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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一想到自己那卑微的爱情渺小的希望,突然就鼓足了勇气,往下一跳。
“痛。”一落在地上,她就忍不住低声轻呼起来,
从那样高的地方跳下来,到底还是太勉强了一点。她揉揉自己有点疼痛的脚踝,咬着牙向今天遇到自己父亲的地方踉跄地走去。
才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往这边来,她赶紧往树后一躲,心里直想着,真是烦人,为什么半夜老是有人会起来上厕所。
来人的脚步声一下重一下轻,还伴着一阵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听起来就像身体虚弱,待在庙里天天吃素一定是营养不良吧,唉,可怜的和尚。
玨珍珠正想着,心中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压抑的轻咳声,听起来竟是那样的耳熟。
对,很是熟悉的感觉,从前一定听过……天哪,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爹爹的声音!
可是爹爹为什么咳得这样厉害呢?
难不成爹爹病了?
她探头一看,那身上披着衣服,缓缓走过来的果然是她的父亲——躲债老手——说谎完全不打草稿的玨宝财。
“爹,真的是你。”玨珍珠低叫一声,全然不管玨宝财此刻的神情有多惊讶,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玨宝财显然被吓到了,“你怎么来了?”他低语了一句。
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天哪,我得赶快带你躲起来,要是让寺里的僧人看见,那可就代志大条了!”
玨珍珠傻乎乎地跟着他东躲西窜,就像六岁的自己拽着他的衣袖,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逃跑,坐在船中看着新年的烟花坠落……
这个人再怎么没出息,乱花钱,爱说谎,可是他是自己的爹爹,这一点永不改变。
“爹爹。”
“嗯,什么事?”
“我们、我们走吧。”
玨宝财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神里透露着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走吧,不就是为了钱吗?”玨珍珠晃晃手中的包包,“这里面的东西起码能卖个五百两,爹,我们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吧,买一幢小小的房子,过年的时候放放烟花……”
“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就是你的哥哥。”
“我……”她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你?你看起来胆大,其实胆子很小,最怕受到伤害,遇到什么真正伤心的事情,会在第一时间躲起来。”
“爹爹,你就会掀我的老底。”玨珍珠嗔怪了一句,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渐渐沉寂下来。
她本来长相可爱,可是在这一刻,竟有些憔悴与阴沉,“不过,爹爹你说对了,我喜欢他,就算你告诉我他是我的亲哥哥我还是喜欢他。我受不了了,日日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要装做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我演不下去了。从前以为他与我一丝关系也没有,自己还存着个希望,可是现在呢……”
玨宝财揽过她肩膀,此时已是深夜,灵塔丛中,父女两人倚偎在一起,万籁俱寂中,只有夜风吹过,那寺檐下的铃铛响个不停,虽然铃声不绝于耳,却更添寂静。
“是爹爹不对,自己没有本事,偏偏又想给你过最好的生活,难为你还拿了人家的东西,想帮爹爹一把,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其实不是他的妹妹对不对?”玨珍珠从玨宝财温暖的怀中抬起头来。她直觉这件事万分不对,爹爹的脸色、爹爹的语气,怎么想都不对。
“咳,咳……”玨宝财想要讲的话全被自己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爹爹,你怎么啦?”她从未见过自己父亲这样,咳得仿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其实爹爹这身体看样子是不会好啦。”
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没让玨珍珠背过气去,她恍惚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身子不会好了?”不会是说他病得不轻,让自己十七岁当上彻头彻尾的小孤儿吧。
“不不不,爹爹,我现在就回去,去拿更多的钱……不,我们先去把这包袱里的东西当了,给你请大夫开药。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我不能没有你啊,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她扶着他,咬着牙慢慢地站起来。
铃铛声依然响个不停,那眼前出现的一双脚简直就像是平空而生,让她仿佛一时之间深陷冰天雪地。
“你手上拿着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是从你家偷走的首饰。”
“你现在在此做何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夜半跑路。”
“你现在扶着的是谁?”
“就是你们苏家一直在找的人,我的爹爹。”
“你答应过我什么?”
“永远不对你说谎。”玨珍珠猛一抬头,“对不起,说那句话,我就在说谎。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你的妹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我不能是你的妹妹。放我走吧,苏慕白。”
“不行。”苏慕白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冷冷地吐出这一句,他的脸色忽阴忽晴,也不知心中到底做何感想,“我不能放你走,也许,在很久以前你我初见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留下。”
“可是,可是……”她往身边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几乎心神俱裂,原来那玨宝财一直没有说话,是早已昏迷过去,一条血线正从他的嘴角沁出,那形那状真是说不出的可怖。
“爹爹、爹爹!”玨珍珠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放下自己的父亲,突然向苏慕白跪了下去,“苏公子,我知道我们父女两人欠你良多,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玨珍珠。”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我在你眼中,当真是如此冷情冷血、刻薄寡爱之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的爹爹也是一样。”
他说完,一把推开她,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玨宝财扶了起来。
“你要带我爹爹去哪里?”玨珍珠叫道。
“看大夫!笨蛋!”苏慕白回过头,恶狠狠地回答。
她被他那如刀似剑的眼光一扫,之后,心里竟然暖洋洋的。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将玨宝财安顿好,请了大夫过来苏府看病,这一夜竟然已经即将结束。吩咐了人去抓药,一切都忙完了,玨珍珠和苏慕白两个人都面露疲态。尤其是玨珍珠,她只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在打架,一下、两下、三下,可是爹爹始终不醒转,让她又不敢阖上眼睛。
“我把肩膀借你靠靠。”苏慕白突然说道,“要是累了就不要强撑。”
“我,我没有。”她倔强地说,挺着脖子,就是不肯靠在他的肩上。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她连正面面对苏慕白的勇气都没有,只好看着庭院之上的那一方天空。
此时正值月落日升之时,淡淡的红光已经在深蓝色的天边晕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而这蓝色也有着深浅之分,不断地变化着,越来越淡。
“要天亮了。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天是大年三十,我爹又在外面欠了钱。因为那家打手实在太厉害,爹爹就带着我半夜跑路了。
“我们坐在船上,顺着河水向城处驶去,夜深的时候,城里燃放烟花,就像是无数朵花开在深黑色的天空之上,我觉得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了,万紫千红,光华灿烂,却又转眼即逝。那个时候的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那烟火是为我放的。”
玨珍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苏府上下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那天边红日犹未出,一切都是江南那种湿湿,润润,沁沁的感觉。这让她突然伤感起来,悠远的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
身边一时无两人,心事何以倾诉之。
除了和他说,自己又能和谁说呢。
“于是,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掉进了钱眼里,只想着银子啊金子啊,就想着有朝一日,我要买上一整船的烟火,坐在江心放上一夜。”
“我从未想过你会拥有一个这样的愿望。”苏慕白突然说。
“因为这个愿望很笨啊,你这样优秀,又怎么会想到我的心思呢。”玨珍珠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她费力地眨眨眼,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小时候,“不过再笨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你说是不是……”
“是。”苏慕白轻轻地答道。
可是,过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回答,只是自己肩上一沉。他转头一看,玨珍珠垂着双眼,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你借了我的肩膀,其实借多久都可以,一生一世也可以。”苏慕白小声地说着,不知身边的人听见没有。
他看着天空,从深蓝变浅蓝又变成了浅灰,原来江南多雨,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小船儿摇呀摇,你要去哪边?东边日出西边雨,何处得阴凉?
小船儿摇呀摇,我要采莲蓬,道是无晴却有晴,无处不阴凉。
不知道何时听过的童谣,恍恍惚惚地在耳边响起,是什么人在跟自己说话呢?而且一直说一直说,就像是绿头大苍蝇,嗡嗡嗡嗡,赶也赶不走,真是讨厌。
玨珍珠勉强睁开眼睛,挥动双手,那只绿色的大影子就盘旋在自己上方,叫个不停。
“小姐,醒醒啊,小姐。”
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这只绿头大苍蝇会说人话?
不不不,是说人话的人怎么会像绿头大苍蝇?
使劲眨眼睛,想看清楚这是谁,只见进宝一张脸凑在自己面前,鼻尖挨着鼻尖,绿色衫子,头上的绿色丝带扎成双圆大发结,活像绿头苍蝇的一对大眼。
“小姐,你终于醒了。”绿头苍蝇张开翅膀使劲一抱,让玨珍珠本来就不清醒的神智又迷糊了几分。“外公和总管催人叫了几回了,他们想见你,都等了很久了。”
玨珍珠这一下彻底醒了。
该来的就是要来,这就是人生不是吗?
半晌后——
苏府大厅中,苏老太爷和苏慕白正襟危坐着。
玨珍珠一进门来,便发现这两人脸上神情郁郁,一脸沉重,想也知道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她内心忐忑不安,一时之间也不知这两人心中做何想?自己的父亲到底怎么样了?突然之间仿佛万千重担压于一身,叫她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外、外公好,哥哥好。”她低着头走了进来,期期艾艾地说出这些话,也不知现在自己这样称呼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坐吧。”苏慕白面无表情道。
“哦。”她应了一声,其实她最想问的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到底如何了,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刚坐下来,她的手就被苏老太爷给抓住了,“珍珠,你果然是我们家的孩子。”
“啊?!”她把目光投向苏慕白,希望能从他的睑上看出一丝端倪。怎么一眨眼,自己就“肯定”变成苏家的骨血了呢?
“外公已经见过你的父亲玨宝财了。你大概也不知道吧,十多年前,玨宝财不叫玨宝财,他的真名叫王玉。”苏慕白语气平平地说道。
“王玉。”玨珍珠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玨宝财,玨字不就是由王王二字所组成吗?
“我爹爹他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