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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笑了。王大娘用她的大嗓门指引着孩子们向用膳的地方走去。小灵拉着那个女孩的手,边走边悄悄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呀?”“阿青,十三岁,你呢?”“我叫小灵,和你一样也是十三岁。以后,我们做好姐妹吧!”“好啊!我对这里不熟悉,什么都不懂,你要多点告诉我关于这里的事情。”“好,没问题。”
晴柔欣慰地看着两个女孩建立起友谊,脸上浮起笑容。风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些孩子遇到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晴柔抬眼凝视着风元,说道:“不,你错了。遇到他们,是我的福气。照顾他们,让我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我曾经彷徨痛苦,直到办起这个慈济院,我才找到我生活的意义。”
“晴柔……”风元震动地看着面前的佳人,眼底隐忍的苦楚,无损她的超凡脱俗,不染纤尘。恍恍惚惚,他忽然觉得,她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渐渐伸手不可及。
这个念头让他莫名地心焦,回想起三年前,他和晴柔是那么地心意相通,几乎用眼神就可以交流,而如今,而如今……时光之河流淌过三年,他重新想挽回两人的爱情,而晴柔,竟是在暗示这个慈济院在她心里比爱情还重要么?两人的爱情在她心里已经不值一文了么?两人无法再有共识,到底是谁改变?是谁?
风元心烦意乱,已无心打理生意事务,幸好他有很多得力的手下,帮助他把事情料理得有条不紊,让他可以分出大部分精力来调查那些谜团。他开始留意冯嫂的行动,结果发现,几乎每晚深夜她都会送饭去给湘宛里面的人。晴柔则是隔几个晚上就会出现一次,检查冯嫂给那个人吃得怎样。他曾试图进入湘宛,但是围墙高达丈许,他虽习过武术,毕竟不是武林高手,无法跃入那么高的围墙内。将锁砸坏也不行,那样冯嫂就会发现。那么,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钥匙拿到手了。
持有钥匙的,只有沈太爷、沈老爷和冯嫂。这其中风元最亲近的是沈太爷,他便将目标锁定在沈太爷身上。和沈太爷谈话时,他常有意无意地探问沈太爷重要东西的摆放之处,又趁沈太爷休憩时,在沈太爷的书房、卧室等地方细细搜索。找到的钥匙倒也不少,但是他偷偷拿去一试,没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湘宛的锁。
风元怏怏不乐,湘宛里锁着的秘密几乎要把他折腾疯了。正在这时,本已复原得差不多的沈太爷,病情突然沉重起来。这一次,大夫的神情慌张,不再乐观,瞒着沈太爷对沈家人说道:“老太爷之前有疾患在肠胃,小人无能,竟然诊断不出。现在,现在,这个病突然爆发了,以小人的能力,只能尽量拖延……”
“你说什么?”风元气急攻心,一把扯住大夫的衣领。“你这庸医!你白吃我们沈府这么多年的饭了!爷爷要是好不了,我要你陪葬!”
大夫吓得面青唇白,全身抖颤。沈老爷眉头深蹙,劝道:“风元,你小点声,不要让爷爷听到。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个庸医,是赶快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甚至,请来全国最好的大夫,来给爷爷治病!”
虽然多年来与父亲不和,但在听到父亲危殆的消息时,血浓于水的情感终于让沈老爷放下心里的疙瘩,深切地关怀起父亲的病情。
沈夫人说道:“我看,老爷子不会有事,再将养一下就好,你这是小题大做……”
“你闭嘴!”沈老爷瞪着她大吼。沈夫人吓得一缩,她个性嚣张跋扈,沈老爷一向让着她,敢对她吼叫,这可是第一次。
风明仍然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冷漠。而晴柔,想到嫁入沈家后沈太爷对她的疼爱,心下戚然,眼眶不由地湿了。
一个个名医源源不断地进府,诊断,开方,在沈太爷面前异口同声地说没事没事,按方吃药就会好,背着沈太爷却无一例外地摇头叹气。风元的心,渐渐地沉下去了,眼看着一向硬朗的爷爷一日日地消瘦下去,脸色蜡黄,他感到那么的惶恐,无助。世上最疼爱他,和他最亲的人,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走,而他无法做什么来挽留,无法!
这一日,彻夜守候爷爷的风元实在困得不行,趴在床沿睡着了。醒来时,发现沈太爷正盯着他,他忙坐起身。“爷爷,怎么了?想吃什么吗?我叫婢女们去拿!还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大夫过来!”
沈太爷整个人看上去衰老又虚弱,眼窝深陷下去,往日炯炯逼人的眼睛已变得浑浊无神。他定定地看着风元,这样一个动作也让他感到吃力,呼呼地喘起气来。风元急忙给他抚胸。好不容易平定气息,沈太爷艰难地说道:“风元,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风元一惊,说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病一定不妙,对不对?”
“爷爷!大夫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你的病不是大问题,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将养。”
沈太爷脸色灰暗地摇头。“算了,你们这些后生小辈想瞒我,道行还不够高。我活了那么多年,察颜观色是我最擅长的,况且,一个人大限将至,他自己会有预感。”
风元胆战心惊。“爷爷!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不是说要抱曾孙的吗?我可连媳妇都还没娶呢!所以,你一定不要胡思乱想,赶快好起来!”
沈太爷扯动嘴角,笑得吃力。“唉,我是很想抱曾孙……但是,看来不成了,我不得不向现实屈服了。”
“爷爷,你……”
沈太爷皱皱眉。“好了,不要再说些你没事,你很快会好的废话。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我不会好了。”他沉吟一下,慢慢说道:“风元,去我的书房。在右首那个书架上,拿开第二格的书,你会看见墙上有一个暗格。打开暗格的门,里面有一个红色荷包。你把那个荷包拿来给我。”
红色荷包?
风元狐疑地按照沈太爷所说的去做,果然发现了那个暗格。他是第一次知道爷爷书房里有这个暗格的存在。拉开门,一个小小的红色荷包赫然映入眼帘。风元拿起来,这个荷包实在很普通,他想不通爷爷为什么会慎之重之地把它藏在这里。打开荷包,里面竟是一束乌黑的发丝!
风元把发丝拿在手上细看。可以肯定,这是女人的头发,而且这个女人方当妙龄。莫非,是在他出生前就过世的奶奶,年轻时的发丝?
风元猜测着,又扫了一眼暗格,忽然看到暗格的角落躺着一把钥匙。风元拿起钥匙,一道灵光闪过脑里:会不会踏破铁蹄无觅处,这就是湘宛的钥匙?
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这是极有可能的,试想想,除了湘宛,还有哪里的钥匙需要爷爷这么谨慎地藏在这里呢?
值得一试!
把荷包递给沈太爷时,风元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点。沈太爷没有起疑心,风元一直很听他的话,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次风元会“不老实”地偷拿那把重要的钥匙。他只是急急地接过荷包,凝视着它,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当风元问到荷包里是谁的头发,沈太爷脸色稍变,老半天,才答道:“这是……我深爱的女子的头发。”
“是奶奶吗?”风元追问到底。
沈太爷却不再回答,阖上眼睛,喃喃自语:“这下好了,你的头发在我身上,就算不知我什么时候会走,我也可以带你一起离开……离开……你毕竟和我在一起了……”
风元从没见过如此反常的爷爷,不详的预感涌上来,让他心里堵得发慌。
当晚,风元就带上钥匙跟踪冯嫂。等到冯嫂离开湘宛,他赶紧从隐蔽处出来,走到门前,轻吐一口气,把钥匙插入匙孔,一转,锁应声开了!
风元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激动过。他急忙跨进去,确认附近没人后,把门闩上。
风元从没进过湘宛,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幸好,淡淡的月光照下来,加上手中灯笼的光芒,他能看清周遭的一切。几棵枯树,断裂的石桌石椅,斑斑驳驳的栏杆。该怎样找到那个人?风元发现,很幸运地他不必伤脑筋,因为只有一条回廊,通向厢房。
沿着回廊谨慎地向前走着,风元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激烈。每向前走一步,心里就有个声音在大喊:“回头吧,风元!爷爷和晴柔是对你最关心的,不想让你知道,一定是为你好!你何苦一定要苦苦追寻答案?”
风元甩甩头,竭力把那个声音甩开。他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他要洞悉一切,掌控一切,他不能容忍被瞒在鼓里!不能!
周围很静,风元的脚步声在这种异乎寻常的安静中显得异常刺耳。他不是胆小的人,却也常常被自己的脚步声吓了一跳。回廊里很黑,屋檐挡住了月光,而灯笼只能照亮身前两三步外的距离。他就在这样的黑暗中,一步步走向未知。
突然,风元停住了脚步,倾耳细听。
是错觉吗?他仿佛听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尖细的声音,幽幽绕绕,像是女人的笑声,又像是女人的哭声。
他屏息静气,那种声音更加清晰了,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呜呜呜呜,说不出的诡异。顿时,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遍体冷透。可以确定了,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风元抬脚急急向前走去,耳边那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时而哭泣,时而大笑,他被这尖锐又凄惨的声音折磨得几乎要发疯!转了一个弯,他看到前面一间厢房透出光亮。那女人就在这里!
“砰”,重重地推开门,房里的一切就暴露在他眼前了——
这是个简陋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别无它物。桌子上,一盏油灯静静地,静静地亮着。然后,他的目光转到墙角,看到了那个女人。
还好,她并不像他想象的,面目狰狞,有如鬼魅,相反,她长得非常美丽,虽然头发略显凌乱,也没有整齐的妆容,但是柳眉不画而黛,嘴唇不点而朱,美貌居然不输晴柔。看上去她已过四十岁,那么,她年轻时极有可能比晴柔更美了。这样一个美人,怎么会关在湘宛里,无人知晓?
女人缩坐在墙角,吓得不停发抖。风元心生怜悯,她恐怕很久很久没见过生人了。他柔声说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停止了发抖,歪着头,盯着风元说道:“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是啊,你是谁?你是被我爷爷关在这里吗?”
“嘻嘻,我是谁?呵呵,我为什么在这里?”女人重复着这两句话,裂开嘴笑起来,神态天真地拍着手,犹如孩童。
风元皱皱眉,搞不懂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刚才是你在哭吗?为什么要哭?”
女人瞪着美丽的大眼睛,那眼神,一片浑浊,茫然空洞。“哭?什么是哭?”她从喉咙里挤出伊伊呜呜的泣声,问道:“是这样子吗?这叫哭吗?”一边问,一边继续呜呜呜地“哭”着,脸上却是笑嘻嘻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风元遍体生寒。到这时,他已可以肯定这女人的脑筋不太正常。想了想,他问道:“你……认识沈太爷吗?认识沈老爷吗?认识沈夫人吗?认识冯嫂吗?”
他一路问,女人一路点头:“认识,认识,认识,认识!”点完头,却又开始摇头:“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风元叹一口气。他原想说些人出来,试探一下这女人有没有反应,而看她的样子,在她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应该是不记得任何人了。
他慢慢走上前,女人突然不“哭”也不笑了,恐怖地盯着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惊恐地喊道:“你要做什么?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