,若我三日未回,惟托元大哥上禀送呈。除此之外,你什么话也不必说。”
这是为他自己留的后路,此去福祸难测,一切都在未定之天,纵然他胜券在握,说穿了,不过仅是自我宽慰之语,要想全身而退,确实有些难处在。
既然元照可赌命,他又何尝不能?
神思抚定,蓦地,张青凤朝跟前的小丫头展颜一笑,无端说出让人摸不著头绪的话来。“春喜,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托附给你,我倒也安心了。”
春喜虽不甚明白,但见他谈笑中隐隐便有股凝重严正的态度,更是不敢轻忽,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认真点头道:“凤少爷您请放心,春喜会好好记得的。”
张青凤只笑了笑,不再言语,仅抬手轻挥,无声地将人遣开了去,随后转至内室卸下一身官服,改换月白长衫,外罩紫缎卧龙马挂,头戴貂帽,显出玉树临风的神采,带著一脸欢欣踏出房门,直往厅堂走去。
一双凤眼滴溜地转了一遭,瞧见总管正从门上兜来,张青凤也不停脚等待,直接上前,踏著黑缎鞋急急走了过去。
“元总管,烦您替我取一把油灯,多谢了。”
“张大人是要出门?”递上灯火老总管探头瞅著外头略暗的天色,“大人何不带个小子陪同?或是小的替您找一顶轿来?”一面说,就要一面关照小伙子去。
眼见耽搁不少时间,况且此事实不宜惊动太多人,于是张青凤慌忙挥手强笑道:“甭、甭!不必麻烦,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就当是强身健体,只须一盏灯就够了。”
老总管挑了挑眉,心有所疑,张青凤看穿他的心思,反扳正面孔,凑近一步,用著很谨慎的语气低声道:“实不相瞒,此门一出,是要为元大哥办件大事的。”说到此,他欲言又止,沉吟一会儿后才说:“这件事我想再过不久,消息总会传进府内,到时您老千万不要过于惊慌,我会有法子的。”
究是什么样的大事需得这般小心?一句话说得隐讳不明,直教人摸不得头绪,老总管还想开口再问,等定神抬眼看时,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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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不带底下人,张青凤安步当车,扫去一脸不安,换上一副悠然闲适的豪迈模样,提著油灯踱步来到朱红大门前。
几个门上见到来人,挑眉打量了下,瞧他一身便服行装,打扮得十足华丽,一看即知非富即贵。
可毕竟是官家府邸,架子也就忒大,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懒洋洋站起身,随手拉了根木杖向前横地一挡,耸起眉尖喊道:“闲杂人等勿在此遛连!”
张青凤不以为意地眨眼笑笑,把扇一阖,自腰间拿某样东西悄悄地递了过去:“劳烦小哥和中堂大人提一声,青凤依约来访。”
少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色已稍作和缓,再听闻“青凤”两字,立马抬眼看个清楚,仿是认出人来,“啊”地一声叫嚷,顿时眼睛发亮,神态即由惊异转为惶恐,很是热络地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的这就替张大人通报去。”说罢,便像是火烧屁股似地直往里匆遽走去。
其它门房面面相觑,心底都在疑裁著,跟前这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公子究竟为何人?
不消半刻,只听得啪啪啪地脚步声,那名少年急呼呼地喘著气,两步并作一步地赶上前来,先对其他的门房细声交谈一会儿,随即叫人大开中门,一位看似管事的粗勇大汉款款下阶,朝张青凤迎手道:“张大人,请往院里坐。”
穿过宅院间老长的甬道,张青凤一面走,不禁一面暗自惊叹,所经之处,雕栏玉砌、富美堂皇;所见之人,无论门房长工,抑或是扫洒整顿的丫头,都穿著上好华服,个个眉清目秀,样貌尚称不上顶尖,但可以瞧见是精挑细选过的,身处周围遍开满地的紫千红,当真令人有恍入仙境之感。
绕至偏厅后方,脚还未落地,便听得一声声悠扬哀凄的莺嗓,花木遮掩中,赫见一座布置精美的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