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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不安地辗转反侧,我终于忍不住,卷起一些药丸奔向了冷宫中的冷宫,瑜瑾阁。
大门紧锁着,我急切地拍敲了一阵,未有人应门。心急如焚的我再顾不得什么礼节,翻墙进了院落!
四周充溢着药草的清香,闻来让人心旷神怡。从未来过此处的我惊异地环首四顾,紧绷的神经骤然舒畅。尽管破旧但却整洁,尽管冷清却不凄凉……这里,果然不同于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四处飘散着宁静祥和的恬静气息。
一眼看见瑾儿舒展着四肢躺在树下,我欣喜地跑近,却霎时变了脸色!
冬天!穿着单薄!高烧!躺在露天!?我惊惧着要将他唤醒,但当手指碰触到他火热的脸颊,又不禁停滞了动作。
柔软的头发如丝缕般顺从地贴合在泛着嫣红的面部,仿若蝉翼的睫毛覆盖着调皮纯净的眸子,因不住啃咬而总是润泽肿胀的红唇……平日里看来平凡的相貌为此而意外地让人惊艳。
如果再折磨一下的话,这孩子会否更加使人兴奋呢……
“!!”被自己的龌龊想法吓到,我顿时脸色苍白!
平复了下羞愧的神色,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揉捏起他泛着红晕的脸庞——好像柔顺的小猫一样,这孩子明明那么可爱……
他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正当我欲开口呼唤之际,有人靠近的气息让我条件反射地躲至附近的树后!
踏着枯草的脚步从容而稳健,轻盈的感触,是女子的身姿。
“唉,采薇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快醒醒,会着凉的。”温柔如溪水般潺媛的嗓音苦笑着响起,让人瞬间吸引了所有心神。
这个声音是……不对!更重要的是!“采薇”?那是谁?
迷迷糊糊揉着眼应答着,瑾儿“倏”地直起身子:“娘!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屋去,外面风凉!”
紧张而尴尬的语气,躲在树后的我因内心愈加浓厚的疑问而失去了现身的机会,惟有藏于树影中,惊异地听着越来越远离我认识的对话。
“我无妨,倒是你。采薇,你又病了吗?”那个声音吐字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唔!我没事啦!就最近天气变化大了些,不小心就……哎!没事啦!我自己会照料的,娘您不用操心!”瑾儿心虚地答着。
“采薇”?难道是指……瑾儿?为什么?为什么天玑才女要这么称呼他?还有……哪里很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我抓着头发表情扭曲地苦思冥想,终于醍醐灌顶般惊觉了问题所在!
沉稳明确的口吻,条理清晰的言语,不再一派无知懵懂的痴騃,而是……和他的母亲一样,谈吐中隐逸着自信与睿智……
瑾儿!他是!难道!他一直……都是正常人吗!?传闻中那个“疯子轩辕怀瑾”是他,眼前那个神志清明的人也是他!这到底是!!
……所以……他的人生才要分成两部分么……
受人欺凌的那个是“轩辕怀瑾”,正常的那个以“采薇”的身份存在着……
理清了紊乱思绪的一瞬间,被背叛、欺骗的痛苦、仇恨、怨怒一下子将我的心充塞完全!
我被骗了!被那个孩子!我一直都!被那个貌似天真无邪的孩子当傻瓜玩弄着!他是怎么看我的?好像白痴一样?淫荡无耻?懦弱胆小?他一定在背后笑我笑得停不下来吧!
我死死地捂住了嘴才致使自己没当场笑得癫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睛好酸涩,好热,有什么东西……心好痛……真的好痛……
“你最近出门得频繁……和其他人处得好吗?”一丝忧虑夹杂在柔和的声线中。
“嗯!很好啊!”瑾儿的声音笑得格外开心,“我和各位皇兄皇姐相处得非常好啊!大家都很照顾我呢!前一阵子四皇兄不是还送了我精致的糕点吗?”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你……这是在说什么?在说梦话吗?那一天、那一天,四皇兄明明是张狂地脚踩着你的头颅,让你舔干净了靴子然后像喂狗一样扔在地上的!你、你刚才究竟在说什么!?
“是吗?”女子温柔的笑容明明那样温暖,却为何深埋着忧虑?
“是啊是啊!嘿嘿~~昨天十一皇兄也有找我一起玩啊,因为玩得太疯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染上风寒了啦~~所以说,娘您不用担心,我自己院子里拔点草药就没问题了啦!”
他们继续说着什么,头晕目眩的我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瑾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昨天、昨天那鲜血满地的场景莫不是是我的幻觉?还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得那样无所谓的样子?受伤最重的人是你啊!不论是外伤还是心伤,那个受伤的人从来都是你啊!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我几乎忘却了刚才所有的一切负面感情,前所未有的仓皇将我的思绪推向了混乱的旋涡中!
将我解救出来的,是略带笑意的询问:“那么,采薇最喜欢谁呢?”
我身体一震,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当然是怀琰哥啊!”
没有瞬间的犹豫,没有丝毫的迷茫,仿佛烙印在灵魂的答案。
那孩子坦率地笑展露着笑颜,因为我清楚地听见那毫无杂质的欢笑。
那两人的身影已经远去,我却依旧寸步难行。
“太……卑鄙了……”我拽着衣襟低语,身体沿着粗糙的树干滑落。
太卑鄙了……我明明已经打算恨你了,我明明已经打算不再原谅你了……为什么……为什么……
卑鄙的人……反而是我……当那孩子身陷困境的时候,我有多少次不是远远地观望着、腿软着根本不敢靠近……每次遇到那样的场面,我都选择了退缩,而那孩子即使见到了,也从未表现出任何不同以往的举止……依旧缠着我,依旧喜欢着我……
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在你的心目中排行“最喜欢”……
“太卑鄙了……我……”将头深埋在竖起的膝盖中,隆冬的厉风吹得人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其实只要细细观察一番便可发现,只要明着欺凌过那孩子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得到瑾儿更恐怖的“回敬”。欺负过他的人,因意外而受到伤害或是莫名其妙地发病受难只是时间的问题。为什么没人发现?那只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存有戒心,没有一个人对一个“疯子”有那样的东西。
那孩子不是温顺的小猫,那孩子根本就是假寐的猛兽啊!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辱的对象!
这个腐朽糜烂的王朝中,他隐忍着,他守护着……而我,却什么都没做……
我找不到面对他的表情,也无法接受他的谎言。于是那一日,我躲闪着他明亮的眼睛,机械地吐着早已斟酌了几夜的台词:皇兄我很忙,近来暂时无法陪你玩了。
他扑闪着眼,其中依旧没有一丝阴霾。他答应了,笑得灿烂地答应了。我的心却在那一瞬体会到了久违的失落。
我逃也似地离开,却仍然存有妄想——背对着我的那孩子,此时此刻,会否流露出寂寞的神情?
不可能的吧……即使没有我,他还有屈涟,还有那个他守护着的“家”。
这一别,便是两年。说不怀念从前的日子,那是欺骗自己。
但我无论如何也未想到,我们再度见面的方式竟是如此!
日复一日的荒诞宴会,忍无可忍的良知百姓。当他从屋檐上飞身坠下,我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想要救那个伶人!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救他!
身体本能地向他冲去,却被身后一直占有式搂抱着的怀瑛钳制住!每个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而我却从内心升起恐惧!
不要!!会被杀的——!!
瑾儿不但完全不理会我哀求的眼神,还一派悠闲地冲我微笑!
他在那里,无畏而嘲讽地笑着,那种锐利的眼神,如一道鲜亮的闪电撕裂了深沉的黑暗。
我的头脑几乎一片空白,我想闭上眼睛,我想堵住耳朵。可我能做的,却是木然地看完一切。
不出我的所料,第二天,那个伶人脱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这是第几个被瑾儿弄出宫的人了?多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仿佛是破败王朝到达极限的前兆,连宫中的暗争也升格成了明斗,怀瑛与怀璋的水火不容,已是人尽皆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场势均力敌的抗争,是以这样的方式完结。
他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将我拽向门外!我挣扎着,我惊异着。除了第一次,怀瑛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粗!而眼前这个他,却满脸的不甘、愤恨与屈辱!力道之大几乎要扯下我的手臂!
“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先跟我走!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狼窝里!”他焦急地吼道,不等我回答,手起刀落,我便陷入了黑暗。
醒来时,人已经在颠簸的车马中。怀瑛他失败了,败在了怀璋的手下。若非他早有防备,手持父王的谕令得到了西北边境的视察权,否则他早已是亲兄弟的刀下之魂。
其实,那个王位也实在是无意义吧……怀瑛,你有帝王的才能,却没有帝王的气度。为什么你总是执着着不肯放手呢?无论是权势,还是我……
或许,怀瑛是应当感谢怀璋的,因为若非他赢得了王权争夺的胜利,此时,国家被灭,死于国都的人,就是怀瑛了。
得到消息的那一日,他将自己锁在房内闭门不出。当他再度畅开那扇门时,我从那娇纵傲气的眼中,看见了不一样的光芒。
有必要么?那样的国家真的有必要继续下去么?如果是瑾儿……不,应该说,瑾儿他,一直推波助澜地毁灭着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度。
此时,他就躺在我的怀里,温顺得好像一只猫。但我的内心却清楚地明白,瑾儿并不是乖巧的猫咪,而是噬人的猛兽。他柔软的身体已不似过往那样骨瘦嶙峋,却一如从前那样伤痕累累。炽热的气息均匀地吞吐着,氤氲着绯红的皮肤平稳地起伏。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熟悉的发丝,那孩子身子微动了一下,撒娇似地贴近我的身子。
从以前起,瑾儿就一直很爱对我撒娇,也只会对我一人撒娇……因为他,不可能在那个“家”中显露一丝软弱……
瑾儿,他明明已经自由了,明明都已经露出了尖锐的利爪,明明已经拥有了那样令人侧目的鲜烈眼神,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折损、屈起他的骄傲呢?
我那温和而狷狂、恭谦而高傲的弟弟,收起了利爪,再度将自己暴露在危险的境地中……到底是为什么……
破坏
仿佛晶莹洁白的软玉精心雕琢的容颜,柔和优美的面部曲线,丹红水润的薄唇,浓密的睫毛覆盖着黑耀石般的瞳仁。风华绝代的美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近在咫尺。
睁开眼便见到如此美丽景致,我不住地眨着眼,思索着这是不是我长久以来的又一个奇怪的梦。
刚想爬起来大笑两声:哈哈,又做乱七八糟的梦了。然而紧缠在我腰间背后的纤长双臂以及温暖的体热却告诉我,这不是梦,不再只是一个梦。
难道是烧过头产生幻觉了?
头昏脑涨地胡思乱想着,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凑过去蹭着修长白皙的脖颈,迷糊地再度睡过去——这样美妙的幻觉,真希望多来几次。
将席卷着我的黑暗拨开的,是细碎的争执,声音渐响,我皱着眉头不得已撑起身体,边揉眼睛边诅咒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