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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开门啊!你在里面对吧?」萌就知道他一定会把房门锁上,不下让任何人进去,她猛敲门,担忧地喊道。
记得上一回他也是这种情形,先是呕吐,然后发烧,最后是连一滴水都喝不下,灵躺在床上时跟死人根本无异,如果当初晚发现一步,他可能已变成一具尸体了,想到这,萌全身不禁泛起鸡皮疙瘩。
是萌……她一定又会找顺平来替自己看病,接着就是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苦药,怎么样都不能开门让她进来,灵动也不动,对萌的声音听而不见,他宁愿病死也不看医生,这是他的「原则」。
「你开门啊!你还好吗,至少让我看看你……」萌不死心地在房外呼喊,心想,若是灵再不响应,她就只好像上次那样踢破门了。
「不开……不看医生……不吃药……」灵蜷缩着身子窝在墙角,眸光益加涣散,他颤抖不已地喃语着,失去思考能力的他渐渐陷入悲观状态。
反正这辈子……他是不会好了,看了医生、吃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谁又会来救赎他,能得到神海羲的承诺已经够幸运了,他不敢再奢求什么……
「所以……别……丢下我……拜托……」灵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倒下。
热水淋得他全身湿透,也让他的脑子温度骤升,他倒卧在湿淋淋的地板上,完全晕死过去,最后见到的,是萌惊恐不已的表情……
***
年关将近,京都飘下一场淡雪,莹灿成晶、绚烂如钻,衬着远古建筑,使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更添诗情画意。
此时的本馆早已是一片覆满霜雪的景致,庭院虽有矮丛奇花,以及竹林柳树,如今却只透出几许绿意,以白色系为主的本馆,在冬天笼罩下愈显冷凛,也出现一年一度难得的静谧详和。
进入本屋前,得先要经过一段距离不小的长廊,走道两旁装着透明且防弹的厚重玻璃门,能将外景一览无遗,也能保障屋内安全,不仅如此,在四周毫不起眼的地方,实际上架设了许多摄影机,只要发现可疑人物企图闯入,监控室便会启动机关,届时,暗器四射,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都无法从这样密集的攻击下逃开,防卫可说是做得滴水不漏。
即使同住在本馆,对所有人来说,见到神海羲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先在重重监视下走过长廊,再至玄关做例行检查,确定身上没带任何武器才得以进入大厅,等待总管通报完毕,最后告知结果。
如果神海羲不愿见人,访客就只有摸摸鼻子离开,绝不会有第二句话;若他心情好,就能由总管带领造访者前往他所在的地方。
位于本屋后面的空地,是专为神海羲打造的练武场,他一身传统和服,手持弓箭对准靶心,显然正在练习射箭。
手一放,疾射而出的箭分毫不差地射进中心点。他背对着访客,挺拔的身形冷寒透骨。
「主人,萌已经到了。」总管鞠躬交代完,安静地退下去。
萌站在原地,连气都不敢多吸一口,如果不是无计可施,她宁愿被砍个几刀也不想来打扰神海羲。
「怎么了?来到这里反而不说话,勇气用光了吗?」依旧背对着萌,他淡然地开口,语调极冷。
「不……是……」萌颤抖了一下,面对主人她怎么可能会有勇气,魂都被吓飞了才是真的,可是为了灵又不得下来,她嗫嚅道:「主人……其实我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呼!终于讲出来了!
「哦?」拉长的语音飘怱难测,他再度射出一箭,这次竞将刚刚那正中红心的箭给劈开,他状拟优闲地放下弓,鹰眸悠然地射出冷光,口吻平和地道:「说来听听,若我感兴趣也许会答应帮妳。」他轻浅一笑。
神海羲的笑让萌全身寒毛直竖。她拉紧衣角,强迫自己开口:「请主人……请你……」最后一句话怎么都挤不出来,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没上发条的机器一样紧绷。
「救灵。」神海羲好心地帮她接完后面的话。
「对!」萌反射性地抬头应声,下一秒却又骇然地低头。
天啊!难不成主人有读心术,怎么连自己要讲什么他都知道,太、太可怕了!
「妳平时跟他走得最近,现在却要拜托我救他,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他走向一旁的武器架,口气满不在乎。
「我是跟他走得最近……可是,还是不一样的,我跟主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萌很明白,灵的命,只系在主人身上。
「哪里不一样?」他倚着架台,沉敛与狂傲气息交织。
「灵只愿意听你的话,只要是你说的他一定会听的,请你救救他。」萌再清楚不过,昊组里的人都是以神海羲为主,但是没有人像灵如此执着于他,只为了那口头上的易碎承诺,即便如此,神海羲的存在对灵而言,却是绝对无法抹灭的。
「灵出了什么事得让我救他?」他把弓放回原位,表情有着不变的冷漠。
一想到灵目前的处境,萌一颗心便揪了起来,再怎么怕主人也得说出来,她蹙眉道:「主人,灵自从前天回来后身子就开始不舒服,他躲在房里不是睡就是吐,连水都喝不下去,加上他讨厌看医生,你是知道的……现在他连药也不吃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
神海羲轻抚着弓。始终保持沉默,坦白说,他早已知道萌所为何来,灵的不适他在两天前就知道了,因此今天萌会出现根本就在他预料之中,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是对灵这种几近轻视自己生命的行为,他心中竟没来由地燃起一道怒火。
「宁愿待在房里病死,也不肯让顺平诊治,好一个倔强的灵。」他露出一抹冷淡的笑,锐眸冷然地飘向远方,激起的怒火令他一把折断弓身。
萌僵着双肩,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名弓香消玉殒,当下飙出冷汗。没想到灵那么有能耐,激怒神海羲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却总是轻而易举就做到这一点。
我真会被这小子害死啊!萌在心中不断哀怨吶喊。
「主人……关于灵生病的事情……」她提着胆子试探,音量却小得几乎快听不见。
「你下去。」神海羲打断她的话,压根儿失去听故事的心情。
萌停嘴,再不敢说出半句话,纵然并不十分清楚神海羲为何动怒,她也能分辨现在的情势,看来这趟是白来了。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萌转过身静静离开。
神海羲背手漫步于雪地中,神情闪过一丝复杂。
灵,是他所栽培过最优秀的杀手,也是他见过心性最为单纯的人。
十年前初遇他,他才七岁,因为受不了亲生父亲无止境的侵犯,让还是孩子的他犯下滔天大罪,从此病入膏盲,当时的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动手杀了他的父亲,潜意识里,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由于年纪太小,所以他根本无法判断对错,只是单纯地想保护自己,并依照当时所需要的东西,去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道路。灵需要的,是安全!这个过于强烈的念头,占据了他所有心思,甚至让他不择手段地去得到。
投靠影皇,也许就能安全,那么杀一些人也无妨,你是这么想的吗?
神海羲忽然扬起一阵笑,且声音愈来愈大,非怒非喜,难测地教人一悚,他低着头,手掌抚上双眸,精锐的幽光自空隙间射出,扬起的嘴角沉沉喃语,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没想到,我竟然被你利用了整整十年!
***
深夜,本馆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沉入梦乡,但萌为了照顾灵,到现在都还没合眼,她关掉电灯,开始感到疲累。
一连两天,灵都是在又吐又昏的情况下度过,直到今早才有稍稍缓和的迹象,可没料到又突然发烧,简直快把萌活活折腾死了。
看着不甚舒服的灵,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顺平一接近他,想替他诊治,他就会出手攻击顺平,强烈地发出要他远离他的警告,即使是自己好言相劝,他也完全听不进去。
「烧还是没退……」萌摸着他的额头,无奈地道。
如果灵继续发烧下去,脑子一定会烧坏的。为了救他,萌逼不得已只好去求神海羲帮忙,但是没想到会引发他的怒火,这下别说帮忙了,神海羲说不定会见死不救,早知道就别去求他了。
萌轻叹了声,起身替灵换掉额头上的冰毛巾后,便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因为担心灵出状况,所以她不敢让自己睡着,尽管她的双眼已经陷入昏沉状态。
「不能睡……不能睡……」萌开始自言自语,还拿起桌上的零食拼命往嘴里塞,想藉此保持清醒。
突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萌的动作。
「这么晚了,谁啊……」她没啥力气地起身,不耐地走去开门,由于已经认定访客一定是炼馆的人,因此萌的口气不甚友善。「灵不舒服,没办法见任何人啦!」
她一古脑儿地打开门。
下一秒,萌蓦地睁大眼睛,惊讶无比地盯着来人,逐客的气焰当下冻结。
「主……人……」
她没看错吧?怪不得她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对方可是影皇啊,影子怎么会出声嘛!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究竟到这里来干嘛?
「出去。」
不等萌开口,神海羲朝她淡淡下令,昂挺的身形如山一般壮硕,让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啊……好、好的……」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解,萌也不敢多说什么,她不放心地瞥了灵一眼,悄悄退出房间。
第七章
神海羲关上门,漫步至躺在床铺上的灵旁边,顺势坐下,一双眼打量着他。
生病的灵还是一样很美,他一身淡蓝色睡衣,因发烧而产生的燥热让他下意识地扯开前襟,露出粉白的胸膛。
在月光映照下,可以清楚看见一颗颗汗珠布满他的额头、脸颊,更沾湿了身体,仿佛妖精般冶艳,却又像天使般纯真,衬着无与伦比的柔媚脸庞,倍增诱惑。
「倔强的家伙……」神海羲低喃着,灵的美让他瞬间心一动,眸光一沉,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却又突然在瞬间抽回手。
该死!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干嘛?
来见灵,不过是想看看他能够倔强到什么时候,况且,他也不希望这么轻易就失去如此优秀的手下,加上三十几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心中涌起的挫败、愤怒及难以形容的新鲜感,让他几乎是毫无自觉地就向炼馆走来,只为了会一会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
然而刚刚……他竟想侵犯灵!真是天大的笑话!
神海羲敛下眼,收放自如地压抑下心中的冲动,几秒后,他再度将目光转回灵身上,微蹙眉头。
虽然灵无法用表情诉说他的身体有多难受,神海羲却仿佛能体会。
他全身冒汗,口中不断吐出热气,好像体温就要将他烧毁一般痛苦,他咳了几声,头别向另一边,软弱无力地以手腕擦掉自己额上的汗珠,浑然不知神海羲就在自己身旁。
「萌……你回房休息,不用管我了……」灵依旧闭着眼睛,虚弱地开口。
他知道萌一直在房里照顾自己,这让他感到很抱歉,坚持不让顺平医治是他的问题,没必要拖累萌,他翻过身,背对着萌。
「我不是萌。」神海羲轻轻回道。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居然察觉不出有别人走进他房内。
灵迟疑了—下,头脑昏沉沉的他几乎无法思考,在自己房里的人不是萌?
「谁……」他缓缓翻回身子,目光迷蒙地看着一旁的高大身影。
男人昂然的身躯遮去了他的视线,宽厚的肩膀、强悍的