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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老头觉得后背一阵疼痛,木棒毫不留情的打来,巨大的力量把他一下子打趴在地上。
未等挣扎,一只脚便吃着全力踩在他的头上,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只是声音便足够让人心悸。
“像你这种没有尊严的人,只配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凌厉的话语伴随着脚无情的碾压,老头的脸也因此变得扭曲。
“兄弟们上,把他的手指一个个都剁下来下酒。”
“好!”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不知后果的发狠,好似只有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有了价值。他们一哄而上,按着老头的双手让他无法动弹。
你无力抵抗,因为这世界总是那么的公平,你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吞下那果。
认命的闭上眼睛,却没有骨肉分离的疼痛,猛的抬头,面前的黄发青年得意的微笑突然停滞,踩在脸上的脚一松,竟一头栽倒下去,而在那青年身后,自己的儿子正气喘吁吁,被打的变了形的双脚因为疼痛而无法站直,手中沾满鲜血的石块随着他颤动的身体无力的摇晃。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开口叫道。
“爸,你没事吧!”
没事,他甚至毫发无伤,但这有用吗?为了他这个死不足惜的糟老头子,他的儿子被打瘸了腿,关进监狱,这样,他没事,他妈的到底有什么用!!
没有用吗?他却不觉得,当他一瘸一拐的被押上警车时,背影中没有后悔,反而还回过头来朝他的父亲微笑。
“糟老头子,你可别在我出来之前就内疚死了啊!”他笑的纯粹无畏,因为只要他觉得值得,那便值得。
后来的事便简单了,糟老头儿一天一天等着自己的儿子,等到头发变白,胡子也变白。为了替自己赎罪,他成了孤儿院院长,爽朗的笑着接纳一个个没有人爱的小孩儿,他要把曾经没有付出过的爱,成百倍成千倍的奉献给这些孩子,只有那样,他的罪过才能轻一些,自己对儿子的愧疚才能少一些。虽然他没有一日不内疚,没有一日不从噩梦中惊醒,但他会坚持。
他会遵守那个诺言。
在儿子出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内疚死!
作者有话要说:
☆、永恒
一天,二天,一年,两年,山羊胡剪短了又长长,到后来长白了却一直没再变黑。孤儿院外的红樱桃熟了一季又一季,二十个年头却怎么也过不去,反正自从木一记事起,每年夏天闲暇的午后,老头总喜欢拿着把大蒲扇躺在躺椅上悠闲的午睡,偶尔一天困意来袭一觉醒来便见夕阳如虹,他就会捋着胡子装得很文艺的念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
乡音无改什么,他却如何都想不起来,尽管每次木一都会善意的跑过去很严肃正式的提醒他,但毫无例外,只要一觉醒来,准忘的个一干二净。
到后来,木一也懒得去提醒了,只是心中十分纳闷,为什么他总喜欢只念叨这一句诗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老头。
还记得那时他微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日光浴,许久才突然变了个尴尬的脸对着木一笑到。
“因为我就只会这一句啊!”虽然其实只算半句。
那时的木一恍然大悟的离开,却并未注意到老头儿眼中隐藏不住的思念。
再后来,木一逐渐的长高,可以自己摘到高高的甜樱桃,也再不用为了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被老头威胁着干这干那。
但老头却开始逐渐的变老,挥舞着锅铲为孩子们做手艺并不差强人意的饭菜时会不时停下来喘息;拿着线捻了又捻却怎么也穿不进针孔;午后躺在躺椅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人总是会老的,木一并没有那么在乎,只是突然有一天,木一做好了晚饭去叫自然熟睡的老头时,他用了很久才睁开那好似蒙了一层纱的眼睛,愣愣的望着木一,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温暖慈祥。
他说:“以衡,你终于回来啦!”声音确实前所未有的沧桑。
木一才终于明白,老头时真的老了,老的等不起了!
“我是木一,不是温以衡。”努力抑制住内心泛起的悲哀,再等等,坚持住,再等等就好了。
“哦,是木一啊!”语气难掩失望,侧过身去背对着木一挥挥手。
“你们先吃吧!让我再睡会儿!”枯槁的手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曳,木一每多看一眼,便多一分无奈。
可是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日子里,老头就开始再认不清人,再记不住事了!明明是凛冽的冬天,老头却光着膀子像个孩子似的想要爬上那只剩下一个躯干的樱桃树。
木一心痛的阻止,他却无害的微笑,愈加浑浊的双眼透出几许期待。
“以衡就快回来了,我得帮他留些樱桃,那小子打小就嘴馋,吃不到总会叽里咕噜的抱怨半天!”
只无心的一句,却让木一蓦然楞在那儿,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别人都当这个老头患上老年痴呆,疯掉了!但只有木一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醒。
他只是换了一种更纯粹的方式,孤单的等着他的儿子。
回来!
“走吧!”泪痕未干,木一的脸上却溢出单纯的微笑。
“我在屋里留着的,早就跟他留着了!”
可惜,残忍的上帝并不想给他想要的结局,一如世间的人并不都会像八点档的电视剧般狗血,大团圆的结局也只有等待那些心善的作家大发慈悲。
老头等得够了,也等不动了,他想要休息。开始一昏迷就是几天,喝不下水,吃不下饭,只得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输着冰冷的营养液。
就这样结束了吗?那么好的一个老头就因为曾经做错过事就该遭受这样的报应吗?木一不相信,他知道命运的强大,知道上帝的威严,但那又如何!
老头的命由他自己,不由天!
木一也疯了,一向温和懂事的他第一次那样疯狂,他红着眼跑进警察局。不顾一切的叫喊。
“温以衡,你的老子就快死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呆在牢房里做你的缩头乌龟。”木一的心撕裂般的疼痛,他凭什么要让老头用了一生去赎罪,他凭什么要老头耗尽生命去等他。
他凭什么!!他明明根本就不配。
情绪失控的木一最终被无可奈何的警察打晕。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处在监狱的医务室。在这里,他第一次看见温以衡,杂乱的不像样的头发,和老头一样的山羊胡,一只脚极不协调的弯曲,他面无表情的吸着旱烟,一瘸一拐的走向木一,粗黑的脚镣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朦胧的烟雾中,他徐徐开口。
“那个糟老头子要死了吗?”波澜不惊的语气却一下子引燃了木一的怒火。
握紧拳,似是凝聚了所有的怒气,血红的眼睛狰狞可怕,他粗鲁的打上温以衡的脸颊。
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嘴角缓缓的流出鲜血,却被山羊胡固执的截住,不让流下。
“闭嘴,我不准你这么叫他!”怒号的声音好似要震垮整个屋子,但温以衡却如同雕像般不为所动。
“呵。”一声冷笑,他开口。
“难道不是吗?他不就只是个爱喝酒爱吸烟的糟老头子吗?”仍旧是刚才随意的语气。
“我叫你闭嘴!”木一一字一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满是怒火。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你以为你知道这二十年来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装作明白一切的样子,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便对别人宣布了死刑。
这样的误解,木一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炽热的拳头又要朝着他打去,突然进来的警察却阻止了一切,为首的女警察望见倒在地上的温以衡,嘴角虽在流血,眼中却仍是不变的坚强与隐忍。
她径直的走到木一面前,穿着制服的手高高举起。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怒火攻心的木一脸上,她愤怒的开口。
“这一巴掌,是我为温以衡的爸爸打的!”
只会大呼小叫,看似正义凛然的你又知道些什么呢?你知道他为了争取减刑在o牢里整夜整夜不睡觉打扫厕所抹地吗?你知道他拖着瘸着的腿跪在监狱长面前求他让自己出去几天时丢弃尊严的样子吗?他可是温以衡啊!二十年来在监狱里没有坑过一声苦,没有流过一滴泪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的出卖尊严!
这一切的一切,你又都知道吗?
只这一巴掌的疼痛,根本不及他二十年来所受苦痛的一丝,一毫。
她还记得,监狱长对着温以衡说那番话的情景。
“温以衡,若是我要你用你剩下的所有时间来换取这几天,你愿意吗?”
跪着的他微笑着起身,弯曲的瘸脚却撑的他的身躯直直挺立,微微拂过的冷风吹乱他本就已经杂乱的头发,他开口,黑黑的山羊胡只轻轻一翘。
“如此,便好。”
窗外的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停下,夜里的a市被雪装点的银装素裹,但这繁华的世界之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断肠事,你不晓得?谁又晓得?
老头的老年痴呆更为严重,苏醒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自出来那日,温以衡便没在出过病房半步,每次木一进去,总能看见他寂寥的站在窗旁,嘴里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病房死寂的可怕,温以衡的背影也让人可怕。木一知道原因,因为老头痴呆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
死亡,来的总是很快,没有丝毫预兆,腊月二十的早晨,空气中已有了淡淡过年的味道,这日的太阳出奇的明媚,但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温暖。
是回光返照吧!仪器上明明只有细微得无法察觉的跳动,老头却醒了,没有痴呆面色平和,长长的山羊胡白的耀眼。
他很安静,只是看着以衡,浑浊的眼中泛着宠溺的光;他也安静,只淡淡的回应老头的目光,嘴角挑起浅浅的微笑。
如此,过了许久,老头的眼神突然陷入回忆,他开口,问了一个很早以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明明那么坏,你却仍然跟着我?”若是跟了妈妈,一切不都会不同吗?
“哈哈……”以衡短暂的沉默后释然的笑到,因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我温以衡的糟老头子,你有坏的资格!!”
如此,原是如此。温以衡朝着老头伸出手,粗大难看的指节在等待着……
老头最后一次爽朗的笑了,伸出的枯槁的手在半空却突然的停滞,失去了方向的垂下。
原谅我吧,儿子,我的命不够长,再见了!
只是,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给了它力量,没有让它再再往下落,而是彼此,紧紧相握!
糟老头子,不用再内疚,你若等不了,那就不用等,我回来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
老头就这么安静的走了,爽朗的微笑永远停滞,温以衡从头到尾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即便是亲眼看见他走,亲眼看见棺材盖慢慢遮住他安详的面庞,亲眼看见一抔一抔的土慢慢堆成个小土包,他都平静的面无表情,只是在墓碑立起贴上老头照片的时候,他终于拖着一只瘸腿,直直的跪下,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时,木一只叹他冷血,到现在,才终于明白,是自己不懂他的坚强。
后事安排完毕,温以衡便重新回到监狱,监狱长并不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